雲搖瞳孔輕縮。
那個答案還未出口,就已經叫她有種心魂栗然的感覺。就像是拚命逃脫卻始終被追逐在身後的,逃不過的名為宿命的東西。
她眼睫輕顫:“彆……”
“是世人的魂火。”
慕寒淵卻冰冷、殘酷地,帶著笑斬斷了她的最後一線希望。
他低聲湊在她耳旁,“我每叫它衍生一絲,這世上某個角落就會有一個人死去。”
“我之生,之息,之存在,便已是毀滅本身。我,既終焉。”
“——他也一樣。”
雲搖眼眸戰栗難已:“不可能……”
“我早便說過,這是我和他注定的宿命。”
慕寒淵低聲笑著。
“我知曉這一切的終局,便絕不會同他一樣天真愚昧、負隅頑抗。”
雲搖心底那線再壓抑不下的陰霾漫籠上來,她深吸了口氣,壓下顫栗仰麵望他:“你
回乾元界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師尊受天譴之力反噬前,不是應當已經聽到了嗎?”
慕寒淵抬手,輕捏住她的下頜。
他一點點俯身下來,灼熱的氣息將她裹束,像是要將一吻烙在她唇上。
“我是來殺一位神君的,可惜祂藏得太好了。那便隻有殺儘乾元界的人魔兩族,毀儘世間器物,叫它禮崩樂壞,萬道淪喪,叫整個乾元界灰飛煙滅、歸入不複終焉!”
魔焰洶湧滌蕩過慕寒淵的袍袂,將他眼底的暴烈酷戾舒展到了極致。
比前世更深、更甚。
像是眼睜睜看著慕寒淵要拖著世間蒼生墜入深淵,雲搖感受到陰霾叢生的無力:“你究竟為何要如此——”
“因為我要救你啊。”
慕寒淵捏著她下頜的指骨拂下,他反手按住她頸後,將雲搖死死抵進了懷裡。
於是雲搖再看不到他的神情。
她隻聽到,緊貼著她的那人的胸膛裡,字字沉顫,竟如懼如栗:“……隻有那個結局,我絕不容許。”
“什麼?”
雲搖聽不懂慕寒淵的話,她隻是直覺那與她所失去的那段記憶有關。
隻是那人卻再未開口。
許久後,慕寒淵像是終於慢慢平複下情緒,他聲線低啞地貼吻在她耳畔:“師尊,你也不想那位鳳凰族族主客死他鄉,作仙域的第一個犧牲者吧?”
雲搖回神,向後推開他:“你威脅我?”
“我怎麼舍得?這最多,算是一點交換條件罷了。”
慕寒淵起身,指腹曖昧地擦過雲搖的頸側。
他低眸凝視著她:“隻要師尊願留下來觀典,那明日的大婚之典結束後,我就會放那位鳳凰族族主離開魔域,如何?”
雲搖微微咬牙:“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用失憶了的陳見雪作餌,逼乾門與魔域再生戰火。”
“有師尊在,怎麼會呢。隻要師尊為我們證典,那便算作乾門師祖親認,豈不穩妥?”
“…你當真,隻是要娶陳見雪,彆的都不為?”
雲搖狐疑地仰麵望他,似乎是想從慕寒淵的眼神裡看出些什麼。
慕寒淵低笑了聲:“師尊為何篤定我不是?”
雲搖一梗。
不等雲搖想出話頭,卻被慕寒淵勾起下意識壓低的下頜。那人半強迫她對上了他的眼眸。
“因為師尊最清楚,我隻愛你一人。”
“——!”
猝不及防。
像轟的一下萬般情緒都湧上頭,撞得識海都震蕩,雲搖一時不知是惱是怒:“你……”
“雲搖,是不是無論多少世,你也永遠這樣。”
慕寒淵笑了,他一邊說著最冷漠殘忍的話,一邊用微微曲起的指骨流連不舍地蹭過她的眉,眼,鼻,唇。
最後他定格地望在她眼眸內,像不滿又不甘的喟歎。
“你對世人有多慷慨博愛,對我便有多薄情寡恩。”
雲搖幾乎被溺在他深海似的眼底。
直到那人淡淡一哂,向後退了半步。
他的身影如夢幻泡影般褪去。
那一瞬間,像是要徹底失去這個人的恐慌占據了雲搖的理智,她下意識地向前跨出。
“明日的大婚之典開始前,不要妄圖離開這個房間一步。”
那人虛影散儘,然而話聲卻縈在周身。
雲搖回過神,停了下來。
最後一聲,仍是抵在她耳旁,像是情人間竊竊曖昧的私語。
“否則,我便拿鳳凰真血染一件嫁衣,送與師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