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采笑道:“我又不是來煉丹的,我是去參戰的。”
邵青的神情,頓時有些古怪。
鐘采瞅他一眼:“怎麼,我不能去?”
邵青連忙說道:“自然不是。”
鐘采直接說道:“我知道,你覺得我一個煉丹的不擅長打架唄?”他倒是沒生氣,多說了兩句,“以前少乾狩獵也是帶著我的,我也不是隻會煉丹。更何況,越是不擅長的越是要練嘛。”
邵青無話可說。
他們邵家的丹師直接參戰的也是有的,隻是鐘采的丹術太厲害,還要去獸潮……要是有個萬一,就太過可惜了。
邵青隻能說道:“鐘丹師此去,千萬小心。”
鐘采笑了:“放心,我跟少乾在一塊兒呢。”
邵青不是很放心,但鄔少乾的確厲害,隻要謹慎些,應當問題也不大的。
這時候,鄔少乾開口道:“邵兄來到此地,是邵家抽中了南城門?”
邵青連忙回答道:“確是如此。”
鐘采也迅速反應過來。
對啊,守城在即,邵青肯定得在自家要守的城門那做準備。
隨後,鐘采朝城牆上看去。
果不其然,長長的城牆上,密密麻麻地站定了許多身披各種甲胄的修者。
還有更多邵家人,都往城牆上掠去。
他們倒是不再穿一身紮眼的紅衣了,可那些相似的特征也能看出他們出自同族。
就是邵家的人。
鐘采挑眉。
挺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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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的修者們到來以後,迅速地做起了戰前準備。
在城門內極快地搭建出一些簡易的建築,分作很多個小區域。
仔細看去,那些都是帶過來的各類雜學修者——來做後勤的。
城牆上,堡壘與堡壘之間站著的大多數都是天引境的修者。
每幾十個天引修者附近,又會出現辟宮修者。
堡壘之內,都有開光修者。
懸照修者站在城樓的正麵,也是要麵對蠻獸的正麵衝擊。
融合、築宮的老祖並沒有現身,但他們必定藏身在附近。
在蠻獸群裡有高階位的蠻獸衝擊時,才是他們出手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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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順次看去,又能發現很多細節。
邵家修者的甲胄很相似,上麵都有各種紋路,散發出微微的光華。
那些紋路與城牆上偶爾綻放的光芒也有呼應的意思。
偶爾現身的開光修者們,胸前有一塊照不出影像的、類似銅鏡的護甲。
護甲上麵,也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鐘采看向邵青。
邵青就是這個打扮,胸前護甲的材質也很特殊——色澤有些類似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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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無數邵家族人在城牆上鋪開了。
邵青跟兩人打過招呼後,就準備離開。
臨行前,邵青提醒道:“鄔兄,鐘丹師,馬上將有指令下達,兩位多多留意。”
說完閃身而上,好像一頭大鵬那般,跳上城牆,進入了右邊的第五個堡壘。
這堡壘,距離中央城樓很近。
鐘采說道:“按他們這個排布方式,可見他的實力處於上等啊。”
鄔少乾笑道:“雖說沒有跟他打過,但他的氣息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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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簡短幾句的工夫,又有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
“南城門由我邵家守護,但凡前來相助的諸位,可有兩種方式守城。”
“其一,每段城牆上,至多取辟宮十位,開光兩位,天引一百位。”
“守城以該段城牆的邵家族人為主,其餘修者配合行動,在後方協助剪除漏網之魚,並在邵家族人衝殺時同往。”
“這種方式,諸位協助者需令行禁止,與我邵家族人共同進退!”
“其二,請諸位協助者集結成隊伍。每支隊伍必須有四到六位開光、辟宮二十到三十位,天引兩百位以上。”
“每支隊伍守衛一段城牆。守衛的城牆處在兩側邊緣,向外延伸。”
“一旦守護城牆有所差錯,需要立即向邵家族人傳遞消息!如果消息有所延誤,導致守城失敗,標記資源將被取消!”
·
鐘采和鄔少乾都仔細聽了。
鄔少乾看向鐘采,問:“選哪個?”
鐘采說道:“兩種方式,第二種應該是主要為城裡的其他勢力提供的吧。”
鄔少乾點頭。
要是散修集結成隊伍,根本不會聽指揮,亂七八糟地湊在一起是沒法有效地摧毀獸潮的。到時候,多半就會守不住那段城牆,導致蠻獸入侵。
對於散修而言,最恰當的方式其實就是跟在邵家族人的身後撿漏。
這樣一來,對他們的人身安全也更有保障。
目前的第二種方式,應該是準備參與此戰的諸多勢力早早就有準備,各自家族裡挑人組成隊伍,施展出他們的手段,也顯露他們的能力。
某些勢力中修者數目不夠的,也會早早跟其他小勢力結盟,一起操練起來,培養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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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說道:“那咱倆就挑個附近的城牆上去吧。”
鄔少乾笑問:“去邵青那段?”
鐘采搖搖頭:“熟人,去了還給他添麻煩。”
鄔少乾了然:“去更偏一些的地方。”
鐘采笑嘻嘻地點頭。
鄔少乾攬住鐘采,身形閃動,騰躍於空中。
不多會,鄔少乾選定了左側的第十五段城牆。
·
這段城牆上,邵家的族人已經滿員了。
很多散修也都跳了上來,在被邵家族人計數。
鄔少乾和鐘采很很順利地被錄入了。
散修裡參戰的強者其實不多,開光境的就已經很少了。
辟宮、天引的倒是來得很快,但是又過了一炷香後,才又有一位開光境散修來到這裡,湊齊了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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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鄔少乾境界不同,原本應該分散。
但他們加入邵家的隊伍,屬於協助,隻要在他們下令的時候跟隨,其他時候都可以很自由地活動。
兩人身上沒穿著什麼甲胄。
不過,他倆的防禦還是到位的。
兩人的身上,都帶著五級的防禦玉佩。
就算有五階蠻獸針對他們,都不會對他們有多少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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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族人都是嚴陣以待。
鐘采和鄔少乾並沒有跟其他散修打交道,而是站在一處,等待著活動開始。
時間迅速地推移。
漸漸地,空氣中都彌漫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鐘采站在城牆上,額頭忽然滲出一層細汗。
同時,他心裡湧現出一絲細微的、發毛的感覺。
倒不是畏懼,而是本能地緊張。
鐘采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低聲說道:“老鄔,快了吧。”
鄔少乾輕聲說:“很快了。”
·
不多會,城外吹起了大風。
風聲呼嘯,夾雜著濃鬱的腥臊氣味,彌漫在空氣之中。
城牆上,很多修者的麵色都微微發白。
無數人都察覺到了危機,流汗、震顫、甚至恐慌。
突然有人驚悸道:“來了!”
所有人都看見,在那群山所在的方向,出現了一條黑線。
那黑線在飛快地朝著這邊蔓延。
漸漸接近後,眾人又發現,那黑線不斷地上揚,不斷地延伸中,鋪開了一麵巨大的黑幕。
與此同時,地麵也出現了一張黑色的巨大毯子似的,朝著這裡延伸而來、極速鋪開。
鐘采瞳孔微縮。
那黑線,分明就是隨著地平線逐漸升起的飛行蠻獸、蠻禽。
隨著數目越來越多,它們所占據的空間也越來越廣闊。
地麵滾動的巨大“毛毯”,是無數蠻獸洶湧地奔馳而來!
這數目更是無比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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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蠻獸、蠻禽帶來的壓力,是無比恐怖的。
若是仔細看去,這些禽獸根本就不是依照實力的層次分布,在每一片禽獸中,雖然都是由高階位的禽獸或是在前方引領、或是在四麵防守,但是在其內部,還混雜著類似境界的禽獸,似乎在隱藏著自己的身形……
它們飛快地接近。
一眼根本就看不到儘頭!
·
鐘采渾身都提起了警惕。
鄔少乾的氣勢散發而出,將他和鐘采一起籠罩。
站在前方的眾多邵家族人,此刻快速變化隊形。
但凡是天引境的邵家人,同時發出了一聲:“喝!”
下一瞬,他們似乎同時激發了玄力。
邵家天引們的甲胄上,紋路的光芒變得十分明亮,並且極快地滲入到城牆之中!
城牆的表麵,類似的紋路也同樣亮起。
兩種紋路交織,儘數沒入到城牆的表麵。
城牆微微震動。
鐘采清晰地發現,在那城牆的前方,似乎釋放出了無數道粗壯的、可怕的光柱!
那些光柱,直直地衝向了蠻獸、蠻禽群中!
光柱所過之處,蠻獸們哀嚎不已,肢體碎裂,不斷地倒了下來。
空中被光柱襲擊的飛禽們倒是很想逃走,但是它們的群體也太過龐大了,光柱衝擊之後,飛禽們紛紛炸開、掉落!
半空之上,淋下了無數血肉之雨!
地麵的蠻獸們更加慘烈,當它們倒在地上時,後方的獸群卻不會有半點的留情,都是瘋狂地踩踏而來!無數的屍身,都被它們踩成了肉餅!
·
一撥光柱過後,禽獸群體都削減了許多。
但更多的禽獸從後麵衝來,迅速地補充。
獸群的數目,就好像半點也沒有減少一樣……
肉眼看去,隻有還餘下的碎肉血雨證明著之前就已經殺滅了一撥。
·
鐘采心中十分震撼。
雖然早有準備,可真正見到獸潮的恐怖時,他還是心潮澎湃。
這樣的場麵,前所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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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族人們嚴陣以待。
天引修者們身上的甲胄再次閃動光芒,又與城牆呼應,形成了大量的光柱。
第二撥光柱衝刷!
又是無數的蠻獸、蠻禽被衝碎,化作了無數的血肉!
緊接著,是第三撥光柱、第四撥……
邵家的天引修者,足足激活了十次陣法!
陣法的恐怖威力衝擊之後,那蠻獸群、蠻禽群,也終於能看出減少了。
但是,它們也頂著光柱的恐怖衝擊,接近了城門。
天引修者們激發十輪陣法後,臉色都變得蒼白。
雖然光柱的威力很大,但他們每個人的消耗都不小——那陣法所汲取的力量,都是根據每個人的境界而來,抽取的比例是相同的。
所以,不管是天引巔峰還是天引五六層,玄力、玄氣都消耗了七成以上。
緊接著,辟宮修者們走到了最前方。
所有的天引修者後退,進入了這段城牆兩邊的堡壘裡,紛紛吞服丹藥、打坐調息。
辟宮修者們的甲胄上,同樣亮起了光芒與紋路。
城牆之上,另一種紋路開始綻放光芒。
鐘采看不到自己城牆外麵的顯示,卻在往右側看去時,瞥見了其他城牆的變化。
在牆麵上,探出了無數個炮口。
黑洞洞的炮口中,正在孕育金色的光。
跟之前光芒的顏色不同,但是這些光芒在醞釀的時候,就已經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恐怖感。
鐘采喉頭微動。
鄔少乾同樣將一切收入眼裡,低聲說道:“前麵那些光柱,堪堪達到二階水準,消除的是大量一階的禽獸。此時醞釀而出的,是堪比三階的水準,除掉的會是二階禽獸。”
鐘采明白:“每一種光柱,都是集合低境界修者的力量,去除掉絕大多數跟他們同境界的禽獸。”
鄔少乾點頭。
鐘采深吸一口氣。
直到現在,還沒有他們這些“散修”出手的機會。
但毋庸置疑,就快了。
·
金色的光團從無數炮口中噴湧而出,衝擊到龐大的禽獸群裡。
這時候,空中那些飛禽裡,因為數目減少了很多,躲避的空間更大,閃避起來比之前要容易很多。
所以,凡是衝到空中的金光,能消滅的二階飛禽並不多。
它們所殺死的,大多數還是一階的蠻禽。
但地麵上的獸群雖然也減少了許多,空間卻不如空中自由。
很多炮火的衝擊之下,也死去了大量的二階蠻獸。
這一刻,獸潮終於來到了城池前方。
所有的蠻禽、蠻獸根本不會猶豫,已經瘋狂衝擊!
蠻禽們俯視下方,直朝城池之內衝去!
但也是這一刻,城池的上空似乎籠罩了一個巨大的防禦罩。
無色透明的罩子,在蠻禽衝撞的瞬間顯現出來,堅固無比!
無數蠻禽撞得暈頭轉向,猛然倒飛出去。
更有很多蠻禽,都撞得頭破血流,甚至因為肉身不夠強硬,直接碎裂在防禦罩上!
眼見無法進城,眾多的蠻禽本能地俯衝下來,去撲擊城牆上的修者們。
邵家族人依舊守在前方。
眾多辟宮修者果斷出手!
他們紛紛使出各自的手段,無數的光華閃動,不斷地撲殺飛禽。
隻是,儘管邵家族人聯絡成一張防禦網,也難免會有許多飛禽衝破——
很多邵家人都在飛禽的衝擊下頭破血流,滿身帶傷!
飛禽們的速度太快了!
每當俯衝時,衝擊力也超過了它們本身的戰力。
這時候,終於輪到了散修們進行協助。
鐘采和鄔少乾同時取出了玄器。
霎時間,一道恐怖的箭矢衝出,悍然打碎了一頭三階飛禽的腦袋!
差點落在那三階蠻禽爪下的邵家辟宮迅速矮身,從側麵閃開。
險而又險的,他被救下了性命!
但側麵又有一道爪影突刺,抓向他的脖頸!
爪影來自一階高段的蠻禽,爪子極其銳利。
這邵家子雖是辟宮,可脖頸也是要害,若是被其抓住,少則也是重傷!
卻也在這一瞬,長長的鎖鏈呼嘯而來。
鎖鏈的前方,好似刺球的流星錘轟然一砸!
隻聽得一聲爆響,這蠻禽的爪子崩裂,腦袋也碎了。
邵家子再次逃出生天,驚魂甫定時,就朝那流星錘飛回的方向看去。
在那處,一對極有默契的夫夫各自施展手段,協助其他邵家族人。
兩人一個負責更強大的飛禽,一個負責依附那強大飛禽的偷襲者。
在他們的救助下,好幾個邵家人都幸免於難。
更多的散修都是紛紛出手,提供助力。
實力強的直接屠戮那些禽獸,而實力弱的,也能進行輔助。
邵家族人出手的時候,也更沒有了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