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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連勳:“媽,不用,我沒事的,先等警察調查吧。”

說完,他對程易璘使了個眼色。

程易璘心領神會,開始勸來的人回去,好不容易把人都勸走了。

周連勳真的累了,一上車就睡了過去。

直到程易璘把他抱回床上,替他換下西裝,他才醒過來。

他注視著程易璘,配合地換好睡衣,才緩緩開口:“在車上,你為什麼要握住我的手?”

程易璘解釋:“我看出來你有些害怕,想安慰你”

周連勳心念一動,他不得不承認,這安慰來得很及時。

他忍不住問:“當年你為什麼要消失,我去找你,你還說那種話?”

“我”程易璘避開那道審視的目光,“小勳,當年我真的沒有辦法,爺爺告訴我那是不對的,我自己也被洗腦了——”

“其實,你到A國找我的時候,我是想去見你的,但爺爺跟我說在國外殺一個人很容易,讓我當斷則斷”

“我害怕爺爺真的會對你下手,所以我才會對你說出那種話,小勳,對不起”

聽到解釋,周連勳心上一個纏繞已久的結似乎慢慢在解開,他恨鐵不成鋼地擰了姓程的一下:“程易璘,你是不是傻啊?你爺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還對我下手?程周兩家的關係擺在這,你爺爺怎麼可能會對我下手?”

“雖然這些年你們程家超過了我們老周家,但是我們老周家也不是吃素的,要是你爺爺真敢對我下手,我家裡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啊你,是讀書把腦子讀壞了嗎?你爺爺說什麼你就信了,不能再仔細想想分析分析嗎?我看你就是從小到大被保護得太好了,太單純、太天真了,你的性格說好聽點叫溫和謙遜,說難聽點就是懦弱無能。”

程易璘點頭認錯,他看著周連勳,溫聲問:“小勳,我現在改過來了,還有機會嗎?”

周連勳裝傻:“機會?什麼機會啊?機會是留個有準備的人的,你作為一個護工,不要成天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程易璘原本以為小勳會說沒機會了,一聽人這樣說,他較真的勁上來,握上周連勳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處:“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會胡思亂想,怎麼辦小勳,每次麵對你,我的心都會越跳越快。”

周連勳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抓得更緊了,感受到那沉穩有力的心跳,他不自覺隨之加快了呼吸,他撇開頭:“彆瞎說,什麼叫每次看見我都會越跳越快,我看你這段時間在我麵前不是很淡定嗎? ”

“當然是強撐著不表現出來了,”小勳這又緊張又羞澀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特彆是嘴硬時那微微嘟起的唇,真的是讓人很想親程易璘笑彎了眼,故意曲解意思逗對方問,“原來小勳是想看我不淡定的模樣嗎?”

周連勳:“神經病吧你,亂說什麼——唔”

剩下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親吻給吞沒了。

周連勳睜大眼睛,姓程的居然直接吻了上來,他掙脫不開,準備狠狠地咬下去。

程易璘腦子一抽,就隨心所欲地吻了上去,感受到小勳想咬他。

他提前鬆開了人,本來是想道歉的,但轉念一想吻都吻了,他索性說:“這就是我不淡定的模樣,所以小勳,不要挑釁我。你肯定不想知道,每天我給你換衣服擦身體的時候,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剛才那一吻,把周連勳搞得麵紅耳赤的,一聽這話,他炸開了鍋:“你給我滾!我要開除你!”

“你不是說我懦弱無能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易璘破罐破摔,越湊越近,“那我就果敢堅毅一回,我不滾。”

周連勳此刻靠在床頭,退無可退,直罵:“你這算什麼果敢堅毅,你這是無恥!你現在就給老子滾出去!”

“你確定要我滾出去?上次是誰要洗澡,然後我稍微抱緊了一點就”說著,程易璘意味深長地往周連勳身下瞟了瞟。

本來這件事周連勳想當做沒發生過,刻意忽略了,沒想到會被程易璘特地指出來,他簡直又羞又氣,什麼話都往外說了:“你彆自作多情,那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好不好?我現在這個年紀,興致來了,就算隨便看見個裸/男也會有感覺!倒是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次替我擦完身體後去乾了什麼!”

“你原來知道”程易璘有些意外,接著大方承認,“我就是去自我紓解啊,你也說了,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但是我可不是隨便看見個裸/男就會有感覺,我必須要想著你——”

“你給我閉嘴!”周連勳沒想到對方這麼不要臉,居然把事情放到明麵上講,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什麼,他隻覺得臉上越來越熱,耳朵也燙得不行,“你給我滾出去!”

程易璘連動都沒有動。

話都說破到這份上了,小勳脾氣也發了,他真直接走的話,不就功虧一簣了?

現在隻能再逼一逼了,想著,他動手把上衣給脫了,露出了鍛煉得當精壯的上半身。

周連勳逃開視線:“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瘋了嗎?我警告你,你彆亂來啊!”

程易璘反問:“你不是說隨便看見一個裸/男都會有感覺嗎?”

周連勳不淡定了,但有時候越緊張,腦子轉得越快——

看來今天把話說開,程易璘是鐵了心想要一個結果。

不行,他不能這麼被動,他要主動出擊。

周連勳調整好狀態,把目光投回到程易璘身上:“程易璘,你想要什麼?想要我表明態度嗎?我稍微一對你顯露好臉色,你就上趕著這樣來,你不覺得你太心急了嗎?”

程易璘被問住了,一時間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看來有效果,周連勳微笑,伸手把人拉近。

程易璘反思後,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太心急了,想解釋:“小勳,我”

周連勳卻用手捂住了程易璘的嘴,阻止人繼續說下去。

接著,他的手漸漸往下移,毫不顧及地摸了上去。

那手隨意地遊走,他邊故意點火,邊湊到人耳邊說:“說實話,你這身材確實練得很不錯啊,很賞心悅目”

程易璘的呼吸亂了,他受不了這樣的撩/撥,湊上來想吻,結果被小勳一把推開了。

周連勳做出一副輕佻的模樣,視線停在那高高拱起的地方:“你現在可以滾了吧,還是說,你想在我麵前表演給我看?”

第67章

程易璘想反駁,但被這樣當麵指出來,最後還是羞恥心占了上風。

周連勳看著人轉身離去,直到聽見門關上的動靜,他才鬆了一口氣。

次日一早。

程易璘照舊來抱他下床,推他去洗漱。

周連勳刷著牙,望著鏡子裡照印出的程易璘的身影,想了很久,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到底有私心——

他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程易璘的照顧,萬一說破了,人直接跑走了的話,誰來給他做飯,誰來幫他擦身體換衣服?

周連勳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但他現在暫時無法直麵程易璘對他的感情,更不想把話說死把事情做絕,隻能選擇“裝聾作啞”地逃避了

好在程易璘也沒有說什麼,默默地等他洗漱完,又推他去吃早餐。

昨晚的事好像就這麼過去了,雙方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又或許,是誰都不想打破這詭異的和諧

正吃著飯,通邁傳媒的王總打電話過來了,周連勳直接開了免提——

王總聲音挺急切的:“小周總,我知道汪勇平乾的蠢事了,您沒事吧?實在是不好意思,昨天他來接我,意外看見了你們給我的他職務侵占的證據,就很生氣地趕我下車,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後麵居然搞出來這種事。”

那麼重要的證據,就這麼意外地被當事人看見了?汪勇平這人雖說蠢了點,但能失去理智到那種程度,很難不說背後沒有人在挑撥。

不過這也隻是周連勳的猜想,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現在汪勇平已經被抓了,一切調查的結果隻能交給警方了。

周連勳笑了聲:“王總,這還真是意外啊和您合作也蠻驚險的,以後不會還有這種意外吧?”

王總依舊一副唯唯諾諾的語氣:“小周總,這次的事實在是抱歉,以後肯定不會有這種情況了,希望我們下次合作愉快。”

周連勳敷衍了句,就掛斷了電話。

剛吃完,手機又響了,真是個熱鬨的早晨啊。

周連勳一看,是小趙打來的電話,坐他對麵的程易璘明顯也看見了。

周連勳再次開了免提——

趙知遙著急地說:“小周總,我剛聽說汪勇平昨晚開車要撞你的事,怎麼樣?你沒事嗎?他也真是太過分了!”

周連勳答:“有驚無險,我沒事。”

趙知遙遲疑了幾秒說:“小周總,汪勇平被抓了,他拍我裸照的事也被查出來了,警方讓我去做筆錄,配合調查,我之前從來沒去過警察局,有點害怕”

說到底小趙也就是個十九歲剛上大學的大學生,遇上這種事確實可能招架不住,周連勳想了想說:“沒事,我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你和通邁傳媒解約的事情已經搞定了,等你做完筆錄,我帶你去公司簽合同。”

趙知遙激動地說:“好的,謝謝小周總!”

掛了電話,程易璘發表了意見:“我不想去,小勳,為什麼是你陪他去?你不是要簽了他麼,明明可以讓你公司新招的那個負責藝人經紀的員工去陪啊。”

周連勳說:“你想這麼多乾什麼?那人還沒有見過小趙,我打算今天帶小趙去見的,而且這件事確實我去比較合適。”

程易璘不說話了,收拾碗筷去了廚房。

居然給他甩臉子,等人出來,周連勳說:“你不想去可以啊,我讓司機來接我,實在不行,我還有一條腿呢,我自個蹦著去。”

程易璘最後還是妥協了,帶著他去了警察局。

晦氣的是,他剛跟小趙交代完注意事項,就遇見了審訊出來的汪勇平。

汪勇平一看見他們就大喊:“周連勳,你以為趙知遙就那麼單純嗎?他沒準也在給你下套,下一個進來的就是你了!還是說你這麼儘心儘力地幫他,是因為你們已經睡過了?”

趙知遙渾身一僵,想解釋:“小周總,我不會給你下套的”

周連勳示意他不用說了,然後回汪勇平:“你的思想就永遠這麼齷齪嗎?真是去牢裡好好改造改造。”

程易璘看了看趙知遙,又看了看周連勳,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汪勇平還想說什麼,被警察帶走了。

周連勳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隻當做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等小趙做完筆錄,他帶人去了公司,雙方正式簽約了。

為了慶祝,他又帶小趙和員工們一起去勳盛大酒店吃了午飯。

席間的氣氛很活躍,周連勳注意到程易璘一直悶悶不樂的。

他有意湊過去挑起話頭,程易璘也回複一兩句就沒了下文。

等吃完飯到了車上,周連勳忍不住問:“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過了許久,久到周連勳以為姓程的不會吭聲了,程易璘才問:“你對那個人真的沒有私心嗎?”

“那個人”自然是指趙知遙。

周連勳不理解:“程易璘,你有病吧,又提這事乾什麼,我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我跟他確實沒有什麼。”

程易璘:“我本來是相信你們之間沒有什麼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害怕了,我好害怕”

“不是,你有什麼好害怕的,”周連勳想到了上午的事,“不會是汪勇平的話,我沒聽進去,反倒被你聽進去了吧?”

程易璘沒有回答。

周連勳真的煩他這種態度,賭氣說:“就算我跟他真有什麼,也不關你的事。”

程易璘慪氣:“對,是,我隻是一個護工,我沒有資格過問你的事。”

本來周連勳以前對程易璘說“你隻是一個護工”這種話,裡麵大多帶了些戲謔的成分。

今天聽程易璘自己這樣說,他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但他嘴上依然說:“你知道就好。”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一直到雲湖華府,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程易璘來推他,周連勳實在是憋不住了:“姓程的,你是在跟我冷戰嗎?一下午就讓我自己一個在書房裡,也不說泡點茶洗點水果送過來。”

周連勳其實是想問程易璘為什麼不來書房陪他,結果話說出來就成了這陰陽怪氣的模樣。

程易璘把他推到餐桌前,又去對麵坐下:“你忙工作,我也有我自己的事。”

“可你現在不是我的護工嗎?”周連勳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看著滿桌都是他喜歡吃的菜,他緩了緩說,“我看你有時候抱著個筆記本在那劈裡啪啦的打字,你在乾什麼?不會是和什麼藍顏知己吐槽我吧?”

程易璘隻說:“不是。”

周連勳受不了了,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餐桌上:“程易璘,你有必要這樣嗎?就因為趙知遙的事,你這樣跟我甩臉子?天天懷疑這懷疑那的,你怎麼不反思反思你自己呢,要不是你當時把人打得進醫院了,我會出於愧疚,這麼儘心儘力地幫他嗎?”

聽這話,程易璘呆滯了一霎,隨及臉上的神色鮮活了起來:“所以小勳你是因為我?”

周連勳眨眨眼,發覺自己說太多了,他否認:“不是,沒有,我氣懵了瞎說的。”

程易璘那灰藍色的眼眸亮了:“就是就是,小勳,我知道了,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周連勳低頭:“吃你的飯吧,哪來那麼多話。”

程易璘給他夾菜,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好,吃飯吃飯。”

接下來的兩天總算是安生了。

一連串的麵試招來了幾個不錯的員工,都已經去公司入職了。

汪勇平被拘留,趙知遙簽了他的公司,有專業經紀人帶著。

風波平息,周連勳終於能好好休息會,喘口氣了。

隻是有一件事不知道到底怎麼樣才最好

想著,他看了看坐在旁邊正在打字的程易璘,算了,剩下的等他拆完石膏再說吧。

周連勳沒有午睡的習慣,吃完午飯,他想放鬆放鬆,準備選部電影看。

程易璘給他推薦了一部,說是國外近期的冷門佳作。

於是,兩人一起坐下看了起來。

這部電影是偏向懸疑色彩的,情節緊湊,確實算得上是一部好作品。

到中期的時候,男女主情到深處,接吻並互相脫起了衣服

影片中的氛圍是恰到好處,如果周連勳獨自在看的話,沒準還會欣賞欣賞導演的拍攝手法,這次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坐立難安

國外的電影很多都不避諱尺度什麼的,看著男女主脫光了衣服且開始有了動作,周連勳移開眼回避,臉上是越來越燙。

幸好家庭影院裡燈光暗,程易璘應該看不出他的異樣,他偷偷瞄了程易璘一眼,程易璘氣定神閒地坐著,那模樣是很認真地在看電影。

周連勳繃不住了,他真的很想直接回房,但這樣說走也太欲蓋彌彰了。他在心裡安慰自己,這是劇情需要的,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但他就是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段,周連勳特地等後續的一個情節過去,才欲蓋彌彰地打了個哈欠說:“我困了,我想去午睡。”

程易璘起身推他回臥室。

躺在床上,周連勳根本睡不著,電影裡那些香/豔的畫麵在他腦海裡盤旋,揮之不去。

他這個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自從上次洗澡之後他就沒有再自我紓解過了,現在一被激到是完全壓不下去

他的身上越來越燥,最後隻能拿出手機,搜了部小視頻,又抽了幾張紙巾

因為左手打著石膏,他隻能找角度把手機支在胸前。

準備好一切,他帶上耳機,放大聲音,開始專心致誌地

忽然,餘光裡出現了一個人影,他心裡一驚,連忙把手抽出來把手機息屏了,麵對突然出現的程易璘,他沒底氣地質問:“你你你來乾什麼?為什麼不敲門?”

“我來問你晚上想吃什麼,我準備去超市了,”程易璘說,“我敲門了,你沒有理我,我就進來看看。”

周連勳心跳如鼓,隻想把人快點趕走:“你看著買吧,我都可以”

程易璘發覺不對,幾步上前:“小勳,你在乾什麼?臉怎麼這麼紅?”

周連勳強裝鎮定:“沒、沒乾什麼啊你快去吧,我要睡覺了。”

說著,他就要往被子下躲,沒想到猛地掀起了一陣風,他的被子直接被程易璘掀開了!

靠,這下完完全全地暴露了

周連勳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易璘意外地看著他:“小勳,你這是在”

周連勳怒斥著打斷:“閉嘴!出去!”

程易璘麵上帶著笑,反而在床前坐下了。

周連勳警覺地往裡挪:“你、你乾什麼?”

程易璘沒有多說,一把將人撈了過來:“小勳,讓我幫你吧”

周連勳掙脫不了,無法自控地折服了

被動地疏解後,他像隻擱淺的魚,仰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麵色緋紅,久久不能平複,眼角的淚流不止,當然,他罵人還是有力氣的:“程易璘,你混蛋!”

程易璘吻去了他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淚:“是,我是混蛋”

周連勳惱羞成怒:“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程易璘:“你知道,我是不會滾的。”

周連勳腦子清醒了一點,他反應過來了:“你是故意推薦那部電影給我的吧?程易璘,我去你大爺的,你是不是在給我下套?!”

程易璘不置可否:“你上次那麼對我,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周連勳:“你就是故意的!”

*

這種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很容易就會有第二次。

周連勳也很苦惱,可他發現自己愈發招架不住,更無力反抗。

他覺得自己好像中了一個圈套,從給他做飯開始,程易璘似乎在一步一步地把他引入陷阱,讓他逐漸放低防線,最後連自我也迷失了

半個月以來,雖然他們一直是這種邊緣性/行為,沒有實質性地發生什麼,但周連勳知道這是不對的,這完全就是不正常的關係。

他嚴詞表示過拒絕且暗下決心不會有下一次,最後總是會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在程易璘的掌控下,他好像成為了一個能隨意被揉搓的圓

今晚也是如此。

程易璘本來在幫他擦身體的,最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又開始

結束後,程易璘幫他擦乾淨身上被沾到的汙濁,湊過來要吻他。

周連勳偏頭避開了,他的呼吸仍舊很亂:“我們這樣是不正常的”

“為什麼不正常?”程易璘在他耳畔問,低低的嗓音裡帶著些哄騙的意味,“難道我們還不算在一起了嗎?”

周連勳把人推開了點:“什麼鬼,算什麼算啊?”

程易璘直起身,灰藍色的眼眸深沉無比:“那這半個月你這麼享受,原來隻是把我當成工具了。”

“不是”

“那你說,現在這些算什麼?”

“你彆逼我”周連勳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頓了頓,“等我拆完石膏再說吧,還有一個星期,讓我再好好想想。”

“好。”

除了這件事,周連勳還有一件事要苦惱,就是他的奶奶和爸爸也知道了他受傷的事。

這幾天他的公寓是熱鬨極了,他們像約好了似的——

早上媽媽奶奶一起來看他,有時候爸爸沒事了也會跟來,下午連峻會來找他說些有的沒有

在連峻第N次提起男朋友“阿楠”時,周連勳忍不住了,直說:“你想分手就分吧。”

連峻一臉“勳哥你懂我”的神情:“勳哥,看來你也覺得我跟他之間確實出現了問題。”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每次連峻一出現這種狀態,周連勳就知道,這小子是想和男朋友分手了。

連峻沒有公開出櫃,又不好跟其他人傾訴,隻能來找他這個最信任的哥哥。

作為哥哥,他大多會順著連峻說話的,因為他這表弟對感情這種事很有見地,勸也勸不動,來找他訴說隻是尋求認同感的,其實基本上已經自己決定好了。

“你都纏著我念叨了這麼多天,不就是想聽我說這句麼,”周連勳問,“你們談了有三個月了吧?”

連峻搖了搖頭:“算上今天,應該是剛好八十天。”

周連勳:“也挺不錯的了,在你眾多的前任裡算是時間比較長的了。”

“其實我跟他提過分手了,可是他不同意,”連峻煩躁地撓了撓頭,“勳哥,我真是搞不懂他,這樣勉強談下去有什麼意思啊?”

“我和他最近老是吵架,他說我不重視他,說在我眼裡誰都比他重要,真的是莫名其妙,我感覺他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他以前不會這樣跟我鬨的”

“談戀愛這種事不就是應該享受愛情的樂趣嗎?如果隻剩下爭吵的話,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還不如好聚好散。”

“對對對,”周連勳勸說,“你回去再好好和他聊聊吧,該補償補償,該結束結束。”

連峻歎了口氣:“唉,隻能這樣了”

接下來的幾天,連峻沒有再來找他了,看來是把和阿楠分手的事搞定了。

很快,到了拆石膏的日子,爸爸媽媽、奶奶和程易璘都跟著他去了醫院。

做完檢查後,醫生說腳上恢複的不錯,可以拆石膏了,但手上的最好再戴一周。

周連勳聽醫生的話,先把腳上的石膏拆了。

經過一個月的輪椅生涯,他終於能走路了。

拆完石膏後,周連勳激動地嘗試雙腳著地,這種久違的落地感,讓他格外欣喜。

一開始走路還是有點陌生的,他都快忘記怎麼邁步了,還是程易璘摻著他,爸媽奶奶圍著他慢慢告訴他安慰他。

因為打石膏,他左邊小腿的肌肉有些萎縮。

不過醫生說不要緊,隻要以後多走走,再加上後續的康複治療是會恢複的。

從醫院走出來,周連勳覺得是神清氣爽。

他們一行人去好好吃了一頓飯慶祝。

結束後,爸媽和奶奶上了一輛車回山莊,他則和程易璘回雲湖華府。

車上,程易璘時不時地看過來,周連勳問:“怎麼了?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程易璘提醒:“你不是說,等你拆完石膏就明確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第68章

周連勳上次說等拆完石膏就明確關係,更多的是緩兵之計。

說實話,他早就忘了,要是程易璘不提,也不會想起來。

現在聽程易璘來問了,他怔愣半秒,急中生智反問:“我手上的石膏還沒拆呢,你急什麼?”

程易璘看著他的眼神沾染上了一分略帶無奈的笑意:“好啊,不急,等你手上的石膏拆完吧,也就剩下一個星期了。”

周連勳:“再說吧”

沒一會兒,連峻打電話來了——

周連勳接了:“喂怎麼了?”

連峻:“勳哥,聽說你今天去拆石膏啊,可惜我有事不能一起去見證”

周連勳知道這小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直接打斷他獻媚的話,問:“彆扯了,有事說事。”

連峻不說話了,最後乾乾地笑了聲:“勳哥,你不要這麼想我嘛,我打電話來隻是為了表示作為你最最最要好的弟弟的關心,絕對沒有其他企圖”

周連勳能感覺到連峻的狀態很不對,但眼下這小子這樣說,就是已經決定不告訴他了,他追問也問不出什麼,他索性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

連峻打哈哈:“什麼啊?真沒什麼事,行了勳哥,我這邊忙,就不跟你說了昂,你好好休息。”

說完,連峻就把電話掛了。

聽著手機裡的忙音,周連勳嘖了一聲。

坐在旁邊的程易璘聽到了全程,安慰說:“你放心,小峻藏不住事的。”

“我知道,”周連勳說,“我就是在想,他到底捅出了什麼大簍子,居然不敢告訴我。”

程易璘:“或許他隻是看你剛完拆石膏,不想讓你費心。小峻做事看起來咋咋呼呼的,實際上也是挺有分寸的,應該不會是什麼殺人放火進監獄的事。”

周連勳聽笑了:“你這話還不如不說呢。”

程易璘:“你要是不放心,我讓人去查查。”

“不用,再等等吧,”周連勳篤定,“你信不信,他要是找一圈沒人幫他,會打電話給你。”

不出周連勳的意料,他們剛到雲湖華府,程易璘的手機就響了——

是連峻打來的。

程易璘接聽並開了免提。

連峻有些急切的話語傳出:“喂易璘哥,你現在跟勳哥在一起嗎?”

兩人對了一下眼色,程易璘輕咳了一聲,回答:“沒有,怎麼了,有事嗎?”

“易璘哥,你能先借我兩百萬嗎?”連峻說,“我隻是拿來周轉一下,明年還你,利息由你定,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勳哥。”

說著,連峻煩惱地吐槽道:“我那些狗屁朋友也真是的,平時他們找我借錢我都二話不說地借了,還不收他們利息。結果我找他們借錢,他們就推三阻四地說沒有”

程易璘問:“小峻,你借這筆錢是乾什麼用,是酒吧經營出了問題嗎?”

連峻明顯頓了頓:“算、算是吧,易璘哥,我知道你人最好了,看在我幫你出主意追勳哥的份上,你就借給我吧,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的。”

周連勳聽得伸手擰了程易璘一下,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我就知道你和連峻合夥套路我”。

程易璘淺笑著避開,用唇語問“幫嗎”?

周連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程易璘心領神會地說:“小峻,你彆著急,最近我的銀行卡出了問題被限製大額轉賬了,因為要照顧小勳一直沒管,我先去趟銀行把事情解決了,再轉給你。”

連峻激動地說:“好好好,我就知道易璘哥你最好了!”

等程易璘打完電話,周連勳轉身往外走。

程易璘問:“小勳,你要去哪?”

周連勳:“UN。”

下午這個點UN酒吧還是打烊的狀態。

周連勳推門進去,驚動了裡麵的工作人員。

周連勳警告說:“誰要是敢給連峻通風報信,到時候彆怪我無情。”

他查了酒吧公賬裡的餘額,看見賬麵上僅存的那可憐的幾百塊,頓時氣血翻湧。

“讓連峻給我滾過來!”

從開業到現在,少說裡麵也有兩三百萬了,現在竟然隻有幾百塊錢,太離譜了!

聽連峻說要借錢,他就猜是酒吧資金出了問題,沒想到真被他給猜對了。

這段時間,他一邊養傷,一邊忙著公司的事,根本顧不上這邊。

之前連峻酒吧的營銷做得那麼好,後續經營也不錯,他以為可以放心了,沒想到才三個月不到就成了現在的局麵。

周連勳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程易璘打電話給連峻讓人過來一趟,又帶著周連勳坐下,給人倒了一杯水:“小勳,彆生氣,他馬上就過來了。”

不到十分鐘,連峻跑進辦公室前,認錯的聲音先傳了進來。

“勳哥,勳哥,我錯了!”

周連勳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扒了你的皮,啊不對,現在是法治社會,這金額也夠你坐牢了,正好我前段時間剛送了一個職務侵占的進去,你們倆在裡麵可以做個伴。”

連峻欲哭無淚:“勳哥,勳哥,我我我真不是故意要挪用酒吧的錢的,我我是投資失敗了,沒有辦法才”

“還在說謊!”周連勳嚴聲拆穿了他,“你對投資什麼的從來都不感興趣,我查了,你最近根本沒有大額的投資,哪裡來的失敗?”

連峻:“勳哥”

周連勳不再多說,拿出了手機:“你不肯跟我說實話沒事,那你去跟警察說吧。”

“勳哥,彆報警!”連峻想上來搶手機,被程易璘攔住了。

周連勳把手機撥號的界麵給連峻看:“你說不說?!最後三秒,三,二,一——”

“我說我說,”連峻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他雙手抱頭,“是阿楠”

周連勳意外:“怎麼回事,你不是跟他分手了嗎?”

“我跟他提分手,他都不同意,昨天他消失了,我發現酒吧賬上的錢也被轉走了,”說著說著,連峻心酸地紅了眼眶,“我去質問他,他給我發了一段視頻,是我和他的他說,如果我今天不給他兩百萬,他就要把視頻發給我媽”

周連勳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怎麼會知道酒吧賬戶的密碼,又怎麼會知道小姨的聯係方式?”

連峻擦了擦眼淚:“我和他這段時間都住在一起,我也沒有特意提防他”

“你真的是”周連勳無語至極,“你談那麼多戀愛,腦子談哪裡去了?我是不是一開始就提醒過你要防止被騙?”

連峻:“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程易璘把紙巾遞給連峻,勸慰周連勳說:“小勳,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問題給解決了。”

周連勳煩悶地出了口氣:“天天給我找事情,阿楠現在在哪?”

連峻:“他沒有告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會查嗎?!”周連勳的太陽穴裡突突的,他看向了程易璘。

程易璘頷首:“我聯係人去找。”

連峻吸吸鼻子,拽了拽周連勳的衣角:“勳哥,拜托你不要傷害他。”

周連勳氣得拿食指戳連峻的腦門:“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在幫他說話?!”

連峻:“我畢竟我跟他在一起過”

周連勳:“滾。”

*

阿楠躲在酒店裡,聽見敲門聲說是來送餐的。

他打開門,隨及被人捂住口鼻,失去了意識。

再睜開眼,他已經身處在一個燈光明亮的小房間裡,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他的對麵坐著小周總,兩邊分彆坐著程總和連峻。

小周總正把玩著一隻鋼筆,筆頭時不時地敲在桌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他醒了,小周總禮貌地開口說:“不好意思,用了一些手段把你帶到這,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為什麼吧?”

因為藥物的緣故,阿楠的腦子還有點沉,他儘力保持鎮定:“我知道。”

周連勳冷笑了聲,扔下手中的筆,往後靠到了椅背上:“現在在你麵前隻有兩條路,一是我送你去警察局,按照現有的證據,你被判個十幾年應該不是問題;二是你主動交出酒吧賬戶的錢和視頻,我放你走,你和連峻之間一筆勾銷”

“我本來打算直接把你送去警察局的,是連峻硬要攔著我,說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鬼話——”

“你們戀愛的這幾個月,少說他也在你身上花了兩百萬吧,這錢就算他送你了,也請你識相一點。”

阿楠死死地盯著連峻,嘲諷地笑了:“嗬,你個算什麼男人?這種事還讓你哥幫你出頭?”

連峻勸:“阿楠,你就把錢和視頻交出來吧,你也知道,勳哥不好惹”

“你給我滾!”阿楠激動地掙紮起來,怒罵,“連峻!你根本就沒有心!你說開放式關係我同意了,你還把人帶到公寓來,當著我的麵搞,你惡不惡心啊?!”

“在你心裡,我就是隻小貓小狗,你借酒勁死命玩我,把我弄進醫院了,說好了要陪我,到了晚上又跑去看你那個破酒吧,你有把我當過你的男朋友嗎?!”

“我本來以為,隻要你給我錢,什麼我都能忍下去。我都忍成這樣了,你居然還要跟我提分手?我受不了了,拿點補償也不過分吧!至於視頻,我也沒有打算傳播出去,就是故意惡心你,不想讓你好過!”

連峻被說懵了:“我”

聽阿楠這一係列的控訴,周連勳也覺得他這表弟挺不像話的。

不過阿楠進醫院的事他有印象,那天連峻讓他去看酒吧的,結果他和程易璘鬨起來了,連峻才又趕過來調解,說到底這件事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

周連勳麵不改色,依然嚴肅地問:“連峻有錯,你有怨也是應該的,但是犯不著為了懲罰他做出違法的是吧?”

說著,周連勳拿出了阿楠的手機:“手機裡的視頻我們已經刪了,你還在哪備份了?”

阿楠淚流滿麵,他冷靜了一點,回答:“沒有了,我本來也隻是想嚇唬嚇唬他的”

周連勳又拿出了幾張從阿楠那搜出的銀行卡:“酒吧賬戶上的那兩百多萬呢?”

阿楠緘默不言,過了幾分鐘才說:“在那張藍色的卡裡,密碼是昨天的日期”

周連勳把卡遞給程易璘。

程易璘查了一下,裡麵確實有兩百多萬,對周連勳點了下頭。

周連勳對阿楠說:“謝謝你的配合。”

“我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們多得是辦法搞我,希望我們再也不見,”阿楠掙了掙,“現在能放開我了嗎?”

周連勳看向連峻:“愣著乾什麼?上去鬆綁啊。”

說完,周連勳懶得再管,拉著程易璘離開了房間。

這次的小風波算是比較順利的解決了。

又相安無事地過了兩天。

易景慈善基金會那邊說臨市有一個活動必須由程易璘參加,為期四天。

程易璘推不掉,又放心不下周連勳,就開始槐州臨市兩頭跑。

這兩天,程易璘都是一起吃完早飯再走的。

周連勳白天一個人閒著無聊,會回山莊陪奶奶和媽媽。

然後程易璘晚上回來,就順道去山莊接他。

今天,周連勳在山莊陪媽媽跟老師學插花。

大概下午四點的時候,他的手機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內容是——

【小周總,我現在已經坐上去往國外的飛機了,想來想去,還是要感謝你們那天對我的威逼,最後我決定送一份禮物給你們,祝你們早日出櫃,不得安寧。】

周連勳眉間深蹙,猜得沒錯,這條短信應該是阿楠發過來的。

這是在搞什麼鬼?

“小勳,把那個花遞給我呀,怎麼愣神了?”一旁的連蕙問。

“噢噢沒什麼,”周連勳隨手把花遞過去,起身說,“媽,我公司有事,我去打個電話。”

周連勳出去給連峻打了好幾通電話,都無人接聽。

完了,不會出事了吧?

他正擔心著,媽媽從裡麵急匆匆地出來了,周連勳攔住人問:“怎麼了媽,這麼著急?”

連蕙說:“劉姨打電話來說出事了,讓我趕緊去連家老宅一趟。”

劉姨是連家老宅的管家,為人沉穩,不是大事根本不會給他媽媽打電話。

周連勳不放心:“媽,我跟你一起去。”

第69章

周連勳和媽媽一到連家的老宅,焦急等候著的劉管家就迎上來說:“夫人,勳少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總直接揪著峻少爺的耳朵把人帶去了書房,還不準人靠近,我聽裡麵的爭吵聲越來越大,怕出事,就趕緊給您打了個電話。”

劉管家這個人將近六十,古板守舊,執拗地用“少爺”、“夫人”這種來稱呼主人家,說了也不改。

每次周連勳來聽到對方認認真真地喊出“勳少爺”這個稱呼,真的是忍不住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至於劉管家話裡的“連總”,指的是周連勳的小姨——連菁。

周連勳的外公外婆生育了兩個女兒,連蕙和連菁。

連蕙和周父戀愛結婚,兩家家世不相上下,算是強強結合。

而連菁愛上了一個大學都沒讀的窮小子,周連勳聽說,起初外公外婆並不同意這門婚事,最後實在拗不過閨女,就同意那個窮小子入贅到連家。

所以連峻才會隨母姓。

可惜的是,周連勳的小姨夫在連峻七八歲的時候就出車禍去世了,這麼多年,連菁一直忙於照料連家的產業,也沒有再婚

連蕙說:“劉姨,你把書房的鑰匙給我,我和小勳去看看。”

“好的好的。”劉管家交出了準備好的鑰匙。

母子二人走到書房,還沒進門,裡麵激烈的爭吵聲伴隨著有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周連勳清楚地聽見了小姨怒氣衝天的質問——

“你是個同性戀也就算了,你知道他發給我的消息裡怎麼說的嗎?說你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百天把不同的人帶回公寓亂搞,連談戀愛也要和人說什麼開放關係,連峻你這樣像話嗎?!”

連峻還在犟嘴:“什麼亂搞啊?能不能不要說這麼難聽,明明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我就喜歡年輕新鮮的肉/體怎麼了?!”

周連勳見媽媽拿鑰匙開門的動作一滯,提議說:“媽,這種事要不等他們吵完,我們再進去?”

“不用,我們是來勸架的。”連蕙推開門走了進來。

周連勳緊隨其後——

書房裡,地上有瓷器摔破的碎片,連菁正拿雞毛撣子打連峻,連峻也不躲就梗著脖子乾站著被抽。

連菁邊打邊說:“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

連峻反唇相譏:“哼,我真的是你的兒子嗎?我爸死後,你有管過我嗎?天天開會開會,出差出差!我知道我學習不好也沒有什麼天賦,更沒有什麼讓你值得驕傲的地方,你早就放養我了,現在又為什麼要來管我?你算什麼母親?!”

一聽這話,連菁怒火攻心,氣得扔掉雞毛撣子,反手就給了連峻一耳光。

連峻被打得頭偏到一側,臉上火辣辣的疼,他怔得一下子說不上話來。

偌大的書房裡,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見此情景,連蕙趕緊跑上去拉開了妹妹,周連勳則拖著左手還打著石膏的身體,用完好的右手拉開了表弟。

看見連峻臉上鮮紅的指印,那邊小姨還叫囂著要教訓兒子,周連勳忍不住勸:“小姨,小峻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咱們慢慢說,您彆動手啊”

連峻淚流滿麵,左臉上迅速隆起了一大片,他頭昏腦脹的,全然沒聽出表哥是在幫他說話,喊道:“我哪不對了,我沒錯!”

周連勳瞪他,加重語氣:“你給我閉嘴!”

“你憑什麼讓我閉嘴,你憑什麼教訓我?”失去理智的連峻開始“無差彆攻擊”,什麼話都往外說,“你他媽的自己都活不明白,你明明就是對程易璘念念不忘,明明就是還喜歡他,偏偏要作死,一直鬨來鬨去,鬨到自己斷手斷腳才滿意了是吧?!”

當著家人的麵,連峻居然就這麼點破了他喜歡過程易璘的事?

周連勳氣懵了,一時間動作比腦子的反應更快,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一拳把人揍倒在地

這場鬨劇,最終在小姨和媽媽的叫喊聲中,在連峻的倒地不省人事裡,落下了帷幕

周連勳這一拳打得太用力,牽動到打著石膏的左手都隱隱作痛。

家庭醫生來給他看過後,說沒有什麼大問題,他不太放心,準備後天去拆石膏的時候再好好查查。

至於連峻,醫生說也沒什麼大事,可能是過激導致的暈厥,已經用了些藥,剩下的要等人醒過來再看看情況。

眼下,媽媽把情緒激動的小姨帶去了另一個房間開導。

周連勳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媽媽,就留在連峻的房間裡,等連峻醒。

直到天完全黑了,床上的連峻才動了動眼皮,睜開了眼。

他緩了一會,和坐在床邊的表哥對上視線,他愣了愣,想起自己乾的蠢事,恨不得再次昏睡過去。

他露出了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勳哥,對不起,我、我錯了,我”

“閉嘴,”周連勳知道他要說什麼,“你說了不該說的話,我打你一拳,也算是扯平了,不要在這扭扭捏捏的。”

連峻支起上身,半躺到床頭,還在說:“勳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當時腦子裡在想什麼”

周連勳嘖了一聲,打斷他:“我讓你說正事,是阿楠發消息小姨了嗎?我也收到了阿楠短信,說什麼要送一份禮物給我們,就是這個嗎?”

連峻苦笑:“應該是他給我媽發消息控訴我約/炮、一夜情、說我腦子和三觀不正常,給他帶去了很多傷害”

周連勳鬆了口氣:“這還好,我還以為他把你和他的視頻發給小姨了”

“他也發了——”

周連勳驚呼:“什麼?”

“勳哥你彆這麼激動,我還沒說完呢,”連峻解釋,“他為了給我媽佐證原本是我的男朋友,發了我和他的接吻照。”

“誰讓你說話大喘氣的,嚇死我了,”周連勳說,“你和小姨怎麼會吵得這麼厲害?”

連峻紅了眼眶:“她平時不管我,現在碰上這種事就來教育我,這怎麼了?我又沒犯法,我氣不過就”

“行行行,不準哭,”周連勳伸手安撫,“不過我說實話啊,你這觀念真的是太開放了,一般人都接受不了,我也是見慣了你這樣才習以為常的,你也體諒體諒小姨”

連峻抹了把淚:“不是勳哥,但我這觀念也說不上是錯的吧,我好歹也沒去犯法啊,更不像那誰的兒子直接鬨出人命來了,她憑什麼搞得我像是去殺人放火了一樣來說我啊?”

周連勳:“夠了夠了,你彆在這跟我辯論了,其實說到底,你也沒錯,小姨也沒錯,你再好好冷靜冷靜。”

連峻吸吸鼻子,不說話了。

周連勳本來還想待著避一避的,看他表弟這副死德性,也沒心情再待下去了,起身說:“好了,我去叫醫生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連峻“嗯”了一聲。

周連勳打開房門出去,迎麵和走來媽媽跟小姨碰上了。

他臉上的表情一僵,硬著頭皮上去說:“媽,小姨,連峻醒了,我去叫醫生來。”

“不用了,醫生等下就來了,”連蕙過來挽上兒子的手臂,“小勳,媽媽和你好久沒有談過心了,我們一起去花園裡逛逛吧?”

事已至此,周連勳略顯局促地說:“好、好吧”

連家老宅的花園在當初建造時是精心設計了的。

花園裡樹木繁茂,根據時令種了不同的花,保證不管在什麼季節都能看見鮮花盛開的景象。

又引了一條小溪經過,一進花園就能聞到淡淡的花香,加上悅耳的流水聲,真是努力讓每個身處其間的人都感到輕鬆自在。

此刻的周連勳卻一點也不輕鬆。

媽媽沒有說什麼,隻帶著他在花園裡逛,向他介紹新的花的品種。

周連勳憋不住了:“媽,我是喜歡過程易璘當年我和他鬨翻了,也差不多是因為這件事”

連蕙拿著花的手頓了頓:“當年的事,媽媽想了很多很多種可能,但都沒想過是這種”

周連勳略過了一些不能說的細節:“我之前喜歡他好久在十九歲生日那天,我喝多了,借酒勁跟他表了白後來這件事被程老爺子知道了,他阻止程易璘來見我”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當初不願意跟我們說,”連蕙帶著兒子坐到了旁邊的木椅上,“那你和易璘現在又是什麼情況?你之前對他那麼排斥,這一個月又都是他在照顧你”

周連勳垂下眼眸:“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說他喜歡我”

連蕙拍了拍兒子的手:“那你還喜歡他嗎?”

周連勳沉默了。

連蕙輕歎:“沒事的,你如果不喜歡他了,選個合適的時機跟他說開吧,如果還喜歡他,那就接受他這份遲來的感情。小勳,這件事你對家裡不要有心裡負擔,我想告訴你,不管怎麼樣,媽媽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媽”周連勳眼中迎上了淚,他撲進媽媽的懷裡,“謝謝你,你真好”

連蕙的眼裡也淚光閃爍的,她摸著兒子的頭發:“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周連勳搖了搖頭:“你就是”

“連你當年喜歡易璘的事都沒有發現”連蕙停頓幾秒,才繼續說,“我一直很後悔,那時候沒有偷偷跟你去國外,而是陪你爸爸去出差”

“我怕你一個人出事,去求景望悄悄跟著你,後來景望告訴我,你遇上了搶劫被人拿槍指著頭”

說出了埋藏多年的心結,連蕙淚如雨下:“當時你該多絕望啊媽媽真的後悔,沒有第一時間陪在你身邊,給你支持”

周連勳哽咽了。

他一直想不通,當年冷情冷性跟他關係算不上好的程景望怎麼會突然出現救了他?

現在才明白,原來這背後是有媽媽的授意。

他緊緊懷抱,心中百感交集,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到嘴邊隻喊了聲:“媽”

連蕙擦掉眼淚,輕拍兒子的背:“我那時候就在想,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不求彆的,隻求你能健康快樂的活著”

“你和易璘的事,媽媽不知道內情,也不好多說什麼,你也長大了,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選擇吧,隻有一條,不能傷害到你自己”

周連勳從媽媽的懷裡出來,流著淚點了點頭。

連蕙幫忙擦了擦兒子臉上的淚:“好啦,小勳是男子漢了,不能當愛哭鬼了。”

周連勳把眼淚擦乾淨,破涕而笑:“媽,你說我不是小孩了,還用這哄小孩的語氣”

連蕙也笑了:“因為你永遠都是媽媽的孩子呀”

這時,周連勳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他拿出來一看是程易璘的電話。

應該是程易璘從臨市回來,順道來接他回雲湖華府了。

連蕙看見說:“易璘來接你了吧,時間也不早了,回去吧。”

周連勳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了”

直到上了車,周連勳才反應過來,問程易璘:“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我沒告訴你我在連家老宅的吧。”

程易璘答:“我去山莊的時候,管家一看見我,就跟我說,你和連阿姨有事去了連家老宅。”

周連勳:“管家也真是的”

“他是看我這幾天一直去接你,”程易璘問,“你們怎麼突然來老宅了,是有事嗎?”

周連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阿楠把連峻的種種‘罪證’發給了我小姨,他們一言不合,直接吵起來了現在應該是解決了。”

程易璘:“連菁阿姨是接受了連峻是同性戀的事?”

周連勳思考了幾秒:“我感覺在我小姨眼裡,連峻亂跟彆人搞一夜情什麼的,貌似比同性戀這件事更嚴重”

程易璘笑得有些苦澀:“連菁阿姨比我爺爺開明多——”

“不準提不高興的事,”周連勳趕緊打斷程易璘,然後說,“其實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連峻太激動,和我吵的時候,當著我媽的麵把我喜歡過你的事情說出來了。”

程易璘意外:“什麼?那連蕙阿姨怎麼說?”

“我媽專門帶我去花園談心,我媽說”周連勳故意拖長了語氣,看程易璘不自覺握緊了方向盤,那手上的青筋都顯出來了。

“說什麼?”

周連勳不賣關子了:“說不管我的選擇是什麼,都會尊重並且支持我的決定。”

“真好,”程易璘問,“那你的決定是什麼?”

“我的決定是”周連勳差點被繞進去了,他及時刹住嘴,“什麼啊,你彆跟我在這套話,說了等我拆完石膏給你答複的。”

程易璘的眉眼都染上了鮮明的笑意:“好,等你拆完石膏,就是後天了,不急。”

周連勳:“是不急,你就彆想這件事了,明天你還要去臨市參加活動吧,好好忙你的事吧,程會長。”

第70章

第二天,周連勳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比睡在次臥的程易璘還要早。

閒著無聊,他進去廚房準備大顯身手——做個早餐,左看看右看看,他選擇了最簡便的一種方式——用電飯煲煮粥。

主要他手不方便,而且彆的他也不會做,就連煮粥要加多少水,他也是在網上現搜的。

反正他是大魚大肉也吃得,白粥鹹菜也吃得,要是姓程的膽敢嫌棄他“辛辛苦苦”煮的粥,他絕對二話不說把人趕出去。

等程易璘起床出來,看見他已經煮好粥了,露出了一個又震驚又歡喜的表情。

周連勳放好碗筷看,見人還呆站著,問:“怎麼了?快來吃飯啊,不是,你這什麼鬼表情啊?像看見了僵屍一樣”

程易璘看了看桌子上的白粥鹹菜,又看了看周連勳,居然掉頭要往次臥走?

周連勳:???

他趕緊上去把人拉住了:“你什麼意思啊?嫌棄我做的早飯是不是?”

程易璘依舊是一臉的驚訝:“不對,我肯定是還沒睡醒,還在做夢,我現在回去重新補個覺再出來看看”

“補你個大頭鬼,”周連勳簡直哭笑不得,說著,他伸手重重地擰了程易璘的胳膊一下,“現在睡醒了嗎?”

程易璘齜牙咧嘴地退開一步:“嘶——好疼,原來我沒在做夢啊,小勳,你今天是怎麼回事?突然起得這麼早,還做早餐?”

周連勳又擰了程易璘的胳膊一下:“你在暗示什麼?說我平時起得晚又懶是吧?”

“不是不是,”程易璘笑著躲避,“我還以為我這個專職護工要失業了。”

周連勳接茬:“你確實要失業了,明天我手臂上的石膏就能拆了,程護工,你是準備主動離職還是被動離職?”

程易璘反問:“小周總,可以讓我升職嗎?經過這一個月的磨練,我覺得我已經完全能夠勝任私人管家的職位了。”

“你想得美,”周連勳說起正事,“先吃飯吧,粥要涼了。”

“好。”

程易璘過去坐下,也不夾鹹菜什麼的,就喝了一口粥。

喝完,他做出一臉的陶醉狀,對周連勳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這是我喝過的,世界上最最最好喝的白粥了。”

“有病吧你,”周連勳被他這做作的行為逗笑了,“你這也太誇張了,我告訴你,你再怎麼奉承我,也改變不了你要‘失業’的事實。”

程易璘的語氣變得認真:“不是誇張,我說的是事實,隻要是你做的東西,都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你夠了啊,我就加了米和水,這是電飯煲做的,你誇你親愛的電飯煲去吧。”周連勳讓人打住,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耳根有些發熱,他自顧自地也喝了一口粥。

“我就是要誇你,”說著,程易璘垂眸去看碗裡的白粥,他用筷子攪了攪,碗裡的平靜被打破了,“小勳,其實我也會像連阿姨那樣,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尊重並且支持你的決定”

聽見這話,周連勳的心裡翻起了不知名的漣漪,他扯開話題:“行了行了,快吃你的吧,你今天不是還要去臨市麼,早點出發,免得遇上堵車。”

今天因為他的早起,程易璘也得以提早半個多小時出發。

他剛把人送出門,想著離上班的時間還早,他可以偷個閒。

結果沒一會兒,門鈴響了。

大早上的會是誰啊?也沒有人提前跟他說會來啊。

開門前,周連勳先看了一眼牆上可視門鈴的屏幕。

看清楚來人後,他怔愣了一霎,猶豫幾秒還是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程功,程老爺子。

周連勳打哈哈:“老程總,您怎麼有閒心來我這裡啊?真是讓我的小破公寓蓬蓽生輝呢。”

程功手裡提著一箱禮品,他直問:“我們可以談談嗎?”

一聽程老爺子這樣說,周連勳算是明白過來了——

程老爺子就是掐著程易璘離開的時間來找他的,不然不會這麼巧。

周連勳收起了官方的笑:“程易璘這幾天去臨市的活動,是您授意易景慈善基金會安排的吧,目的就是想支開程易璘,單獨找我聊。”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可以了,不用說出來,”程功注視著周連勳左手上的石膏,“聽說你明天就能把石膏拆了吧,這一個月我都沒來看過你,今天是專門來探望的,能讓我進去嗎?”

這程老爺子擺明了是來者不善,周連勳起了戒備,沒有讓開:“老程總,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的公寓實在是太過簡陋了,怕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你不用對我我有這麼大的敵意,”程功說,“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你,關於易璘的,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周連勳無法否認,程老爺子的這句話確實引起了他巨大的好奇心,他小聲重複:“我不知道的事?”

程功抬眼直視周連勳:“比如易璘他博士根本就沒有畢業,他是休學回來的。”

“什麼?”周連勳如遭雷擊,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學業這種事情上,程易璘在他們圈子裡一直都是天之驕子般的存在。

程易璘之前的履曆太精彩了,十五歲就考上了知名的藤校,二十歲就申上了博士。

周連勳再怎麼想,也從來沒有想過,程易璘居然是休學回國的

程功看著當場愣住的周連勳,問:“現在能讓我進去了嗎?易璘的事,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聊一聊。”

周連勳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直到程老爺子又問了一遍,他才反應過來,側開身,領著人去客廳坐下了。

周連勳倒了兩杯水,忙問:“怎麼會?他怎麼會是休學回來的?”

程功輕歎,神情鬱結地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他深深地看著周連勳:“那天,這麼多年,易璘頭一回和我爭吵了起來——”

“我質問他為什麼瞞著我休學,他說他撐不住了,那三年,他的體內一直有兩種思想在打架”

“一方麵是我教導說同性戀是不對的,另一方麵是他想忘了你但依然控製不住地想你,我記得他的原話是,這三年,他沒有一刻不在想你”

周連勳握緊了手中的玻璃杯,他動了動唇,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字。

程功道明了此行的目的:“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想撮合你們,而是想求你,放過他吧”

周連勳尚未緩過來:“什、什麼?”

“易璘說,你會受傷完全是因為他,他想照顧你,直到你好的那一天,這也是我為什麼會今天來的原因,”程功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那天吵架之後,我想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易璘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易璘之前控訴過我,說就是因為他太乖、太聽話了,我才會這麼管著他,才會接受不了他是同性戀的事實,而景望不乖、不聽話,我才會對景望有男朋友的事放任自流”

“我翻來覆去地想,難道真的是這樣的嗎?直到前幾天,我才想明白,其實我不是接受不了易璘是同性戀的事,我是接受不了他喜歡的人是你”

周連勳不理解:“為什麼?”

“因為你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在這件事之前,我一直把你看作是我的孫子,誰會接受自己的兩個孫子談戀愛呢?我接受不了你,也接受不了易璘,更接受不了我一手教育出來的易璘變成這樣”

周連勳沉默了,他思索了一番,深吸一口氣說:“老程總,首先,我謝謝你願意告訴我程易璘讀博那幾年的痛苦,這種事他肯定不會主動跟我說的,您這麼一說,把我心中對當年的怨氣消解了不少”

“其次,您想勸我放過他,可現在他比我跟放不開了,就算我想放過他,他大概率也不會放過我”

“最後,經過這一段時間各種的事情,其實我已經準備接納他了,您說的這些,我理解,但是我和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不想放棄”

程功把水杯砰的一聲放到桌麵上:“你們這算是什麼?”

“到底算是什麼,老程總,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周連勳問,“您年輕的時候,不是也為了程奶奶做出改名換姓,在彆人眼裡看起來就大逆不道的事嗎?怎麼現在,您成了阻止彆人在一起的惡人?”

“我也不想當這個惡人,但是我接受不了,我曾經引以為傲的孫子變成了這樣”說著說著,程功不由得紅了眼眶,“你看見過他左手腕上的疤吧,你知道那疤是怎麼來的嗎?”

周連勳隱隱猜到了,還是問:“怎麼來的?”

“是他自己割的,”程功抽了張紙巾,擦去了眼角的淚,“他說,他當時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用水果刀割開了手腕,可他一點都不覺得疼,反而覺得解脫了也是因為這件事,他的導師才會勸他休學回國散散心。”

周連勳猜到了程易璘手腕上的疤是自己割的,但他沒想到會是因為這樣

聽著程老爺子的這些話,他的喉間像是被什麼梗住了,眼睛裡也沒來由地泛起一陣酸澀。

他有些控製不住翻湧的情緒,偏過頭,不想被程老爺子看見他眼中的淚光。

程功接著說:“真正的愛情應該是讓兩個人越變越好,雙方共同進步,而不是像你們這樣,互相折磨,迷失自我,一個試圖割腕自殺,一個斷手斷腳所以,小勳,我求你,求你放過他吧,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讓他死心的。”

周連勳沒有被繞進去,解釋說:“那隻是以前,我們都不明白不成熟,才會發生那樣的事。現在我們心意相通了,不會再互相折磨的”

“真的嗎?”程功質問,“可是這些年一樁樁一件件,讓易璘痛苦的根源,不是你嗎?”

周連勳被問住了,程老爺子的這一番話打得他措手不及,幸好他的腦子還算清醒,沒有接下這口大鍋,他抹去了溢出的眼淚:“不止是我吧,老程總,你呢?沒有你當年的阻攔,程易璘讀博的幾年會這麼痛苦嗎?”

“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是不接受程易璘是同性戀的事,你是不接受我,可是這幾年你早就跟我疏遠了,也沒把我當成孫子,說到底,你還是不接受程易璘是同性戀的事。”

“我不是推卸責任,我隻是覺得,現在的局麵不止是我一個人造成的。”

“伶牙俐齒,”程功冷笑了聲,不加掩飾地說出了實話,“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了,我是永遠都不會接受你和易璘在一起的。”

“你看他現在像是個什麼樣子?天天圍在你身邊照顧你,甘願做一個乾臟活累活的護工,他有天份,明明能他自己的領域裡闖出一番天地,可他為了你,把他自己都給拋棄了”

“他不應該困在這種小情小愛裡,他有更廣闊的天地。所以我才來求你,想要你放過他,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最近他的變化很大,他變得有攻擊性,變得不像是以前那個溫和的他了我不喜歡他這種改變,我也不想看著我引以為傲的孫子消失不見,我沒有辦法了,我隻能來求你”

周連勳如鯁在喉,他知道程老爺子說的話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他其實可以從話裡的其它漏洞繼續辯解,但是他沒有。

這段時間程易璘天天圍著他轉,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對方的照顧,從來沒想過程易璘更應該是程易璘,而不是誰身邊的誰誰誰

話已說儘,程功不準備待下去了,他站起來做了最後的表態:“如果你執意要和易璘在一起,在我死前,我都不會同意的。”

“隨你,”周連勳悶聲說,“我不像你,我不會逼程易璘在你和我之間做出選擇的”

程功停頓幾秒,才說:“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程老爺子走後,周連勳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他的腦子裡很亂,明明心裡想著不能被老程總的話乾擾,但他總是忍不住去回憶

有些話聽的時候他不覺得什麼,可事後回想起來,總是直紮他的痛楚。

他迷茫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更不知道他的選擇是對是錯。

怕程易璘回來後看出端倪,他努力調整好狀態。

到了晚上,程易璘還是一眼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小勳,怎麼了?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周連勳扯出一絲笑:“沒事,是公司的事,你不用多想。”

程易璘不放心:“如果公司有困難,你也可以跟我說,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會幫。”

“都說了沒事了,”周連勳轉移話題,“你不是要做飯嗎?我給你打下手吧。”

程易璘很樂意:“好啊。”

兩人一起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有說有笑地吃完了。

周連勳不打算把程老爺子來找他的事告訴程易璘。

他怕程易璘又和程老爺子發生衝突,上次是挨了一巴掌,接下來是什麼可不好說。

心裡有事,晚上就睡不著覺,周連勳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天亮。

迷迷糊糊快睡著了,鬨鐘又響了,提醒他該起床去拆石膏了。

周連勳掙紮了會,渾渾噩噩地起床洗漱。

走路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快飄起來了。

餐桌上,程易璘問他是不是沒睡好,他隨口答了句失眠,準備拆完石膏回來再補覺。

去醫院先做了檢查,沒有問題後,他手上的石膏終於能拆了。

看著石膏被鋸開卸下,周連勳如釋重負,這一個月斷手斷腳的日子真是不好過。

從醫院出來,見程易璘一副憋不住想問他的表情,他搶先說:“我們回去再好好聊聊吧。”

程易璘點頭:“好。”

到了公寓,周連勳帶人去書房。

他倒了兩杯茶在書桌上放好,讓程易璘坐到他的對麵。

兩人成對峙之勢,是個頗為正式的談話場景。

周連勳輕咳一聲,開口說:“我現在已經好了,你作為護工的職責也儘到了,接下來你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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