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喉嚨發澀“今日宴席上,你私下與那些外來城主交涉了?”

第31章 愛到骨子裡了

“我們阿錦最聰明了。”宋輕白挪著身子到他邊上坐,像是察覺不到他震驚情緒,直接把人攏進了自己懷裡。

他下巴蹭在他的頸窩邊,親昵嫻熟地吻了又吻,低聲說:

“所以你要乖乖的,不然我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也控製不住。”

陸錦機械般避開他的接觸,可下一刻,腦袋就被人強勢轉了回來。

宋輕白抵著他額頭“你也知道我很討厭那位小公主的,對吧。”

“你嗯”

未出口的話被吞入腹中,那人蠻橫地將他圈在懷裡,拉他衣袍。

陸錦完全沒有招架的力氣,隻聽車軲轆聲逐漸加快,外麵的涼風越來越烈,竄進了簾布裡,在他身上席卷。

漸漸的,他眼神有些渙散,偏偏宋輕白也好像是不痛快。

咬著他耳垂,按住結束後發抖的自己,一遍遍的問道:

“疼不疼?”

陸錦倔著不吭一聲,那人眼眶又紅了幾分,掐著他說:

“為什麼每次都不喊疼。”

陸錦沉默著,伸手拉邊上的衣袍裹著,眼角淚痕閃閃。

“因為膩了是嗎?有其他上心的人,所以連敷衍我都不肯。”

他的嗓音清涼如水,好似要將陸錦從頭到尾侵濕,清醒一番。

“是那位小公主嗎?

覺得自己還是過不了世俗那一關,所以決定找位女子,而那小公主純真浪漫,恰好是你心儀女子的不二之選?”

陸錦越聽越荒唐,逃避似的捂住了耳朵,無力的合上眸。

彼時,外頭日光漸亮,馬蹄聲逐漸緩慢,直至最後停留在宋府門口。

陸錦昏過去了一回,等慢慢醒過來的時候,隱約還能感覺到宋輕白執拗地抱著他腰身,手是還搭在他的臉上。

兩人雙雙的躺在馬車的車板上,周圍是一片狼藉。

陸錦動動指尖,發覺身上每一處都格外酸疼隻好作罷。

靜靜的看著馬車車頂,毫無波瀾的黑白眼眸澄澈清明。

直至後麵,宋輕白有醒過來的跡象,他才竭力將手抽回。

“拉我當駙馬,是為了日後內亂,我的身份可以為你帶來一手籌碼是嗎?”

宋輕白剛醒,自覺無視對方低啞的冷漠言語,起身拿衣服。

下意識的先幫陸錦披上披風,避免晨間涼風偷襲給感冒了。

俯身之時,對方身上沾染的曖昧氣息,讓他忍不住停留。

他貪婪的描繪他側顏,細細看著,誰知下一刻,那人抿緊的薄唇微啟,妥協般說:“護蘇禾公主周全。其他我答應你。”

宋輕白拿著披風的手一緊,片刻鬆開,湊近親了親他昨夜啜泣導致有些紅暈的眼角,攬著溫香軟玉,嗓音低啞:

“真真是愛進骨子裡了”

“那祝我們共贏吧”

最後的一句話,輕的好像隻剩下尾音,讓人聽不真切。

可陸錦還是聽到了。

傾刻間,眼角有淚無聲劃過。

初冬

窗外隱隱約約有細細的雪花飄揚,刺骨的涼意在四周橫行。

林斐之裹著毛絨的牙白披風,裡麵搭配保暖的淺青色錦袍,手裡揣著暖呼呼的湯婆子,但仍被凍得鼻尖紅紅。

第32章 不給吃不給喝

臉頰邊邊也是透著淺淺的粉色,留一雙眼眸清澈明亮。

“下雪了呢,本郡王今年還是第一次在屋裡頭看雪。”

他穿著一雙白到不沾半點灰塵的長靴在門口踱步徘徊。

一邊朝著站在門口迎著寒風的侍衛們擠眉弄眼,暗示著。

“這臨安街那邊經常有人組織堆雪人活動,現在應該開始了吧?”

侍衛們眼睛都不抬一下。

林斐之搭訕了有片刻,無人理後,他嘗試著把腳邁出門檻。

忽地,明晃晃的劍鞘抵在他的腳尖,一群侍衛齊齊圍了過來。

“”

林斐之瞬間腿軟,手扶著門沿,往裡頭挪了挪,但還是端著一張臉,哼唧著:

“你們真經不起玩笑,我隻是想站近點嘮嗑,至於嗎?”

說到最後乾脆沒聲了,原因是那群侍衛眼神冷漠無情。

頗有一種他要是硬闖,就把他腿打斷的趨勢。

林斐之向來不會拿自己開玩笑,嘟囔了幾句就認慫的往室內去。

揣著一顆沉甸甸且外觀格外可愛如同小柿子的湯婆子,如同行屍走肉般,靠近床邊,整個小身板就往裡一倒。

侍衛們聽到聲響,下意識警惕的往裡瞅了一眼,結果卻是瞧見了林斐之的躺屍狀,眾人是麵麵相覷了一會兒。

隨後皆是默契的繼續執勤,當沒看見。

隻不過,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他們又聽裡麵傳來某少年郎的嘀咕聲。

“柿子母後,你怎麼不來看看我呢?我都在這裡被關了三年了。”

“”

一眾侍衛皺著眉頭,往裡麵一瞧,是林斐之抱著他前陣子遊燈會上買來的湯婆子撫摸的畫麵。

淺色幔帳被風吹得有些搖曳,隱約能看見林斐之黯然傷神的小臉蛋,以及他那憂傷到讓人忍不住心疼的語氣。

“他們每天不給我吃,不給我穿,餓得我胃痛腹痛”

“父王也是個狠心的,我快好幾年沒看見他了,他都不要我。”

“”

一眾侍衛聽著聽著,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要不是職業素養在這,他們都想進去裡麵討個說法。

關三年?

不給吃不給喝?

王爺好幾年沒見小郡王一麵?

簡直離譜。

還有那個花裡胡哨的湯婆子難怪他們最近看著小郡王抱著湯婆子不離身,敢情他是把他當成母後了。

因為郡王母妃名字有詩字,取諧音,他買了個柿子模樣的湯婆子,以此慰藉。

一眾侍衛想著,也就忍了忍,勉強不打擾小郡王思念母親之苦,往門口退了退。

但下一刻,他就聽到小郡王講了一句“母妃,你要是疼我,你晚上就來把他們一起帶下去吧。”

“他們可煩了,每天拿著刀劍嚇唬我,我夜夜不敢睡。”

一眾侍衛臉一黑。

這還沒完,就聽小郡王念叨了一陣,後麵還小聲的說:

“實在不行,你托夢給父王,讓他把他們月供都扣光。”

“”

有稍微年輕氣盛的侍衛氣不過,隔著空氣比劃朝裡麵的林斐之揮了揮拳,壓的聲音都快變形了低聲說“這小孩!”

第33章 乾嘛嚇我

其他侍衛也是嘴角狠狠抽搐,但到底理智占了上風,攔著自家兄弟。

“彆置氣彆置氣,王爺讓我們看著他,我們看著就好了。”

“就是,犯不著生氣。”

“那小孩精著呢,就是想著故意惹我們生氣,鬨出點風波來,好讓王爺放他出去。”

“我們將他守好就好,也不要理會他的話,他愛說說去唄,難不成詩王妃今晚真的來將我們帶走啊?你信嗎?”

眾人的話成功讓那侍衛逐漸冷靜下來,哼了一聲,繼續執勤。

雪花已經在屋簷上層層疊疊的積了厚厚一層,格外清冷。

郡王府裡的奴仆不多,基本是以前從王爺府裡調遣過來伺候林斐之的,但由於他現在犯了事,被王爺罰禁閉。

府邸裡也沒有多少奴仆走動,隻有偶爾清理地上殘雪落葉的管家時不時經過,直至夜色降臨,他也就歇息了。

“阿秋!”夜深,有侍衛熬不住打了噴嚏,在門口凍得哆嗦。

其餘人的臉色也是凍的鐵青,但依舊堅守著自己崗位。

早上那位年輕氣盛的侍衛吸著鼻子,忍著困意往裡麵看:

“那小孩睡著了沒?不然,哥幾個輪流回屋裡暖暖吧?”

他提著建議,但沒一會兒就被領頭的侍衛長拍了一下腦袋。

“執勤呢,你真想被小郡王說對了?等下月供扣光了?”

年輕侍衛不屑的呲了一聲“小孩胡言的話兒,那已故的詩王妃會聽進去嗎?難不成真托夢給王爺讓他扣我月供?”

許是日複一日的執勤過於無趣,他的話成功讓一眾侍衛憋著嘴笑。

隻可惜笑沒一會兒,在他們的頭頂上方,屋簷的方向飄下來縷縷青煙。

伴隨著夜裡席卷的涼風,那畫麵就好像張牙舞爪的影子飄到了他們周圍,讓人瞬間滲得慌。

“這這是什麼!”

年輕侍衛繃著身子,頭都不敢抬,臉色也是瞬間慘白。

其餘侍衛更是瞬間嚇得往四周散開,離那些雲煙遠遠的。

但偏巧,在那門口上方的屋簷下,突然有一道長長的身影混在雲煙之中,白裙飄揚,那人隱約戴著白色麵罩。

長裙下不見雙足,就那麼飄在半空中,好像看著他們。

“鬼!鬼啊!”

“詩王妃!那是詩王妃!詩王妃來替小郡王報仇了!”

“快快走啊!她要拉我們下去”

諸如此類的慌張言語在那群侍衛裡麵接踵而來,不消一會兒,那群人就跌跌撞撞的跑開了,留幾縷青煙飄散。

屋裡頭的林斐之也是被吵醒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起身。

碰巧與那正要開窗竄進來的一抹修長白色身影撞個對麵。

畫麵刹那間好像靜止了般。

張禮看著少年臉上的困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瞬間慌張的拉下麵罩。

“是我。”

林斐之一時之間收不回情緒,眼眶紅紅的,聲音發顫:

“你乾什麼嚇我。”

半炷香後,張禮把自己身上那件純白色加長下擺的長裙脫了,換上林斐之給的寢衣。因為給的衣服尺寸偏小。

他穿著有些緊繃,肩膀以及腹部處的肌肉都隱隱可見。

第34章 我不吃臟東西

他換好出來的時候,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根慢慢透紅。

拘謹的目光逐漸在屋裡頭飄蕩,但下一刻就瞧見了床尾上驚魂未定的林斐之,懷裡頭抱著可可愛愛的湯婆子。

那張小臉蛋兒上隱約可見的委屈情緒。

張禮臉色一頓,接著是大步流星的過去,俯跪在小孩旁邊。

給他把不知何時掉下去的淺青色軟被撈起來,輕輕蓋在他身上,放緩語氣聽起來是帶有解釋的意味:

“我今天在周圍轉了一圈,他們戒備森嚴,我無法潛進來,隻好出此下策進來。”

林斐之是坐在床尾的,而張禮則是俯跪在放在靴子的榻邊,給足了少年可以瞪向他的角度。

隻可惜,林斐之依舊不理他,似乎心裡還存著氣未發泄。

張禮沒哄過人,平時這小祖宗刁難他的時候,也是點到為止。

很少會陷入這等僵局。

兩人就這麼雙雙的杵在床尾有一會兒,後麵張禮突然從兜裡掏了掏,取出了一把上麵還帶有一點點水花的糖果。

遞到少年麵前,那人濕潤的眸子掃了一眼,吸著鼻子說:

“我不吃臟東西。”

“”

氛圍僵了一瞬。

張禮用袖子擦了擦糖果上麵的水花,輕聲解釋“今日在外麵呆的時間有點久,它在袖兜裡被雪打濕了。”

“裡麵不濕,糖果紙裹了三層的,嘗嘗?”

他把東西揣到他麵前,看向他時,漆黑眼眸裡少見的柔情。

幾乎是不加遮掩了。

隻可惜林斐之沒有察覺,隻光顧著看那裹著五顏六色糖果紙的糖。

也勉強給了對方一個台階,用鼻音朦朧不清的哼了聲:

“先剝梅子味的。”

“好。”

張禮的手修長寬大,很快就剝好了糖,遞到少年嘴邊。

漸漸的,那地上的糖果紙從紫色開始,逐漸疊加到不同的顏色。

林斐之平日的飲食是很講究的,彆說其他奴仆不會給這麼多糖果,就說張禮,也是費勁的給他減少甜食攝入。

每每被林斐之鬨著,他們都以老王爺命令為由,讓他作罷。

今夜算是他吃糖吃的最痛快的一次。

“這是哪家的?”林斐之砸吧砸吧嘴,舒坦的在床上滾了一圈。

隨後用他冰涼的小腳去碰正在地上收拾殘局的張禮胳膊。

“我吃著不像咱們之前吃的張記那一家,是不是新開的?”

“你明天再給我帶好不好?”

“我還要荔枝味的。””

“”

張禮左右把人哄好了,就假裝沒聽到他的念叨,將收好的糖果紙丟進費紙桶裡,接著,嫻熟地給某人理了理被子。

那邊上的裹著奇奇怪怪顏色衣服的湯婆子,他是下意識拿了,就想連同那雙腳丫子一同塞裡麵,給他捂捂暖乎。

誰知,下一刻林斐之就朝他的方向撲了過來,抱個滿懷。

張禮肩膀被他小身子砸了一下,悶哼了一聲,手裡的東西隨之被拿走。

“這是我詩詩母後,怎麼可以拿來捂臭腳丫子”

張禮:“”

什麼東西……

第35章 我看看

林斐之低著腦袋。

細細的給那湯婆子擦了擦,近距離的溫度熏得他臉色透粉。

張禮因為他剛才撲過來的動作,條件反射的將他環著。

溫軟的觸感以及疼痛在同一時間在他腦海中綻放,令他下意識皺眉。

可卻忍不住盯著懷裡人瞧,看他微蹙的眉,不停張合嘟囔的唇,以及濕潤乾淨的眼眸,滋生著不該有的念頭。

“我聽奶娘說,我母妃有一雙大大的眼睛,我這裡給畫了一雙,給你看”

林斐之離他很近的抬頭,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湯婆子。

但喜悅的神色不到一瞬,他臉上就有些奇怪的盯著他肩膀。

語氣遲緩一刻,接著便是有些慌張“你你肩膀怎麼流血了?”

張禮跟著低頭一看。

這時候他才發現,薄薄寢衣肩膀處的位置,慢慢有血滲出。

張禮下意識用手捂住,斂著眉眼,輕聲說:“無事,早上練劍不小心劃到了。”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林斐之手裡湯婆子往被子裡一丟,突然就拉他另一邊的手:

“我看看傷口。”

白色寢衣單薄,本就隻是勉強遮住他裡麵的白色紗布。

林斐之就這麼輕輕一拉,很容易就看到了他另外一隻手臂上的深淺血跡,嚇得小手立馬縮了回來,臉色慌亂。

張禮怕嚇著他,跟著後退一步“沒事,上過藥了的。”

“你說你今天在這外麵待了一天,那根本不是練劍。”

林斐之緊鎖眉頭:“是不是蘇禾,她嫌你是我帶出來的,故意讓人傷你?”

“不是”

“那到底是誰?”

“沒有人傷我”

兩人僵持了沒一會兒,張禮正猶豫著要不隨便編個借口躲避回答,卻見林斐之忽地眼眸閃閃,緊抿的唇微顫。

他就那麼站在榻上,單薄的小身板直挺挺的,看著他。

“你騙我。”

張禮敗下陣來。

左右身上受了傷,他乾脆坐到榻邊,把寢衣脫了給他看。

“小傷。”

“不瞞郡王,確實不是練劍的時候受傷的,是是我私下在外麵接任務賺取酬勞,被人意外傷到了。因為實在不體麵,所以沒好意思說。”

衣袖一拉,紗布上斑駁的血跡觸目驚心,可見裡頭傷的多深了。

林斐之一時之間沒去注意他話裡的真假。連忙赤腳跑去找藥箱。

沒一會兒就啪嗒啪嗒的跑過來,抱了滿滿當當一堆東西。

“你先止血,這是以前你給我備屋裡的,我,我不知道你用那個,你看看”

他低頭掏著那些瓶瓶罐罐,但奈何學識不高,有些字都識不全。

他扒拉了一陣,後麵求助似的看著張禮。

張禮被他瞧的也是哭笑不得,哄著似的接過他手裡藥品。

“這個是外傷藥,這個可以。”

他拿過來,但沒一會,想到了什麼,忽地轉向後麵少年手裡。

“麻煩郡王了。”

林斐之沒有多想,接過打開,還用鼻子偷偷嗅了嗅,後麵皺眉。

似乎嫌棄這個味道,但是不是給自己用的,他便沒說話。

“”

第36章 將我要回來

張禮把他的小舉動收入眼底,無奈的勾了勾唇。

燭光下,少年蹲在他身側,難得仔細細心的給他上藥。

後麵腿有些麻了,他蹭著張禮大腿胳膊,慢慢墊了一下。

張禮任由他緊挨著自己,甚至還用手護了一下他腰身。

他扭頭便可以看到對方線條流暢優美的下巴頦兒,以及他每回忍不住盯著瞧的粉唇。但他卻克製的不敢回頭。

他斂著眉眼,好久好久,在對方都快給他上好藥了,他很輕很輕的問:

“你可不可以,在這次去軍營的時候,跟著宋少傅學習。”

“皇叔本來就是命我去學習。”

林斐之不解的回頭,恰好撞見對方異常的臉色,有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他沒有問,直到後麵張禮緩了有一會兒,聽他說:

“是要你想學,不是皇上逼你學,不然你是學不進去的。”

氛圍有些詭異。

張禮是林斐之下屬,兼年幼時的陪讀,雖然平時是受老王爺指令,但也基本都是林斐之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的。

很少會有提建議或者請求。

今天還算是第一次。

林斐之覺得古怪,但是心裡的情緒也是很微妙,遲疑問:

“為什麼?”

因為這樣你才能得到皇上的重視,可以不再隻有世襲的封號。

慢慢的你將有自己的羽翼,那王爺也動不了你,而我也能不再受傷,可以繼續伴你

張禮對上那一雙澄澈的眼眸,嘴唇躊躇片刻,卻是說:

“因為我想郡王把我要回來,從公主的手上,名正言順。”

他嗓音低啞,眼裡似乎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林斐之沒看清,不過也隱約聽懂他的意思,努了努嘴:

“你不是自己上趕著要去給公主當侍衛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那郡王還肯不肯,將我要回來。”

“”

林斐之總覺得這句話有其他含義,耳根逐漸發燙,但偏偏麵前的人跟往日無二,古板無趣的臉上無半點異常。

他也沒好意思多想了去,隻是沉吟著說“那我明日讓父王去”

話音未落,那人語氣卻好似有些急促的打斷“我想要郡王將我要回來。”

“我”

林斐之小臉上也是焦急,就差脫口而出“我罵不過蘇禾那小妮子”

張禮接著說“郡王可否為了我,先上軍營學習?如若恰好跟著少傅解決近期的病疫,那便是立功,立功必有賞。”

“到時你在領賞的時候,順便將我要回去,以伺候習慣了為由,名正言順。蘇禾公主也不會為難你,因為你是立功的臣子,不再是世襲郡王。”

“這麼複雜的。”

林斐之眨了眨眼,但無奈旁邊人視線灼灼,他隻好遲疑道:

“我我努努力?”

“好,我等郡王從軍營回來後接我。”他眼裡漾著一抹柔情。

林斐之頓覺心口有什麼東西亂了,撲通撲通的,臉也是紅紅。

“我是說,我努力看看。”

“我相信郡王。”

“”

林斐之連忙錯開炙熱的視線,看到不敢看他,但泛粉的指尖卻默默幫他把衣服拉上去。

第37章 哄騙

陸錦等人前往屏洲軍營的那一天,整個京城裡漫天飛雪。

皇上調給他們的兵馬浩蕩,成排成排的候在宮城之外。每一輛馬車裡集齊了物資,以及賑災救濟的必需藥物。

陸錦沉默著跟在宋輕白身側走著,看著他有條不紊的跟皇上派來的太監總管對接著後續事項,思緒有些飄散。

這一去,再回來時就是駙馬了。這個地方也會物是人非。

他又怎麼麵對蘇禾

有些念頭一旦在腦海中滋生,就一發不可收拾。

陸錦恍惚中,有些跟偏了,差點扭頭就撞上一眾兵馬。

還好宋輕白餘光一直注視著他,瞥見了這一幕,蹙緊眉頭。

修長的手直接將他一把拉入懷,接著再虛虛的給拉出一丟丟距離。

“哎呦,陸公子小心著些,那些馬匹征戰沙場,一不留神就橫衝直撞的,可彆給誤傷了。”

旁邊太監總管也像是被嚇著了,尖銳著嗓音提醒著陸錦。

恰好此時,那群浩蕩兵馬前列的領頭侍衛吹了一個響哨。

代表著一切事項準備就緒。

太監總管這才給宋輕白行禮告退。

待人離開後,陸錦抬頭就看到宋輕白凝視著自己的視線。

“彆耽誤行程了,走吧。”陸錦嗓音淡淡,也不去解釋為何剛才失神。

自打那一天,他與宋輕白談好條件之後,陸錦對他便是疏離。

隻在有外人在的時候,才端得一副尊敬夫子的學生樣。

宋輕白不是好脾氣的人,好幾次在夜裡折騰他起來發泄,但都無濟於事。

好像在陸錦心裡,除了寅南國的內亂以及蘇禾公主,能讓他在這兒的情緒有所起伏之外,其他牽扯不了他。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讓你當上駙馬一事,但是這麼久了,你該緩過來了。”

麵前的路,被一片陰影擋住,陸錦沉默著抬頭,盯著不知何時手裡拿著披風的宋輕白,任他嫻熟的給自己披上。

宋輕白嗓音也是跟著輕輕淡淡的“馬車沒位置了,同我一起騎馬。”

陸錦皺眉,正欲回頭去看看身後的那一排排馬車,但下一刻,那人竟然執拗的圈著他的腰,毫無顧忌的一躍。

兩人雙雙跌坐在一匹烈焰紅色馬匹身上,宋輕白一手圈著他的腰,一隻手拉著韁繩,溫雅的臉上無一絲曖昧。

“啟程。”

隨著他沒有情緒夾雜的話音落下,所有士兵齊刷刷的上馬。

馬蹄聲嗒嗒嗒的響起,掀起一陣極薄的風塵。

後麵的馬車裡,林斐之撩著簾子,探著腦袋一直往前方看。

“那是宋少傅嗎?他在教誰騎馬。”

在馬車裡給他剝瓜子的奴仆看都沒有看,輕聲細語哄騙說:

“沒有,馬車位置不夠了,宋大人這是省點位置給郡王呢。”

林斐之被風吹得粉撲撲的小臉一頓,接著沉思了一會兒:

“剛剛我還瞧見後麵有三四輛馬車空著呢,難道是我帶的東西太多了?”

“……”

車外

陸錦感受到自己所騎的馬匹過於野蠻,已經越過了無數身側馬匹,馳騁著與所有人與馬車拉開了一長段距離。

第38章 是喜歡的

他有些驚慌的下意識彎腰,眼睛也被風吹得睜不開了。

但偏偏,宋輕白一隻手把他腦袋撈回來,無顧及的親了親他耳垂,感受著他慌張到撲通撲通的心跳,對他說:

“睜眼瞧瞧。”

陸錦隱約能感覺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雪花灑落在周身的涼意。

可是並不刺骨,因為在他的身後有一片溫暖將他包裹。

陸錦緩慢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高高聳立的宮牆之外那一片綠意蔥蔥的景色。

望不到儘頭的泥沙路偶爾有一小片的雪花覆蓋,白裡透黃。

兩旁的樹木上麵也是有一層細細的雪花,經他們略過,蕩起一片波瀾。

自由的氣息迎麵而來,讓陸錦不自覺的鬆了鬆繃緊的心弦。

“其實是有一點點喜歡的,對嗎?”宋輕白蹭著他的頸間。

語氣裡透著的情緒似乎有一點點卑微意味。

陸錦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問的是這景色還是他這個人。

宮裡

“欸,事情就是這樣子”蘇禾蹲在花園邊,雙手抱著膝蓋:

“我都不知道我爹怎麼想的,就因為我跟一男呸!跟一女子走得近了些,他便認為我對他有意思,給拉線了。”

蘇禾一身男裝,休閒寬大的袖口露出小半截白皙手指,撚著小木棍,戳著需要鬆土的花盆,動作是憤憤不平。

胡向依笑著拉著小木凳,在她旁邊落座“那你不喜歡嗎?”

“喜歡啊!”

蘇禾把木棍插進土裡,揚起的小腦袋滿臉複雜“可不是那種喜歡。”

“為什麼大人總是把喜歡想的那麼複雜?他隻是我好朋友。”

胡向依把旁邊差點被殃及的盆栽挪了挪,順手給養的極好的牡丹花修剪餘葉,一邊好似漫不經心的問著蘇禾:

“那你不喜歡,拒絕了嗎?”

“”

父皇金口玉言,她怎麼拒絕啊啊啊!

蘇禾壓著心口要宣泄的崩潰,耷拉著腦袋,癟嘴哼哼:

“拒絕不了,我老爹蠻橫的很,每次不聽他話,他就關我。”

胡向依挑眉沉思,也在一不留神的這會兒,不小心修剪到了花瓣。

殘花落下,飄到了小公主的腳邊,那人好似越發難過了。

“我現在就是沒爹疼,沒娘愛,比地裡的白菜還可憐。”

“”

胡向依無奈,搖了搖頭,終於還是把剪刀擱在旁邊,伸手拉旁邊“小公子”起來,給她拍拍沾著泥土的衣擺。

“怎麼會可憐呢,瞧瞧長得這般俊俏,他日必定會與心上人修成連理的。”

蘇禾從小眾星捧月,對這些誇讚的詞彙免疫了,不過卻很少被人拉著起來。

一時間,有些愣。

那人瞧著她待在原地,還順手揉了一把她的小臉蛋,笑道:

“新學了舞,公子要欣賞一下嗎?”

動作間沒有半點調戲的意思,就好像是姐姐逗著小孩玩。

蘇禾愣愣點頭,有些慢半拍的給讓出了空間,小手捂著臉。

胡向依將她靦腆的神情收入眼底,嘴角揚出一抹明媚的笑。

接著,芊芊玉手一揚,毛絨純白披風在空中滑起輕微弧度,輕而易舉得躺到了蘇禾懷裡。帶起院落梅花翩翩。

第39章 我教你

接著,芊芊玉手一揚,毛絨純白披風在空中滑起輕微弧度,輕而易舉得躺到了蘇禾懷裡。帶起院落梅花翩翩。

微風拂過,好似在女子揚起的裙擺周圍徘徊,旋轉跳躍。

淺藍色的衣裳迎風起舞,衣帶飄揚,女子柔美的身段仿佛能與撒落的梅花共訴情懷,美好的讓人不舍得打斷。

“如何?”一舞畢,胡向依攏著淩亂的青絲,朝她笑問。

蘇禾小雞啄米的點頭,眼裡好像有驚豔的神色一閃而過。

“很好看。”

胡向依勾唇,接著往前幾步,輕飄飄把小姑娘往前一拉。

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手心,讓她下意識一頓,但很快,她就進了狀態,摟著蘇禾瘦弱的腰身,引領起舞。

那白色披風躺在了梅花地上,遠遠望去,倒彆有一番景色。

“我我不會”蘇禾猝不及防被拉著轉了個圈,險些給自己左腳絆倒,但下一刻,對方瘦弱的手緊緊護著她腰。

那人漂亮的桃花眼含笑,直撩人心窩的清魅。她抵在她的耳邊說:

“我教你。”

地上的玫瑰牡丹盆栽鮮豔明媚,兩種不一樣的絕色裹著一層淡淡皎潔月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格外的驚豔。

蘇禾稀裡糊塗被攬著腰身起舞,等勉強學了幾個舞步,好不容易不用再踩著對方腳的時候,天空飄起了細雪。

清涼的觸感灑落在眉眼,讓她忍不住瑟縮的小身板一抖。

她低頭輕微晃了腦袋,本意是想甩落那雪花,卻無端換來一聲輕笑。

麵前一隻纖細的手忽地拂過她的眉梢,細致且溫柔。

“下雪了。”

胡向依另一隻攬住蘇禾的手收回,眼底溢滿的神色如她給人的感覺一般溫婉。

蘇禾還未來得及感受臉上的柔軟,那人就虛退一步,言語得體說:

“該回去休息了,免得淋雪著涼了。”

蘇禾有些不願的努了努嘴“我不冷,想跟你再待一會兒。”

胡向依瞅著麵前那張白裡透紅的臉蛋,無奈搖了搖頭笑道:

“你這都待一天了,該讓父母著急了。”

兩人相處了幾天,蘇禾一直以少年郎身份見胡向依的,也從未透露過公主的身份,隻說過自己常年待在宮裡的。

對方這一說,自然也是默認蘇禾父母是這宮裡的哪位達官貴族。

“我父親要真的是著急,我今天就不會有時間來找你訴苦了。”

蘇禾低著頭,哼唧的語氣裡似乎帶著一絲絲的委屈,接著一會兒,她輕聲補充道:“我沒有母親,母親生我去世了。”

胡向依臉上巧妙透出一抹驚訝的神情,手重新搭在她肩膀: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蘇禾搖搖頭,能感覺到對方無措的安撫自己,收斂了一下情緒。

這時,意外聽對方說“不然還是進我屋裡休息一會兒吧。”

這還是她們這幾天相處以來,胡向依第二次主動請她進屋。

第一次是,她躲張禮,混進了侍衛堆裡,胡向依看到她慌亂的處境,拉她出來。

第二次便是現在。

第40章 拉線

蘇禾在這深宮裡也待了十幾年,知曉對方是怕與自己傳出不好的輿論。

但是左右在冷宮裡也沒什麼宮人走動,加上她來時,也有命令附近的宮人路過看見她不要聲張。

今日過來,她就是想跟這渾身香香的胡向依發發牢騷,多呆一會的。

剛剛險些被下了逐客令,她這會兒,是瞬間機靈的仰著腦袋。

“好~!”

蘇禾蹦蹦跳跳地往屋裡去,看得胡向依忍不住失笑一聲。

但不到片刻,小姑娘又跑出來,一把撈起地上白色披風。

另一隻被雪花凍得有些冰涼的手一把拉住她往屋裡去。

“外麵可冷啦,我們屋裡暖和暖和。”

“”

胡向依被拽的有些踉蹌,勉強跟上步伐,抬頭便是少女明媚的側臉。

一雙杏仁眼濕漉明亮,好像內心所有情緒都寫在上麵。

蘇禾拉著人進屋,就哐當一聲把門關了,自來熟的找火折子,也不管人家屋裡碳充裕不充裕,就點起了燎爐。

慢慢的,寒冷被驅散。

蘇禾坐著她的專屬小板凳,搓著手心,眼神示意胡向依:

“這爐子我往裡挪了挪,你坐床邊罷,剛好可以暖暖。”

頓了頓她說“你要困了還能睡一會兒。”

“”

胡向依一愣,視線在小姑娘怪異的穿著上打量了一下。

她怕是又忘記了自己是穿著男裝的吧

“還是說,你想坐小板凳?”蘇禾見胡向依杵在原地不動,麵露難色:

“你這兒就隻有這個小凳子,你床上也不讓我坐”

“你坐。”胡向依把思緒收回,踱步到床邊坐著,一起取暖。

爐子裡的炭火被燒的金黃,輕微搖曳著火光,炙熱明亮。

胡向依瞧著那爐子對麵的蘇禾,不知想到了什麼,漫不經心說:

“說來也是有趣,昨日我還聽見有宮人在說那林家公子即將成為駙馬一事,據說連公主都不知情,是皇上拉線撮合的。”

“倒是和你最近發生的事情相差無幾。”

蘇禾靠著火爐的手瞬間一頓,眼神閃了閃,含糊著說:

“臨近過年了,長輩們都想著要衝喜罷。”

胡向依循循誘導的話兒一僵“是不過,聽說公主這門親事好像是桉王爺多次求見皇上請來的”

蘇禾臉色驟變,慢半拍的對上麵前人清透漂亮的眼睛,

“桉王爺?”

胡向依把手靠在暖爐邊上,好像沒看到蘇禾詫異的神色。

她自然的點點頭,閒聊般又繼續說“是啊,外麵都傳遍了,你還不知道麼?”

蘇禾細細一想。

那會宴席結束,她確實看到桉親王麵色不對,仿佛急著處理什麼事情。

與自己撞見了,那眼神也是格外詭異

“姐姐,我過些天再來找你玩,我先回家處理一下事情。”

蘇禾騰地一下起身,撂下這麼一句後,就火急火燎的離開。

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不到片刻又重新晃悠虛幻合上。

胡向依瞧著不到片刻就消失的身影,嘴角逐漸帶了抹笑。

鬨吧。

隻要和按親王關係鬨僵了,那離她完成使命就進了一步。

這寅南國,也不過如此。

隱秘在屋子外的宮人見蘇禾離開,快步且恭敬的走進來。

彎腰行禮,壓低著聲音說“娘娘,皇上又做噩夢了,此刻在偏殿祈福,喚您過去。”

胡向依不緊不慢的捋了捋並沒有褶皺的袖子,輕嗯了一聲:

“把下午修好的花隨我一起搬過去,稍後放在皇上寢宮。”

“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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