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逃婚是不可能逃婚的,抗旨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不光不能逃,還要在她娘盈盈欲泣的目光下換上匆匆趕製好的新衣,打扮得花枝招展宛如開了屏的孔雀一般往衛國公府去。

莊采薇的預感沒有錯,今年衛國公府特特地遞了帖子來請莊采薇赴宴,道理也很簡單,陛下那邊剛駁了催促大婚的折子,彼此麵子上都有些不好看,怎麼也得在彆的地方找補回來不是?畢竟北方的邊境還得靠莊修然守著。

而衛國公府身為太後的母家,就是最適合在這種時候站出來拉攏莊采薇的角色。

莊采薇從前在崇天沒少聽她爹莊修然分析京中形勢,這點覺悟還是有的,故而也沒覺得這回自己能逃掉。

隻是整個花廳裡或站或坐的幾十位貴夫人以及貴女們,她一個名字都說不上來,偏偏因著這次的宴本就是衛國公府為了她設的,自然處處捧著她,上前來搭話寒暄的人數不勝數,也隻能端著她娘自小給她嚴格訓練出來的端莊儀態當個全程微笑的花瓶,嘴角都快笑抽筋了。

好不容易等她娘把該招呼的都招呼完了,衛國公夫人——也就是當今太後的侄媳婦薑氏發了話讓小輩們去園子裡逛逛,莊采薇才總算深呼一口氣,稍稍放鬆了幾分。

“這才哪到哪?瞧你那樣……”岑氏拿手中帕子遮著唇,看一眼旁邊這不爭氣的女兒,一邊風情萬種地微笑著,一邊毫不留情地數落起來,“回頭要是帶你去宮裡赴宴,那可是動輒三四個時辰的事,看來還是練得太少,都是你爹慣的。”

“娘親你是魔鬼嗎?”莊采薇心中欲哭無淚,感覺自己不像親生的,但是臉麵不能丟,隻好學著她娘舉起手中宮扇擋著臉努力爭辯,“我可是半點沒出錯,剛才那位……叫什麼來著,汝陽伯夫人拉著我誇了快一炷香呢!”

“汝陽伯夫人出了名的愛奉承人,見了誰都誇,她說的話你也信。行了,一會兒去外頭你一個人小心點,要知道朝堂是文官的戰場,這相親宴可就是貴女的戰場了,指不定有什麼人挖了坑等你跳呢,打起點精神來知道嗎?”

“明白。”莊采薇覺得岑氏這話很有點戰前激勵的作用,聽慣了她爹鼓舞軍心,這一不小心,竟習慣性地燃燒起了一點鬥誌,“保證不給我們老莊家丟麵子。”

早在赴宴之前,岑氏就已經拉著莊采薇仔細分析過,言成簡雖然已經和莊采薇定了親,可是身為一個皇帝,他可以擁有全大燕的女人,世家勳貴中多的是打小就為了進宮做準備的女兒,在這些人看來,早早就搶走了皇後之位的莊采薇無疑是頭號眼中釘。

好像她多想當這個皇後似的,嗬。

真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莊采薇一邊在心裡嘀嘀咕咕一邊帶著青竹往園子裡去溜達,她慣來不愛摻和這種場合,一想到那些高門貴女們愛玩的什麼曲水流觴擊鼓傳花吟詩作對,腦殼都要跟著疼起來,眼看著前方園子裡姹紫嫣紅人聲鼎沸,越是靠近了就越是不想去。

隻終究還是顧著家中的顏麵還有岑氏的一片苦心,端起架勢來穿過回廊出現在眾人麵前。

不出所料,方才熱鬨的場麵有了一瞬間的安靜。

莊采薇嘴角一抽,旁若無人地向前走去。

眨眼間眾人也反應了過來,雖然她已經三年多不在京中,從前見過她的人也不少,再加之這次衛國公夫人特意提攜,便是不認識的人也都已經知道了她身份,都是場麵上混出來的,隻要莊采薇身上的婚約一日沒有解除,誰也不會明著和未來皇後過不去。

最先有動作的是衛國公夫人的娘家侄女,因著主家的女兒皆不在此處,便是她的身份最合適,莊采薇記得方才在屋子裡聽過一耳朵她的排行,見對方笑盈盈地過來牽她的手,便點了點頭道:“陸二姑娘。”

陸二姑娘不妨她竟記得自己,笑容又多了幾分真心,隻道:“我正想著莊家姐姐難得來一次,怕是不曉得我們都玩些什麼,要覺得無趣呢。”

莊采薇在心中嗬嗬一聲,便是知道玩的是什麼,她也覺得無趣啊……隻不過花骨朵般的小姑娘在自己麵前笑語嫣然的,倒也看得人心懷舒暢,便不計較那許多了。

她也學著對方的親昵樣子,拉了陸二姑娘那柔弱無骨的小手,道:“陸二姑娘有心了,我離京這幾年確實不知時下流行的逗趣,還望陸二姑娘為我解說一二。”

這麼說的時候,莊采薇輕輕勾著嘴角,眉眼飛揚間頗是有些風流相,再加上她自幼習武,手掌不似尋常女兒家那般嬌嫩,骨架很大又有薄繭,這般覆在旁人手上,不知為何倒叫陸二姑娘一陣熱意直衝麵頰,似乎不好意思再直視她的笑顏,隻羞著張臉領她過去與她輕聲講解眾人正在商量的玩法。

莊采薇耐著性子聽了半晌,又與在座的各家姑娘少爺們混了個眼熟,最終在大家開始對著眼前的春日景色作畫的時候,尋了個借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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