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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撲通 秦方好 116438 字 2024-07-25

21 ? 第21章 ◇

◎怎麼,舍不得我?(雙更合一)◎

程北茉被他的目光灼得躲閃, 隻得說:“你是不是渣男都無所謂,反正也沒渣到我頭上。”

就算是渣男,也是全校人氣最高的渣男。

畢竟, 從裴頌轉來那天,陳韻吉就說了,對他這樣的極品來說, 不能既要, 又要,還要。有顏值就行了, 智商和道德不重要。

目前看來,顏值和智商都有了,那道德……有沒有都行吧。

然後, 她就看到裴頌用極其不解的眼神盯著她, 一臉“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的表情。

裴頌口氣略帶嘲諷:“那恭喜你啊。”

“你跟戴思的事, 我都知道了。至於那天晚上你跟戴思在外麵說了什麼,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知道。”程北茉抬腿打算往門外走。

知道什麼啊?怎麼知道的?

他自己都還沒開口呢,也不知她聽的是哪個版本的謠言。

“你消息挺靈通啊。”

“就像你去溫泉酒店的事一樣, 我說了不告訴彆人,就一定不會說的。”程北茉伸出手,像保證似的,“不管外麵怎麼傳,那些話絕對不會是從我這兒說出去的。”

裴頌被她氣笑了, 怎麼還能扯到這上麵來:“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還沒等程北茉開口,閆國華推門進來了。

老閆這人, 該來的時候不來, 不該來的時候使勁來。

老閆風塵仆仆, 大步流星,瞧見裴頌臉上冷淡的表情,專門退出去看了眼:“我沒進錯地方吧?”

程北茉像看見了救星似的,趕緊說:“閆老師,沒進錯。”

裴頌心想,至於麼。

老閆先是衝程北茉豎了個大拇指,又看到他們倆正麵對麵說話,笑盈盈地說:“交流心得呢?”

程北茉站直身體,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這人,變臉真快。

“多交流是好事。”老閆很欣慰,“裴頌理科好,可以跟他多聊聊,幫你把理科成績再提一提。”

程北茉抿著唇點點頭,一副聽話的好學生模樣。

裴頌漫不經心地說:“我人就在這兒呢,怎麼沒人問問我意見?”

“正經點。”老閆用手裡的書輕輕抽了他一下,“下一個就到你了,你的稿子呢?”

“您覺得我還需要稿子?”

“你小子彆給我搞砸了,你準備了沒?”

“準備了啊。”裴頌手抄口袋,衝程北茉揚了揚下巴,“不信您問她。”

沒辦法,程北茉隻能點了點頭。

“好,好,很好。”老閆特彆滿意,“就是要這樣,互通有無,共同進步,給其他同學樹立榜樣,先富帶動後富。”

程北茉心想,什麼先富帶動後富,她還沒富起來呢,錢就被搶了。

她跟老閆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開了。

裴頌有點想笑。

真是的,跑什麼啊-

課間,朱倩茹急匆匆找來程北茉和陳韻吉,像是有重要事情。

程北茉緊張兮兮跟著她到沒人的地方,朱倩茹才說,那個網友要約她出去玩。

朱倩茹還沒見過張弛,隻在朋友圈看過照片,說長得還挺帥的。

程北茉和陳韻吉湊在一起翻了翻張弛的朋友圈,都沉默了。

他媽的,照騙啊!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要臉,把自己p得快戳天了。

“要不還是彆見了……”陳韻吉不想再看那些照片第二遍。

朱倩茹低頭,腳跟在地上點:“可人家語氣挺真誠的也挺體貼的,他說如果覺得兩個人見麵太尷尬,可以帶著朋友一起去,再說看他照片還挺帥的……”

陳韻吉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肩:“那我勸你放低期待。”

朱倩茹忽地抬起頭:“要不,你們倆陪我去唄。”

程北茉一想到張弛那張碎嘴,就有點頭疼。

她搖頭:“我不去了,作業多。”

朱倩茹雙手合十,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求你們了,就一天,沒準都用不了一天,如果他是個奇葩,我們就早早溜,行嗎?”

程北茉心想,還用如果嗎,他就是個奇葩啊。

她問:“咱們三個女生,對麵就他一個男生,是不是有點怪?”

陳韻吉想了想:“把杜楊也叫上吧。”

這是去見網友還是去團建?

程北茉問她:“你們倆不是吵架了麼?”

“有嗎?”陳韻吉想了想,“你說上次啊?他跟我道歉了。”

“床頭吵架床尾和啊。”朱倩茹嘖嘖兩聲。

“你再說我不去了!”陳韻吉追著朱倩茹打。

正好這時上課鈴聲響了,朱倩茹把手搭在嘴邊,當喇叭喊:“我就當你答應了啊茉茉!”

程北茉暗暗歎了口氣,不是裴頌就是他身邊的人,怎麼躲都躲不過-

周末一大早,朱倩茹拖家帶口,一行四人去見網友。

“倩茹見個網友,你們倆興奮個什麼勁。”杜楊還沒睡醒,在公交車上不滿地抱怨。

“那你彆來啊!”陳韻吉在杜楊胸前推了一把,“又不是我用轎子抬你來的。”

“我是怕你們倆有危險。”杜楊嘴硬道。

程北茉默默戴上耳機。

陳韻吉跟杜楊就差一層窗戶紙了,兩個人欲捅還休的,每天聽他們倆看似鬥嘴實則撒糖,程北茉累得慌。

約定見麵的地點在京江城市廣場。

城市廣場很空曠,清晨的薄霧還未完全散去,鴿子悠閒地漫步,和練太極的老人和諧相處。

他們幾個先到,等了一會,程北茉實在無聊,跟旁邊的老頭要了點食,加入了喂鴿子大軍。

過了會,朱倩茹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四下張望了一會,然後朝一個地方招了招手。

或許是朱倩茹的動作太大了,一時間,成百上千隻鴿子忽然呼啦啦地飛上天空,一片白色像升起的幕布,短暫地遮住視線。

之後,程北茉看見了張弛的身影。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頂著一張冷淡的俊臉出現。

他穿了件黑色外套,站得筆直挺拔,身上斜背著個包,表情是他一貫的漫不經心。

裴頌的出場方式過於浪漫和夢幻。

程北茉站在原地,一時間沒緩過來,甚至忘了思考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倒是陳韻吉先詫異,問:“大帥比怎麼也來了?”

“我掛仨人,人家掛一個人都不行啊?”朱倩茹翻了個白眼,然後立刻換上一張笑臉,“你來啦,一中詹姆斯!”

“你好啊,八中張曼玉!”

眾人:“……”

陳韻吉乾嘔一聲,一見麵就開始跟張弛鬥嘴。

朱倩茹皺眉:“你們認識啊?”

幾個人站在一起捋了半天,朱倩茹才知道,其他幾個人都知道張弛的身份。

陳韻吉雙手一攤,聳了聳肩:“我早就勸你要慎重,見光死了吧。”

張弛直接對杜楊說:“能不能管管你的人?”

杜楊愣了一下:“……我們不是第一次見嗎?”

陳韻吉誇張地獨自跳腳:“誰說我是他的人了?哪條法律顯示我是他的人?”

於是,杜楊拎著陳韻吉的帽子,提溜到一邊去了。

他們幾個人嘰嘰喳喳的時候,裴頌抄著口袋,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一旁。

程北茉瞥了他一眼,沒打招呼。

六個人的隊伍分成兩個陣營,他們倆離得挺遠,但生生劃出一道沉默的屏障來,氛圍詭異。

陳韻吉小聲問:“大帥比怎麼了?怎麼感覺不大高興?”

張弛說:“犯病呢,彆理他,讓他自己拽吧。”

過了會,張弛看不過去,湊過來跟裴頌耳語:“狗,眼睛彆直。”

裴頌蹙眉:“你有病吧?”

張弛:“小茉莉不穿校服,還挺好看的哈。”

程北茉今天穿了件寬鬆的紅色帽衫,搭配一條時下流行的闊腿牛仔褲。

乖巧的學生裝束,配上她雪白的皮膚,像顆熟透了的水果。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見程北茉沒穿校服的樣子。

“關你屁事。”裴頌直接給了他一腳,冷冷地補了一句,“關我屁事。”

“你就嘴硬吧你。”張弛嘖嘖兩聲,又回到了他的四人隊伍裡。

朱倩茹和張弛隻約好在這兒見麵,沒約好去哪兒玩,畢竟朱倩茹原本準備隨時跑路。

幾個人熟絡起來,開始熱烈討論目的地。

張弛提議:“我們去碧清泉吧,我請客,有吃有喝,還能看電影打台球,能消磨一整天。”

朱倩茹一愣:“你瘋啦?”

張弛詫異:“怎麼了?”

朱倩茹說:“你怎麼帶我們去那種地方?聽說那裡麵有特殊服務。”

張弛怒了:“這都誰傳的謠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那裡麵乾淨的很!比你們家都乾淨!”

朱倩茹反問:“你怎麼知道?你常去?”

張弛正要辯駁,結果裴頌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你這麼高調帶著一群人去,被你姐看到,你還要不要命了?”

張弛摸著下巴思考:“也是,我姐看我帶著三個美女,肯定誤會,再告到我爸媽那兒,到時候就說不清了。”

裴頌:“……”

張弛不滿:“可我總要為我們家正名啊!為什麼這麼多人都以為我們家溫泉酒店不正經?”

裴頌雙手環抱在胸前,抬眉問他:“你就非得時時刻刻把你的家底擺出來是嗎?”

朱倩茹小聲問:“他們倆說啥呢?”

陳韻吉大膽猜測:“我覺得是張弛想去,大帥比在極力勸說他不要去。大帥比那麼正直,肯定要阻止他這種下三濫行為!”

程北茉心想,你們口中正直的大帥比早就自己一個人去過了。

果然是好兄弟,玩都能想到一塊去。

最後,隻見張弛轉過來,雙手攤開:“行吧,那不去了,你們說,去哪兒玩?”

大家麵麵相覷。

裴頌把拳頭抵在唇邊,清了清嗓,說天氣不錯,就在戶外玩吧。

裴頌一開口,大家紛紛應和。最後,張弛在網上搜到個露營地,有山有水,總算是敲定了地方。

張弛叫了輛奔馳商務車,六個人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上車前,張弛和裴頌走在最後,張弛用肩頭頂了頂裴頌,說:“你沒哄小茉莉?”

裴頌蹙眉:“你又發什麼神經?”

“還沒解釋你跟戴思的事?你要急死我,哥們給你想辦法。”

“想你媽辦法,你消停點行不行?”

張弛幽幽地看他一眼:“有本事你彆上車啊。”

裴頌一把撥開他,自己先跨一步上了車-

露營地可以自帶帳篷,老板也提供天幕和食材,他們幾個什麼都沒有,兩手空空就來了。

除了裴頌和張弛,其他人都愣愣地站著,不知該乾什麼。

這種不知所措的狀態從剛才就開始了,畢竟他們出來玩的規格從來沒有這麼高過。如果不是跟著張弛和裴頌,他們幾個人根本不會知道奔馳商務車裡是什麼樣子。

裴頌和張弛去跟老板交涉,老板一看是學生,從頭到腳又都是不露logo的名牌,便認定了人傻錢多,什麼都給他們推薦。

張弛聽不得推薦,老板說什麼他都點頭如搗蒜,這個也要那個也要,興致來了,還想直接把一套露營裝備買下來。

最後還是裴頌做主,冷著臉退掉了幾個不合理的收費項目。

過了會,幾個男生一起支起桌子和烤肉架,幾個人圍坐在一起。

大家好像有默契似的,默認兩兩一對,陳韻吉和杜楊坐一起,朱倩茹和張弛坐一起。

程北茉本來一個人坐著,裴頌跟營地老板確定完費用,拎著一把露營椅子過來,默不作聲地坐在了她旁邊。

陳韻吉以一個極其舒服的姿勢半躺著:“這裡晚上是不是能看到星星?”

張弛說:“看什麼星星,倩茹晚上七點前要到家的。”

陳韻吉和程北茉同時驚呼:“她?”

隻見朱倩茹在張弛看不見的地方正朝她們倆揮拳頭。

程北茉識趣地閉嘴。

原本還擔心朱倩茹被張弛騙呢,現在看來,還指不定誰騙誰呢。

行吧,行吧,這兩個詐騙犯天生一對。

張弛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還是跟你們在一起放鬆啊,跟一中的同學在一塊,永遠都是聊學習,你看看咱們今天,已經大半天了,根本沒人提!”

朱倩茹:“說話就說話,乾嘛拐彎抹角罵人?”

張弛:“我明明是在誇大家鬆弛。”

裴頌靠著椅子:“現在這兒五個八中人,你覺得你是繼續說對你有利,還是閉嘴對你有利?”

張弛識趣地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狗兄弟叛變了,他得夾著尾巴做人。

吃了一會,張弛問裴頌:“狗,你帶相機了嗎?”

裴頌拍了拍自己的包:“帶了。”

張弛跟大家說:“狗拍照一絕,上過好多攝影雜誌,還獲過獎呢。”

陳韻吉說:“那一會給我們拍幾張唄。”

張弛往嘴裡扔了顆小番茄,搖搖頭說:“狗從來不拍人,都是拍風景的。”

“行了,說得那麼懸乎。是我不大會拍人。”裴頌拿起一團紙朝張弛扔過去,他在包裡翻了翻,拿了個卡片機出來,放在桌上,“這個輕便,可以拍著玩。”

吃飽喝足後,張弛給其他幾個人使眼色,他們四個拿著卡片機跑去旁邊的小溪拍照,留程北茉和裴頌兩個人。

兩個人就在天幕下靜靜地坐著。

程北茉覺得氣氛有點尷尬,正打算也去小溪邊看看,結果裴頌開口了:“怎麼,裝不認識?”

“沒有。”程北茉搖了搖頭,又坐回來,“我看你垮個臉,以為你心情不好。”

在廣播站他們不歡而散,她以為裴頌還在生氣。

“沒睡醒就被張弛薅來了,說要見網友,心情能好嗎?”

“那你為什麼還來?”

“就……”裴頌垂目,清了清嗓子,“被他騙了,他說有美女。”

程北茉想了想:“他也沒騙你啊。”

裴頌抬眼看她,暗自笑了笑,還挺會自誇。

“本來隻用他們倆自己見麵的。”程北茉看著眼前的烤架和桌椅,“這麼多人,今天這些挺貴的吧?”

“張弛包了,你彆管了。”

程北茉要從口袋裡掏手機:“那你把上頓烤肉的錢收了。”

怎麼還想著這事。

裴頌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彆轉了。”

程北茉怔了一下,嘴張了一半,卻忘了要說什麼。

他的手心好潮,濕濕熱熱的。

裴頌鬆開手,清了清嗓:“我是說,下次你請回來就行了。”

她搖頭說:“以後可能沒時間出來吃飯了,要準備期中考試了。”

“期中考試而已,這麼緊張?”

“嗯。不隻是期中考試。”

還有她失去的第一名。

裴頌聽懂了,唇角勾了勾。

“笑什麼。”

“我笑了嗎。”他繃住嘴角。

“笑了。”程北茉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做夢?”

“沒有,你加油。”裴頌低頭擺弄相機,順便問,“那兩萬塊對你來說,那麼重要?”

“我家條件跟你們沒法比,你知道吧。”

她眼睛清澈,坦蕩地看著裴頌,好像沒有掩藏任何秘密。

裴頌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緩緩抬頭,喉嚨裡卡著什麼似的,遲滯地發出一聲“嗯”。

他想起上次送她回家時,那個老舊的小區門頭。

“當然也不至於貧困,就是我媽身體不太好,我想幫家裡分擔一些,自己賺點錢。”程北茉托著下巴,很坦誠地說,“或許彆人會覺得我太功利,但我不在乎。我想讓我父母輕鬆哪怕一點點,這也是我這個年紀能想到的唯一的賺錢方式了。所以那兩萬塊,就是我的目標。”

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是一種人。

認定目標,就不去想其他,隻管直奔著目的地。

裴頌不知在想什麼,停了好一會,才問:“我轉學來,是不是打亂你的計劃了?”

程北茉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高考是要和全省考生一起競爭的,你來能讓我知道我的真實水平,挺好的。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天賦型的,比不過你們這種天生聰明的人。”

“你在其他人麵前可彆這麼說,容易挨揍。”裴頌提醒她。

“我不是在炫耀,我是在賣慘。”程北茉隨手折了一根草晃啊晃的,用開玩笑的口氣說,“所以,你會讓著我嗎?”

“不會。”裴頌頓了頓,“我會拚儘全力。”

“切。”程北茉托著下巴,看向遠處,“至不至於啊。”

“我不會讓你,但我真心想讓你贏。”裴頌也毫不掩飾地盯著她,“我希望你也能拚儘全力。”

因為隻有這樣,才是真正尊重對手。

微風拂過臉頰,很奇怪的,她眼窩竟有點濕潤。

這好像是她流落八中以來,第一次覺得動容。他隻說了這一句,卻勝過千言萬語。

“你把我當對手?”她掩飾自己的情緒,開玩笑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哪有見麵跟朋友裝不認識的。”

程北茉輕輕笑了笑。

“對了,那天吃飯的時候,張弛說你們以為我喜歡杜楊?你們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一句兩句也說不清。”裴頌回想了一下,“頭幾次見你的時候,你不是都在犯花癡麼?”

“哦……”她想起來了,“確實挺容易讓人誤會的,不過我不喜歡他。”

“我知道。”

“那我要是真喜歡他呢?”程北茉問他。

裴頌愣了一下,然後說:“那隻能祝福了。”

“隨便說說,彆當真。”程北茉笑了下,“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我又不瞎。”裴頌衝杜楊和陳韻吉努了努嘴,那兩個人正在一棵樹下打鬨,他悄無聲息地轉了話題,“我和戴思的事,你聽的是哪個版本?”

什麼哪個版本?

程北茉說:“我聽張弛說的啊。”

裴頌意外:“他?他什麼時候說的?”

“就那晚吃燒烤的時候。”

不得不說,張弛跟朱倩茹能聊到一起,是有原因的,這兩個人都熱愛八卦,並且熱愛摻和跟自己無關的事。

裴頌:“……他都說什麼了?”

程北茉把他和戴思是怎麼被傳的戀愛,一直到戴思改選理科,家長鬨到學校,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他覺得是時候跟張弛這個大漏勺絕交了。

“本來打算親口跟你說的。”裴頌望著遠處,“那天晚上吃飯,她們一家來得太突然了,挺丟人的其實。”

“沒有啊,戴思媽媽公共場合發瘋,丟人的是她。”程北茉在桌子上看了一圈,最後拿起一串魚豆腐,“好像全世界就她家小孩矜貴,彆人家的小孩就不是爸媽的寶貝似的。”

裴頌很久沒被人稱作“小孩”了,還挺新鮮。

“涼了,熱熱再吃。”他從她手上搶下那串魚豆腐,重新放回烤架上,“怎麼那麼讓人操心呢。”

“你剛說的那句話特像我爸。”

裴頌:“……”

程北茉覺得好像有歧義:“不是,我是說,我爸也老說這句話。”

說不清了。

她隻能往回找補:“我們剛才聊什麼來著?”

“我和戴思的事。”裴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吃燒烤的時候戴思叫我出去是……”

“你不用解釋的。”程北茉抿著唇,“她爸媽說話那麼難聽,你要是還能跟她發生點什麼,要麼就是愛得無法自拔了,要麼就是腦子不太正常。”

她這是,相信他了?

裴頌兀自笑了一下。

程北茉又問他:“聽張弛說,你要轉回一中去?”

“他怎麼連這個都說。”裴頌不知道這個大漏勺到底透露了他多少隱私。

“所以,是真的嗎?”

“一中哪有那麼好轉回去。”裴頌忽然望向她,邪惡地挑了挑眉,“怎麼,舍不得我?”

他那雙眼睛剝落鋒利,帶著幾分柔軟。

程北茉認真地說:“我是在想,你要是轉回去,年級第一,不就又是我的了?”

接著,她欣賞了一出快速變臉表演。

裴頌心想,你他媽,不會說話,就彆說了。

接著,他不再說話,拿起相機,對著遠處的風景拍了些照片。

他拍照的時候,程北茉就靜靜坐著,要麼喝飲料,要麼玩手機。

反正沒表現出任何興趣。

一旦他的鏡頭轉向她附近,她就會很僵硬,甚至會主動挪一挪身體。

怎麼,長這麼好看,還這麼怕被拍?

說她不會社交吧,她總能語出驚人,說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話,說她會社交吧,她又不像彆的女孩一樣,會主動問“能不能給我拍張照”。

挺傻的-

回程,張弛又叫了輛奔馳商務,把他們一個一個送回家。

最後,隻剩下程北茉,陳韻吉和杜楊在車上。

程北茉在車上不能看手機,一看就想吐,就自顧自睡著了。

回到家才發現,張弛拉了個群,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拉進去了。

她順手把群聊設置了免打擾,便去寫作業了。

一整天沒寫作業,她得抓緊時間補回來點。

等晚上她寫完作業,洗漱完再拿手機翻聊天記錄,發現她已經錯過了大幾百條。

程北茉邊擦頭發,邊看聊天記錄。

張弛和陳韻吉還有朱倩茹在群裡尤其活躍。

張弛在群裡亂叫,讓裴頌把頭像換回去,說現在這條狗不符合他拽王的氣質。

裴頌回了句“關你PS”,說:【這是大師手繪的,你說換就換?】

朱倩茹:【哪個大師畫的?】

PS:【我本人。】

程北茉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這人真夠自戀的。

再往下劃,張弛艾特她:【小茉莉,你來評評理,狗這頭像到底好不好看?】

她沒有及時看到,底下已經積攢了幾百條新消息,早就把這個問題淹沒了。

程北茉捧著手機打字:【不醜啊,就是這種畫風吧。】

程北茉第一次在群裡發言,就說了句沒頭沒尾的。

其他人沉默了一會,還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張弛反應迅速,頗懂地發了句:【懂了懂了,那啥眼裡出那啥。】

其他人也紛紛發“懂了”“GET”的表情包。

過了會,裴頌在群裡發了張圖片。

畫上是一個小女孩,穿了件紅色帽衫,耳朵彆了一枝白色的茉莉花。

跟他那條畫風清奇的小狗風格一樣。

醜萌醜萌的。

程北茉笑了下,順手把那張圖片點了保存。

阿吉:【嘖嘖嘖。】

朱倩茹:【藝術大師。】

張弛:【我覺得這幅畫上麵還少了點東西,這小姑娘手裡不是應該還有條遛狗繩嗎?】

杜楊:【右上角三道斜杠是什麼意思?】

總算有個正常人說話了,裴頌在群裡回:【北方的風。】

張弛:【哦……懂了,北方小茉莉。狗,不如把我殺了給你們助助興?】

PS:【少廢話,眾愛卿接旨。】

沒幾分鐘,裴頌在群裡又發了四張圖,他給群裡每個人都畫了個相同風格的頭像。杜楊的是一個小人扛著棵樹,朱倩茹的是個小姑娘戴了頂豬豬帽子,陳韻吉的畫的最神似,齊劉海加馬尾。

給張弛的,是個塑料袋。

PS:【各自來認領。】

張弛:【狗,你畫的這是什麼玩意?這塑料袋是我的嗎?】

PS:【不是塑料袋。】

張弛:【難道有什麼藝術寓意?】

PS:【是個垃圾袋。】

張弛:【媽的……】

阿吉:【雖然有趕工的痕跡,但謝謝大師啦!】

朱倩茹:【有就不錯了,挑什麼挑。】

張弛:【嘖嘖嘖,給我們畫得這麼粗糙,給小茉莉畫得那麼精細。】

手機又震了幾下。

程北茉以為又是他們幾個的無聊話題,便去記了會單詞,沒去看手機。

等她爬上床再打開手機,才發現是裴頌發來的。

那是一張在露營地拍的照片。

草地,小溪,葉子金黃的樹,還有一抹亮眼的紅。她托著腮,沒看鏡頭。

夕陽灑在她的側臉,安靜,祥和。

構圖很完美,美中不足的是,身後的景色是清晰的,她的側臉好像有點模糊。

MOMO:【?】

什麼時候拍的,她完全沒察覺。

不是說他從來不拍人麼?

PS:【整理照片的時候,發現有張不小心拍到你了。】

不小心拍的……

真巧。

好像是怕她誤會似的,裴頌又發了條像是解釋的消息:【你看都沒對上焦。】

作者有話說:

裴狗:偷拍太難了,動來動去的,根本對不上焦。

24h留正分評的都有紅包~-

感謝在2022-12-10 12:04:18~2022-12-12 22:03: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芋泥沙冰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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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22 ? 第22章 ◇

◎跟一個外人說什麼說。(修)◎

群裡熱鬨得像外麵不肯睡去的城市。

其他幾個人都把裴頌的畫換成了頭像, 除了張弛。

他不想用那個垃圾袋,逼著裴頌重新畫,但裴頌沒理他。

朱倩茹:【大帥比, 你學過畫畫?】

PS:【沒。】

陳韻吉:【那還畫得這麼好,好厲害。】

PS:【我有慧根。】

程北茉對著手機切了一聲。

這人怎麼隔著屏幕還是那副拽樣。

程北茉又忍不住點進裴頌的頭像,把他發來的那張照片放大縮小, 看了幾十遍, 像是從來不認識自己似的。

她的臉有點失焦,反而讓那張照片有了故事感。

她給裴頌回了條消息:【謝謝, 還是很好看的。】

她原本是想安慰裴頌,沒對上焦,也不代表這就是一張廢片。

PS:【嗯, 主要是人好看。】

程北茉臉有點發燒,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過了會, 她鬼使神差地點開群聊, 加了張弛的微信。

張弛跟她發過短信,不過她一直沒存張弛的號碼,誰知道後來又有了幾次交集。

隻不過幾秒時間, 張弛就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還主動打招呼:【小茉莉,晚上好啊!】

她給張弛回了個“哈嘍”的表情包。

緊接著,張弛回過來一連串表情包。這人真是天生熱場王,就算是微信聊天裡, 他也不會讓對話框冷下來。

張弛:【小茉莉,找我有事嗎?】

程北茉啃著指甲, 還是給張弛回:【沒什麼事, 就是想問下, 裴頌真的從來都不拍人嗎?】

張弛:【嗯嗯。】

MOMO:【一次都沒有?】

張弛:【倒沒有那麼絕對,以前在班裡需要合影的時候,他還是會幫大家拍合照,他自己平時是不拍的。】

程北茉捧著手機,不知道接著該說些什麼。

張弛的消息又過來了:【小茉莉,你問這個乾嘛呀,你想找狗拍照?】

還附加了個壞笑的表情包。

程北茉情急之下,編了個鬼都不會信的瞎話:【沒什麼,我老姨想拍寫真。】

張弛:【咱老姨想拍寫真啊……】

誰跟你咱。

程北茉想了想,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了一句:【我想著,找熟人拍,會不會便宜一點。】

張弛:【你乾嘛專門來加我好友,不直接問狗啊?】

MOMO:【他嘴不太好。】

張弛:【確實,還是我比較親切。】

MOMO:【……】

張弛:【聊聊咱老姨吧,想拍什麼風格的?需不需要化妝師?想拍室內還是室外的景?】

程北茉覺得有點對不起裴頌,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張弛幫他接了一單根本不存在的生意。

這瞎話編不下去了,她隻能說:【我沒想到拍個寫真這麼麻煩,我還是找找影樓吧。】

幾分鐘後,她收到裴頌發來的消息:【聽說,我嘴不太好?】

程北茉盯著那行字,眨了眨眼。

他是怎麼知道的?

裴頌好像看穿他在想什麼似的:【張弛是個大漏勺,你第一天知道?】

裴頌截圖了幾張他和張弛的聊天記錄。

張弛在收到她消息的第二秒,就轉發給了裴頌。

她點開張弛頭像,氣呼呼地打字“你他媽嘴怎麼這麼大”,打到一半,又趕緊收手。

沒準這句也會截圖到裴頌那裡去。

下一秒,裴頌又丟來一張截圖,是張弛發的“小茉莉一直正在輸入”。

PS:【準備罵他呢?】

MOMO:【……】

她就那點小心思,被裴頌看得透透的。

她有點後悔加張弛好友了。

PS:【說說吧,怎麼回事。】

程北茉打算破罐子破摔:【就那麼回事,你都看到了。】

PS:【那張照片是我第一次拍人,也是最後一次。】

MOMO:【哦,知道了,你是不是有某種精神潔癖?】

PS:【?】

MOMO:【就是隻能接受自己拍的片子裡是風景,但凡有一個人你都會特彆難受。】

PS:【……】

程北茉決定演戲演全套:【我還是讓我老姨找找彆人吧。】

PS:【嗯,薛定諤的老姨。】

這句話裡充滿了嘲諷。

程北茉正想著要怎麼反擊,裴頌又發來一條消息。

PS:【還有,以後有事直接來問我,跟張弛說什麼說。】

她怎麼,從這句話裡,讀出了“跟一個外人說什麼說”的感覺。

是錯覺吧?-

自從六個人的小群建起來之後,那群裡就沒有過空白期。

程北茉白天不太看手機,一般都在晚上寫完作業,洗漱完躺在床上看。

回看上千條的聊天記錄,她都忍不住感歎,這幾個人真能聊。

一開始,每天翻聊天記錄是種放鬆,到後來就有點發愁了。

陳韻吉連上課時間都在群裡開玩笑。

快期中考試了,他們幾個沉迷於這個可不行。

於是,周五下午活動課,她把陳韻吉和杜楊摁在一班教室裡自習。

陳韻吉愁眉苦臉道:“乾嘛啊茉茉,周五了,也不讓人快樂一下。”

“你已經快樂太久了,該收心了。”程北茉擠出一個很快消失的笑,“高二的課程進度很快,要在一年內把所有內容學完,這學期已經過半了,你們上點心,有不會的問我。”

期中考試之後是要開家長會的,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朋友,她沒法扔下他們不管。

杜楊的成績不上不下,要是再努力點,沒準能夠一夠一本線,至於陳韻吉,本科都困難。

愁啊。

教學樓依舊空蕩,操場沸騰的人聲撓得人心癢癢。

而他們三個在苦逼地寫卷子。

陳韻吉每做幾道題,思緒就開始亂飛,要麼自己發呆,要麼玩杜楊帽衫上吊的兩根繩。

每當這時候,程北茉都會用筆敲敲她的本子,提醒她專心。

朱倩茹路過,歎為觀止,扒在一班教室門口說:“世界奇觀啊,陳韻吉,你咋還背著我學習呢?”

陳韻吉苦著一張臉,朝程北茉努了努嘴。

“你們加油,姐們要提前享受周末了。”朱倩茹拍了拍自己的書包。

陳韻吉提起了興趣:“你要乾嘛去?跟籃球小子約會嗎?”

“彆叫人家籃球小子,這名太土了。”朱倩茹坐在他們幾個旁邊的桌子上,“他說要帶我去玩卡丁車。”

“喲喲喲,這就開始兩人約會啦。”陳韻吉嘖嘖兩聲。

下一秒,就聽見程北茉說了句:“你周末來我家寫作業,也算兩人約會。”

陳韻吉像個癟了的氣球,直接撲倒在桌子上。

朱倩茹突然衝門外叫了一聲:“大帥比!”

自從他們六個人一起出去玩之後,大家迅速跟裴頌熟絡了起來。

程北茉往外看了一眼,裴頌路過一班教室門口,正好停下腳步。

他剪了頭發,整個人有點不一樣了,但仍舊乾淨利落。

裴頌懶洋洋地倚在教室門口:“聚眾學習呢?”

程北茉很快挪開視線,低下頭。

裴頌順勢走進來,看了一眼陳韻吉的練習冊,順便說:“選C,奧斯特,課本都不看麼?下一道題也錯了,直接用左手定律就能判斷出來A選項是錯的,還選A?”

“好的好的。”陳韻吉筆都嚇掉了,趕緊改錯,“年級第一在給我講題誒,不得了不得了。”

“不是一直都是年級第一給你講題麼?”裴頌無聲地瞟了程北茉一眼。

陳韻吉撇了撇嘴:“你們好學生怎麼一講題就變得這麼凶呢?你也是,茉茉也是。”

“想接著退步就彆聽。”裴頌說。

早就說了,這人嘴不好。

裴頌在程北茉前排的座位坐下,隨手從她桌上拿了個本子。

程北茉看見了,但什麼都沒說。

翻開扉頁,上麵寫著“錯題本”,下麵還有一句胡適的話。

「昨日種種,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從今往後,怎麼收獲,怎麼栽。」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隻見她戴著耳機,對他的動作無動於衷。

錯題本上詳細記錄了做錯的原因和相同類型的題目。

他翻了幾頁,便翻到了她上次月考的錯題整理。

“我看了你的分數,語數英是你的強項,沒什麼大問題。”裴頌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物理有點粗心,多選題選錯誤選項,你選成了正確選項。”

確實,正確答案是AC,她選了BD。當時急於提高速度,沒看清題就直接勾了答案。

裴頌合上她的錯題本,放回原處:“這個問題在你生物卷子也有。對於你這個成績來說,這個錯誤是很蠢的。”

程北茉垂著眼睛說:“哦。”

“還有,我看你的複習安排上,還有史地政的時間,史地政不用花那麼大精力複習。”裴頌掀起眼皮說。

儘管已經分了文理科,史地政還是要考試。因為下學期還有學業水平測試,文科的成績也不能太難看。

雖然每一門都考,但理科班不會把文科成績計入總排名,文科班也一樣。

程北茉說:“可是下學期還有學業水平測試,要考文科的。”

“以你的水平,能過不了那個?分清主次,彆什麼都想要。”裴頌合上她的本子,放回原處,“不是想考第一麼,動腦子,用策略。”

陳韻吉和朱倩茹在一旁興奮地看戲。大帥比給他們講題,就是降維打擊,給程北茉講,就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把雙腿絞在一起,然後尖叫。

總之,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離打鈴還有五分鐘,朱倩茹飛也似地溜了。

看裴頌和程北茉跟兩尊巋然不動的石像似的,陳韻吉跟杜楊也識趣地撤了。

教室裡又隻剩他們兩人。

裴頌看程北茉盯著手裡的練習冊,連個眼神都不給他。

有點不大高興的樣子。

裴頌看著她倔強的側臉,暗暗笑了一聲。

才幾句就生氣了,又沒說多重。

忽然間,裴頌湊近了她。

她下意識躲閃。

隻見他自然地從她左邊耳朵拿了隻耳機下來,問:“聽什麼呢?”

耳機被摘下來的時候,屏幕亮了一下。

裴頌看到,他拍的那張照片被她設置成了壁紙。

慌亂之中,她鎖了手機屏幕。

他笑了一下,把耳機塞進耳朵。

同樣的事杜楊也做過,但她的耳朵可沒紅成現在這樣。

這時候,裴頌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

程北茉瞥見屏幕上來電人的名字,媽。

他看了程北茉一眼,順便把耳機還給她,走出教室接電話了。

趙旻一上來就問:“你今天回家嗎?”

裴頌苦笑:“我哪天不回家?”

“我是說,京江公館這邊。”

“太遠了,上學不方便。”

趙旻說:“明天是周末,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周末最好回來一趟。成天待在老房子有什麼好的,吃飯做飯都是個問題。”

裴頌一手叉腰,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來回走動:“您還知道自己兒子吃飯是個問題呢?”

趙旻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有怨氣,覺得我們沒顧得上你。一中這邊我找了不少人,還是不太順利,你周末回來,你爸正好也剛出差回來,我們一起聊聊你出國的事。”

“剛回來?”裴頌仰著頭,冷笑了一聲,“媽,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爸他——”

說了一半,他到底還是打住了。

有些話不適合在電話裡說,有些話也不適合現在說。

趙旻問他:“你又跟你爸吵架了?”

吵什麼架,最近都沒聯係好嗎。

“沒有。”裴頌理了理情緒,轉移話題,“媽,能彆忙活了麼,我現在挺好的,真的。”-

看裴頌回來,程北茉用筆抵著下巴問,怎麼,轉學手續辦好了?

不用猜,就知道她看到來電顯示了。

沒想到她還記著這茬呢。

“盼著我走呢?”裴頌輕笑了一聲,心想這人真夠可以的,“沒良心的。”

這是他第二次說她沒良心。

她覺得她挺有良心的啊。

她撐著下巴想了想:“你彆誤會。其實你不走也挺好的,能激發我的鬥誌。”

她又想起他說過的話。

“我會拚儘全力。”

“我不會讓你,但我真心希望你贏。”

“我希望你也能拚儘全力。”

毫無預兆地,裴頌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行,那你接著奮鬥吧。”

她半張著嘴,微微驚訝:“你不走了?”

他朝她狡黠一笑,拽拽地揚了揚下巴:“嗯,不走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姨媽了來了,一整天都很累,所以來晚啦。每天的更新時間不確定,不過隻要沒請假就多晚都會更的,這點可以放心!感謝在2022-12-12 22:03:27~2022-12-13 23:5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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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第23章 ◇

◎差點撲進他懷裡。◎

晚上回家, 程北茉複習間隙看了眼手機,群裡又是幾百條未讀消息。

最新一條是張弛艾特了程北茉和裴頌,問他們倆人怎麼一晚上都不在群裡說話。

張弛:【不說話就默認你們倆在一塊啊!】

程北茉正在打字說她剛看見, 裴頌就替她回了。

PS:【真以為全天下跟你一樣閒?她複習呢,彆老打擾人家。】

這話說的,好像他就在她旁邊似的。

本來張弛那話就夠讓人誤會的了, 他也不解釋, 還給添了把柴。

想到這兒,她的臉有點燙。現在都晚上十一點多了, 可不能再往下想了。

她給裴頌私發了條消息:【你怎麼知道我在複習?】

PS:【猜的。】

MOMO:【哦。】

PS:【猜對了嗎?】

MOMO:【嗯。】

PS:【你悠著點,追上我還是需要一點持久力的。】

這什麼虎狼之詞,誰要追上你?

程北茉沒有回。

再回到群裡, 果不其然, 群裡跟炸了似的。

張弛發了條語音, 陰陽怪氣的:“就你知道, 你什麼都知道。”

程北茉又想起裴頌揉她腦袋的那一幕。

他們好像每次相處,都是在黃昏。

夕陽毫不吝嗇地把最好的顏色灑在教室,留住一天最後的溫暖和美好。

她摸了摸頭頂, 夕陽和他手心的溫度好像還留著。

裴頌不走了,這個消息竟意外地讓她有點安心。

儘管他跟她有著直接的利益衝突。

她嘴角掛著笑,就連父母開門的聲音都沒察覺。

已經晚上十二點多了,程勇和方麗珍動作很小,生怕程北茉已經睡了, 打擾到她。

“房間燈還亮著呢。”方麗珍換鞋的時候往裡看了一眼,“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程北茉的作息很規律, 平時他們收工回來, 程北茉一般都睡下了。

但今天, 她還在書桌前。

程北茉房間的門沒關,方麗珍走到房間門口,看見程北茉正捧著手機微笑。

“她這是……學習學傻了?”程勇小聲說。

“說什麼呢你,不盼著自己閨女一點好?”方麗珍輕抽了程勇胳膊一下,“拿著手機呢,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程北茉聽到動靜,回過神來,把手機扣在桌上:“爸媽,你們回來了。”

“怎麼還沒睡?”程勇立刻換上一副笑臉。

程北茉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馬上期中考試了,我想多看會書。”

程勇指了指她的手機:“這是,看書中間休息呢?”

程北茉麵不改色地說著謊話:“嗯,跟陳韻吉和杜楊聊天呢。”

程勇回頭看了一眼方麗珍,用眼神說“我就說沒什麼吧”。

方麗珍拿了盒牛奶,遞給程北茉:“勞逸結合,還是要早點睡。明天是周末,有的是時間。”

“你們比我辛苦得多。”程北茉接過牛奶,撕開吸管的塑料包裝,“上次月考退步了,期中考試我想把第一奪回來。”

這是程北茉第一次跟他們主動提上次月考的事。

“你們學校還有跟你一樣厲害的人物呢?”程勇倚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以前怎麼沒聽說?”

“人家比我厲害,這學期才從一中轉來的。”

方麗珍有些意外:“一中轉來的?怎麼想的。”

程北茉吸了一大口牛奶:“媽,你問出了我們全校人都想問的問題。”

“是被一中開除了?還是成績不太行?”

就連自己父母也改變不了對於八中的刻板印象。

程勇清了清嗓子,提醒方麗珍彆再說了。

程北茉笑了下:“都不是,人家在一中也是好學生。”

方麗珍歎了口氣說:“爸媽什麼都不懂,也沒法輔導你功課,你就隻能靠自己……”

再說下去,她又要自責生病的事了。

程北茉在方麗珍冒眼淚花之前拍了拍她的肩:“咱們一家各有分工,你們就相信我吧,爸媽。”

說完,程北茉起身去客廳扔牛奶盒,路過門口,發現鞋櫃上有一張公安局發的宣傳單。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媽,這是哪來的啊?”

那張宣傳單上,寫著“臨近年末,加強整頓娛樂場所”等字樣。

“哦,那是今天統一給商家發的。”

她捏著那張彩色紙,若有所思-

各科老師已經劃定了期中考試範圍,考試時間定在了周六,周日和周一。

考試前幾天,程北茉基本每天放學後都會在教室裡多留四十分鐘。

天氣越來越冷,天黑得也越來越早,陳韻吉和杜楊擔心程北茉的安全,隻能跟她一起在學校自習。

陳韻吉感天歎地:“我竟然淪落到隻能學習了……”

裴頌偶爾會出現,皺著眉在程北茉旁邊看幾眼,然後兩人開始討論一些他們聽不懂的東西,順帶著,也會幫陳韻吉和杜楊講幾道題。

大多數時候,他臉上都是“這都能錯”的表情,卻總會耐著性子講完。

陳韻吉眯著眼壞笑:“大帥比,你犧牲自己的複習時間給我們講題,是為了什麼啊?”

快說啊,快說是為了某個人!

每次裴頌出現,她就是這副表情。

裴頌冷著臉說:“因為我博愛。”

切。什麼啊。

“茉茉,我原來覺得大帥比是個拽王,但是熟了之後感覺,其實他就是嘴不好,人還是挺不錯的。你說,要不要從了他?”

裴頌手裡鬆鬆拎了個礦泉水瓶,正要喝水,頓住了,說:“我人還在這兒呢。”

杜楊也愣住了,滿含酸意地說了句:“陳韻吉,我人還在這兒呢。”

陳韻吉渾身一抖。

被人完整的叫全名,就像是後頸頂了杆槍似的。

“我是說茉茉!讓茉茉從了他!”她趕緊解釋,“就讓我看看真人偶像劇吧,求你們了!”

裴頌哼笑一聲:“自己演還不夠嗎?”

陳韻吉一聽,立刻趴在桌子上撒潑打滾,為什麼總要話題引到她身上!

程北茉兩臂交叉,在胸前比了個“×”:“我心裡隻有兩萬塊,謝謝。”-

考試前一天,學校通知提前一節課放學,各班要大掃除布置考場。

期中考試比月考要正規許多。

老師要求教室裡的東西要全部清走,桌子也要重新排布。

班裡每個人都有個儲物櫃,程北茉的櫃子已經塞滿了,卻還有一堆書沒處放。

如果全拿回家的話,除了書包,還要拎兩個帆布袋。

當她第三次把所有書都拿出來,試圖在狹小的櫃子裡玩俄羅斯方塊時,身側忽然落下一道陰影。

她偏頭,裴頌正站在她身邊。

他沒什麼正形地靠著櫃子,懶洋洋地跟她說:“彆塞了,櫃子都要被你擠爆了。”

程北茉發現他沒穿校服,一件黑色衝鋒衣外套,加一頂棒球帽。衣服料子很硬挺,看上去像是防水的。

襯得他麵龐清冷英俊。

他隻背了個書包,很輕鬆的樣子。

見程北茉沒說話,他又問:“不知道提前拿回家一些?”

雖然文理分科了,但史地政還要上課,九門課的課本加練習冊再加各科作業本練習本,一個小櫃子加桌鬥的空間根本不夠。

平時大家都把書壘在桌子上,還會比賽誰壘得高,免得老師看見自己。

這段時間她隻顧著複習了,完全忘了要拿一部分書回家。

程北茉仰頭看著他:“你又要說我是笨蛋嗎?”

她的眼睛像是浸過水一般,黑漆漆的。

裴頌不忍再開玩笑,清了清嗓子問:“陳韻吉和杜楊呢?”

“他們都要值日。”

裴頌看了眼櫃子,又看了眼她的桌子,就多了兩個袋子而已。

他替她做了決定:“走吧。”

“你要幫我拎嗎?”程北茉問他。

“不然呢,你拎得動?”裴頌反問她。

她原本打算自己拎一個,裴頌幫她拎一個,沒想到裴頌把兩個帆布包都拿了過去。

“那謝謝了。”程北茉趕緊回座位背書包,“你不用送我回家,幫我拎到公交站就好。”

她不想再坐他打的車了。

換了彆人,巴不得讓他送回家呢。

裴頌抬眉,問她:“怎麼謝?”

程北茉真的認真在想。

請吃飯?每次吃飯,最後都是裴頌請客,還不肯收她錢。

隻見裴頌輕笑了一下,說:“算了,攢著吧。”

“嗯?”

“攢著,等到以後,謝個大的。”

“哦。”

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麼沉兩兜子書,裴頌竟然走得很輕鬆。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盯著他寬闊的肩背。

裴頌高高大大,鬆鬆垮垮,卻不會給人沒正形的感覺。

又是黃昏。

又是他們倆。

又是一段短暫的美好時光。

不知怎麼的,她好像有點貪戀這樣的時刻。

路上碰到認識的同學,看見他們倆一起走,都露出八婆似的笑容。那種笑,常年都出現在張弛和朱倩茹的臉上。

程北茉快走幾步趕上裴頌,問他:“你穿成這樣,是不是又要去哪裡?”

裴頌看她的眼神頗為玩味:“哪裡,你說清楚。”

“你自己心裡清楚。”

裴頌笑了一聲,沒說話。

“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事,我不問你去乾什麼。”她頓了頓,“就是最近,能彆去了嗎?”

出了學校大門,他突然停下,轉過來。

“為什麼?”

程北茉一個急刹車,差點撞到他身上。

因為,因為……

她在書包夾層裡翻了翻,翻出一張彩色宣傳頁給他,很認真地說:“最近市裡在整頓娛樂場所,你一個未成年老去那種地方,小心被抓。”

裴頌:“……”

她說:“萬一被抓了,說都說不清。”

他往前一步,湊近她問:“這麼擔心我?”

她往後退了一步。

“看著點車。”

他扯著她的胳膊,把她往回拉了一把。

下一秒,一輛自行車從她背後飛馳而過。

她身體一時失衡,臉頰觸到了他的領口,差點撲進他懷裡。

兩人衣料摩擦,發出陣陣澀響。

熟悉的清香味充斥著她的鼻腔。

心跳撲通撲通的。

也不知道是被自行車嚇的,還是被裴頌這個動作弄的。

隻聽裴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自己都讓人操心得不行,還有空操心彆人。”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新增了1000字的內容,沒看的可以重新看一下哈~謝謝大家啦,今天這章24h留評都有紅包感謝在2022-12-13 23:53:09~2022-12-14 23:30: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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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第24章 ◇

◎怕被丈母娘打出來嗎?◎

太近了, 貼得太近了。

近得她隻能看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近得她頭稍稍抬起就會磕上他的下巴,近得兩人的校服之間幾乎看不見任何縫隙。

程北茉喉頭發緊, 她想往後撤,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裴頌卻握著她的手臂沒鬆。

程北茉抬頭,一時間, 正好四目相對, 呼吸可聞。

他們慌亂地各自偏頭,躲避身體接觸帶來的尷尬。

“剛說又忘, 看車。”裴頌四下看了看,確定沒車後,才鬆開手。

程北茉趕緊後撤一步, 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衣服:“又不是在大馬路上, 剛才那輛自行車就是個偶然事件。”

裴頌無奈笑了一下:“沒良心的。”

“哦, 那謝謝。”她的表情滿是“誰說我沒良心, 看我不是說謝謝了嗎”。

片刻後,裴頌收回視線,朝公交站的方向揚下巴:“行, 攢著。走吧。”

她踩著裴頌的影子,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後。

她摁住亂撞的心跳,反複揣摩剛才跌進他懷裡的瞬間,還有他說的那句話。

攢著,以後謝個大的。

這是裴頌和她之間的默契。

她快走兩步, 問:“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要攢到什麼時候, 到時候打算讓我怎麼謝?”

他緩下腳步等她:“怎麼, 等不及了?”

程北茉想了想, 說:“就是想知道我到時候是不是得請你吃頓大餐,如果是的話,我得從現在開始攢錢。”

裴頌心想,她可真行。

“請吃飯多沒創意。”他瞥她一眼,“還沒想好,想好告訴你。”

她點點頭:“好。”

他在她這兒開了張定期存折,她每說一次謝謝,就像往罐子裡扔一顆硬幣。現在唯二的兩枚硬幣,撞得她心房咣當作響。

等到期之後,會發生什麼?

她竟然隱隱有些期待。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公交站。

這會正好撞上放學大軍,不少學生都拎著重重的書和雜物,在四處張望。

接孩子的私家車毫無章法地停在路邊,導致整條路異常擁堵,車子胡亂地交織在一起,艱難挪動。

凝滯的車流中,學生們見縫插針地來回穿梭。

程北茉心想,裴頌這樣的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應該也是有車來接的,好像從來沒見過。

她踮腳看了一眼遠處,也不知公交車什麼時候能來。

她想把兩兜子書接過來,結果裴頌怎麼都不鬆手。

她要伸手拿,他就把帆布袋拿遠,反正他個子高胳膊長,她怎麼都夠不到。

“你拿得動?”他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地說,“急什麼。”

公交站有不少八中的學生,都在有意無意地看向他們倆,臉上或好奇,或玩味,還有人竊竊私語,討論著他們倆。

“那不是從一中轉來的校草麼,跟他一起的是誰啊?看起來還挺般配。”

“高二的美女學霸。”

“咱們學校還有學霸呢?說出去誰信啊,哈哈哈哈哈。”

“聽說是中考失利才到咱們學校的。”

“校草這麼快就被收服了?長得是挺純的,就是太寡淡了,身材也是,跟個平板似的。”

“聽說這校草是個渣男,沒準就是玩一玩,每個學校一個,跟集郵一樣。”

……

那些話有一句沒一句地鑽進程北茉的耳朵。

她不安地瞥了眼裴頌,不料被捉了個正著。

程北茉咬咬牙,心說算了,沒什麼。

裴頌大概也聽到那些閒話了,他扯著她的手臂,往旁邊挪了兩步。

挪過去的時候,他手中的帆布袋“不小心”正好撞到了身後男生兩腿中間。

那男生吃痛,惱羞成怒:“沒長眼啊?”

“你長嘴了,不也到處亂噴麼。”裴頌沒什麼表情地拍了拍帆布包,慢吞吞地問,“還想試試麼?”

“想打架?”男生哼笑一聲,上下打量裴頌。

裴頌抬眼,黑漆漆的瞳仁,裡麵映著冰冷和不耐煩。

程北茉有點被嚇到了,她見慣了裴頌的少年氣,卻沒在他臉上見過那種表情。

有點發狠,但好像,又沒什麼違和感。像一隻肆無忌憚的野狗。

裴頌把兩個帆布袋用一隻手拎著,另一隻手拽住那男生的衣領,“砰”地把他推到公交站牌上。

握著衣領的那隻手,青筋暴起。

“可以啊,奉陪。”裴頌一字一句地說。

大概是被裴頌這副發狠的樣子嚇到,跟那男生一起的女生扯著他的袖子,讓他彆再惹是生非了,男生狼狽地掙脫,撂了幾句狠話就走了。

裴頌默不作聲地站回程北茉身邊。

程北茉豎了個大拇指,眼神清澈地看著他:“我都不知道你會打架。”

裴頌不易察覺地笑了笑:“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不過,我的帆布包不乾淨了。”

裴頌:“……”

那幾個人走之後,耳邊清淨了不少。

程北茉站定,低頭扯開校服外套裡看了一眼,不小啊,買內衣的時候,是B呢。

明明就是校服太寬鬆。

裴頌瞥見她的動作,挪開眼神望向彆處,自顧自地勾了勾唇。

她確實是那種清瘦的身材,就算現在天冷了,校服裡麵穿了毛衣,仍舊看起來單薄。

但絕對不是平板。

剛才她跌進懷裡的時候,他已經感受過了-

等了很久,公交車才來。車子剛停穩,裴頌二話沒說,直接上了車。

程北茉跟在他後麵跑上車,問:“你乾嘛?你要送我回家。”

裴頌漫不經心地說:“不然呢,這麼重。”

“可是……”程北茉盯著他。

很耽誤他時間。

裴頌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麼似的:“行了,不差這一會。”

他們在車廂前麵僵持了一會,司機大叔看不下去這出校園偶像劇,毫不留情地說了句:“你倆倒是先把卡刷了啊!”

好在他們並沒有站太久,剛過一站,他們麵前的人就下車了。

兩人坐下來後,裴頌問她,中考是怎麼回事。

程北茉看他一眼:“心態不好,失利了。”

裴頌覺得不太像真的。以她的成績,一兩門沒考好,就算去不了一中和交大附中,也至少能去師大附中、六中和三十中這樣的重點高中。

怎麼就到八中了?

車窗外搖晃的街景映在少女清澈的眸子上,纖長的睫毛上下掃動,明明是一副清純得不能再清純的長相,眼底卻透露著幾分疏離和執拗。

她跟戴思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戴思懂得示弱,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優勢。

她什麼時候都淡淡的,情緒也很少外露,讓人猜不出她經曆過什麼。

裴頌突然想,也不知道她示弱和撒嬌會是什麼樣子。

他沒有繼續再問。

程北茉也一路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下車後,裴頌才把所有書都給了她。

她接過來,兩隻手往下一沉。

還真挺重的。

“拿得動麼?”裴頌問她。

“能。”程北茉掂了掂帆布袋子,“總不能讓你再給我拿到樓上去。”

“也不是不行。”裴頌手抄口袋,眼睛卻始終盯著她手裡的帆布袋,生怕她拿不動似的,“不過,有被打出來的風險。”

裴頌跟她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瀟瀟灑灑,晃晃悠悠。

“裴頌。”程北茉喊了他一聲。

他停住腳步。

“記得考試時間。”

他笑了下:“記得。”

“那……考試加油。”

他好像是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頓了頓才說:“都加油。”

程北茉一左一右拎著兩大包書,琢磨著裴頌剛才那句話。

怕被打出來。

怕被丈母娘打出來嗎?

想到一半,她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總算是回過神來。

丈母娘……這個詞是怎麼鑽到她腦子裡的?-

考場還是按上次的成績排的。

程北茉的座位往後挪了一排,自然而然的,沈清也變到了第三個座位上。

沈清很早就到了考場,程北茉到的時候,她用有點酸的語氣說:“位置被人占了,是不是有點不爽啊?”

程北茉先是頓了一下,沒怎麼留情地戳穿了她:“是你不太爽吧?”

“我哪兒敢啊,市一中來的神仙,比不過比不過。”

“第一又不是人家搶來的,是人家紮紮實實考的。”程北茉說。

說這話的時候,她完全忘了自己說過“第一被狗搶了”這種話。

後知後覺想起來時,她又雙標地想,這話隻能她說,彆人不可以。

沈清倒也沒怎麼生氣,就是那股酸氣還沒退:“你們倆是談了嗎?互相這麼為對方說話?”

他什麼時候為她說話了?

“在廣播站的時候啊,拽得不行,句句都護著你。”沈清撇撇嘴。

前麵一陣拉動桌椅的響動,她回過頭來,裴頌已經坐下了。

原本考場裡還有些說話聲的,裴頌進來後,突然出現了一段時間的靜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盯著裴頌寬闊的肩背,程北茉也有點短暫的走神。

以前考試前,她都是全神貫注的,捧著書能多看一點是一點,但這次,她分心分得厲害,最後乾脆把書裝進書包,提前放到講台前。

早上考完語文,沒幾個對答案的,下午考完數學,考場裡立刻嘈雜起來。

程北茉正在收拾筆和草稿紙,沈清突然從背後戳了戳她。

她回過頭,沈清衝裴頌努努嘴:“你問問他,最後一道大題的第三小題,a的最小值是不是2。”

程北茉算的答案不是2,她心裡咯噔一聲。

她低頭繼續剛才的動作:“你自己怎麼不問?”

她是不大願意的,甚至有點生氣。

沈清是個利己主義者,隻做對自己有利的事。哪怕考試前跟程北茉有過一點點的不愉快,隻要能通過程北茉跟裴頌對上答案,她也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清說:“你跟他不是關係好麼?我們問,人家未必理。”

她話音剛落,隻聽裴頌蹭地站起來,把書包甩上肩,從教室走了出去。

程北茉和沈清都愣住了。

回過神來,沈清把自己的文具盒收拾得叮鈴哐啷:“切,拽什麼啊。”

程北茉聳了聳肩,正好落個清淨。她收拾好東西,也趕緊走了。

剛過了教學樓的轉角,眼前突然出現個高大的人影:“去哪兒?”

程北茉被嚇得捂住胸口,滯了幾秒才認出是裴頌:“你沒走啊?”

“嗯。”他低頭,忽地看向她,“一起吃飯?”

“不了,我回家吃。”她很乾脆地拒絕。

裴頌有點意外:“你爸媽下班這麼早?”

“反正我什麼時候回去,都有飯吃。”

“挺好。”裴頌手抄口袋,定定地看著她,“那……陪我吃吧。”

他的眼神不容拒絕。

這次沒去外麵,裴頌帶她去了食堂。

考試比平時放學早一點,考完試大家都不願意在學校逗留,在食堂吃飯的人很少。

“你真不吃?”裴頌又問了一次。

程北茉搖了搖頭。

裴頌去打了份蓋澆飯,回來時,餐盤上多了兩瓶礦泉水。

“不吃飯,水總喝吧?”他順手幫她把一瓶擰開,遞到她麵前,“不然我吃著你看著,有點殘忍。”

“謝謝。”程北茉接過那瓶水,“其實不殘忍,我爸做飯比食堂師傅好吃。”

裴頌:“……”

吃了幾口,裴頌從書包裡掏了個紙袋出來,懸在程北茉眼前。

“給我的?”程北茉問。

“嗯。”裴頌點點頭。

程北茉接過來,打開,發現裡麵是個帆布袋,上麵是手繪的圖案,張揚肆意,卻意外地好看。

“不是說你的袋子不乾淨了麼。”裴頌說,“去年去泰國的時候,在一家小店淘的,店主自己畫的,每個都是獨一無二的,不是那種流水線生產的旅遊紀念品。”

“我開玩笑的。”程北茉木木地說。

她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真的記住了。

裴頌雲淡風輕地說:“一個帆布袋而已,你留著吧,單肩的我也沒法背。”

單肩的設計,他背著確實有點奇怪。

“可是……”

裴頌不再跟她糾纏這個,轉了話題:“數學最後一道大題,a的最小值是二倍根號二。”

“嗯?”程北茉一時沒反應過來。

“沈清剛才不是要問這個嗎?她算錯了。”

程北茉回想了一下,她算的結果跟裴頌一樣。

程北茉有點驚訝:“你剛才怎麼不說?”

“跟她又不熟,說什麼。”裴頌接著低頭吃飯,“反正成績出來老師會講的。”

沈清是那個不熟的人。

而她是那個熟人,跟他在一個陣營的熟人。

她看了他一眼,又想起沈清說過的話。他在廣播站“護著她”,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吧。

她輕啜了一口礦泉水,有點甜。心裡也像是被這水澆灌了似的,有個東西在悄悄發芽。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24h留正分評都有紅包!最近身體不舒服,希望自己儘快支棱起來吧~最近身邊不少人都陽了,大家也要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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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25 ? 第25章 ◇

◎好好想想,你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

期中考試結束後, 三天時間內,各科成績陸續出來。

儘管八中人對學習並不上心,但期中考試意味著家長會, 對大家還是有一定的震懾力。

那幾天,仿佛天都是灰的,隻要老師進門抱著一摞卷子, 班裡必定會響起不情願的哀歎聲。

老閆不慣這群學生的臭毛病, 一副“早乾嘛去了”的表情,把數學卷子往講台上用力一拍, 震起一層粉筆灰:“長痛短痛都得痛,課代表發卷子!”

課間,陳韻吉跑來一班長籲短歎, 看見程北茉127分的卷子, 直接變成鬼哭狼嚎:“本來還以為能摸上本科的門了, 一個期中考試又給我踹回大專了。”

月考的範圍小, 短時間內提升效果明顯。這段時間,程北茉雖然抓著她自習,但也做不到麵麵俱到。她不好意思每道題都問, 便自己啃書,可惜理解力有限。

於是,逼得她又現了原形。

長籲短歎的不止是陳韻吉,還有程北茉的同桌常樂。

常樂是個存在感極低的姑娘,幾乎每節課都在睡覺, 程北茉曾經懷疑她有嗜睡症。也不知是不是常年臉埋在桌子上不見陽光的緣故,常樂跟程北茉一樣白。

她總能在下課前五分鐘精準地醒來, 消失一整個課間, 然後上課再若無其事地進來, 接著睡。

“你哪有我苦啊?我都懷疑家長會我媽會直接昏過去。”常樂跟陳韻吉說。

陳韻吉瞥了一眼常樂的卷子,分數還沒到程北茉的零頭。

“你們才坐多久的同桌?我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她拍了拍常樂的肩,用過來人的語氣說,“記得要堅強。”

隨著各科成績一起出來的,還有年級排名。

閆國華是年級主任,又是一班的班主任,很多苦力活他都派給自己班學生。

班裡兩個高個子男生被他差著去貼光榮榜。

卷成卷軸的光榮榜在眼前緩緩展開。

或許是因為要開家長會,這次的光榮榜采用了打印的形式。

裴頌的名字又在第一個。

大家沒有了上次的震驚,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他這次的分數又創了新記錄,上次隻有數學是滿分,這次兩門滿分。

程北茉依舊是班級第一,年級第二。

沈清和孫明瑞並列第三,按拚音順序,沈清勉強保住了第三的位置。

有人調侃,裴頌來之後,沈清以後是萬年老三了。

程北茉仰臉看著光榮榜,盯著她和裴頌的名字。

三班和四班剛上完體育課回來,路過正在張貼的光榮榜,大家視線都被吸引了。

走廊裡一時間人頭攢動,嘈雜四起。

程北茉身後飄過一個人影,順帶揉了揉她的頭,聲音低得隻有她一個人能聽見:“分差比上次小,再接再厲。”

她回頭,隻看見一個把校服搭在肩上的高大背影。

一晃一晃,少年氣十足,看得她有點出神。

回過神來,她才發現陳韻吉正倚著門框,對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不會告訴彆人的。”-

周五下午三節課後是家長會。

第三節課下課鈴聲一響,不少人便飛一樣地躥出去了,連跟自己爹媽照麵都不願意打。

程北茉被老閆點名留下來幫忙,發成績單。

發到一半,她就看見方麗珍站在教室後門處張望。

“媽,這裡。”她挽著方麗珍的胳膊,帶到自己座位上。

每次家長會都是方麗珍來,程勇不願意讓她一個人留在店裡,會忙不過來。

方麗珍剛坐下,前麵一個中年婦女不好意思地把程北茉的成績單還了回來,順便跟方麗珍請教起教育經驗。

發成績單的進度突然就慢了下來,每發一兩張,就會有家長問她成績,之後便是嘖嘖聲,羨慕聲,恭維聲,她笑得臉都快僵了。

好不容易發完成績單,她抓起書包就逃。

她倚在走廊的欄杆上晃著腿。家長們陸陸續續地來了,偶爾有找不到教室的,她也會幫忙指一指路。

遠遠的,操場上一個打籃球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整個籃球場隻有裴頌一個人,那身影有點懶散,還有點孤獨。

她下樓,坐在操場邊的一排台階上。

過了會,裴頌發現了她,那時,他剛做完一個流暢的投球動作,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回過頭來,定定地盯著她。

隔著空曠的操場四目相對,周圍沒有彆人,她隻好衝他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裴頌把校服搭在肩上,朝她走過來。

一會兒,她頭頂投下一道陰影。

裴頌在她麵前停下,沒什麼情緒地說:“起來。”

“嗯?”她仰頭,眼裡寫著不解。

但還是照辦了。

裴頌往台階上扔了本書:“臟不臟,這台階每天有多少人踩你不知道?這玩意是鐵做的,這都幾月了,也不嫌涼。”

這排台階是體測時候用來做台階實驗,測驗心肺功能的。

程北茉問:“那你的書就不嫌臟了?”

裴頌又掏出一本,放在旁邊,說:“這是張弛的書。”

程北茉:“……”

她作勢要掏出手機拍照:“我要告訴張弛。”

裴頌仰頭灌了兩口水,掀眼皮看她,悠悠地說:“你好好想想,你是我的人還是他的人。”

什麼誰的人……

她還在暈暈乎乎地思考她是誰的人這個問題時,裴頌已經坐下了。

程北茉猶豫再三,收起手機,然後乖乖坐下。

坐下的時候,輕飄飄的,甚至有些扭捏作態。

裴頌問:“選好了?”

程北茉抱著書包,下巴抵在書包上:“我是覺得站著太累。”

裴頌笑了下。

程北茉問她:“你怎麼沒回家,在等你爸媽?”

裴頌聳了聳肩:“他們沒來。”

她有點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啊?可是你考了年級第一誒。”

“在八中考年級第一,是什麼稀奇的事嗎?”

“……也是。”程北茉說,“對你來說很容易。”

裴頌抬頭:“對你也不難。”

“以前是不難,現在好像有點難度了。”程北茉趕緊安慰他給他寬心,“我們班也有不少家長沒來,大人也不容易,都要上班的,請假也不好請。”

裴頌聽出程北茉是在安慰他,低頭笑了下,從包裡又取了瓶水遞給她。

她接過來,發現瓶口又是擰開的。

程北茉想起張弛曾經說過裴頌和父親關係不大好,還說過他母親一直在想辦法讓他轉回一中。

她不便深問他的家事,便用下巴一下一下磕著書包,想著要怎麼安慰他:“叔叔阿姨應該很忙,其實這家長會也沒什麼可開的,你是第一,他們來了也是聽老師誇你。”

裴頌“嗯”了一聲,語氣淡淡的,像自嘲,又像是遺憾。

他像是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似的,問他:“你的卷子呢?”

“嗯?”

“期中考試卷子。”

程北茉“噢”了一聲,從書包裡拿出一疊卷子。

她都按順序訂好了。

裴頌接過卷子,暗笑一聲,這人怕不是有強迫症,卷子的邊邊角角都對得正正好。

他認真翻著程北茉的卷子。

程北茉問:“你要幫我改錯嗎?”

裴頌瞥她一眼:“剛不是說考第一有難度麼,看看怎麼幫你降低難度。”

程北茉有點想咬嘴唇。

但這個動作太過做作,她還是忍住了。

翻看完她所有卷子,裴頌說:“上次說過的粗心問題,這次都沒有再犯了,不錯。”

程北茉說:“因為我聽勸。”

“你的語數英都沒什麼可說的,這次大概是花了太多時間在理科上,語文分數才有點波動,不是大問題。”

一針見血。

程北茉認同地點了點頭。

“物理相對薄弱。”裴頌的眼睛停留在物理卷子上,“比如這第一大題,讀完題就可以開始同步畫圖了,畫完受力分析,做題步驟自然而然就出來了。但你選擇了直接套公式,自然就錯了。做題不要想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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