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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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沒多久,熾陽就被濃重的烏雲遮蓋,狂風忽起,呼沙卷石。

對講機“咂咂”的噪音響了幾聲,又斷斷續續傳出向導小哥的大嗓門:“老板,這看著像是要下大雨了,往前開五十公裡有個縣城,叫平安縣,如果雨大我們就先去那邊歇一陣,等雨停了再走。”

“可以。”

寧瑰露先是假寐,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醒過來時車正疾馳在公路上,窗外是如箭般斜射而來撲打在車窗上的大雨。

“我們到哪了?”她聲音略有些沙啞。

“快到一個縣城了,還有幾公裡。冷不冷?”

“不冷,這麼熱的天,終於有雨了。”

寧瑰露坐起了一點,感覺到身上什麼在往下滑。她低頭一看發現他的外套正蓋在她身上。

“你的?謝了。”

對她的客氣,莊諶霽沒有回答。

沒聽到回應,寧瑰露也不尷尬。她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彎腰揉了揉小腿,又打了個哈欠,“最近這幾天沒怎麼睡好,等到家我要先睡上三天,可彆叫我起來。”

他語氣又鬆了,尾音略略上揚:“嗯。”

這冷淡的態度卻讓寧瑰露感到久違的親切。若是彆人這樣的寡淡冰冷,寧瑰露真是懶得再搭理,但是莊諶霽就太正常了,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十幾年如一日,對誰都一樣。

她眯著眼睛看他,從流暢的臉部輪廓弧度打量到挺拔悍利的身形,“諶霽哥,你身體都好了?”

他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動了動,又“嗯”了一聲。

“怎麼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變呀?”

“你也是。”他說。

剛見麵時覺得她變化太大,可簡單幾句話後那滾燙的熟悉感又回來了。

無論外在怎麼變,她的內裡始終如一。

充滿生命力的鮮活。

這比什麼都重要。

他三個字不知道哪裡戳中了寧瑰露哪個笑點,她“咯咯”笑了好一會兒。

車穿過雨幕,過了最濃稠的那片烏雲,密布的雨絲漸漸小了,隻是天光依然暗淡,公路上隱隱還起了點霧。

幾個男人決定還是先去縣城修整一晚,明天再回市裡。

小縣城的酒店沒有很好的條件,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庫,大家商量著等雨停了出去找點東西吃。

寧瑰露越睡越困,這會兒隻想沾床就睡。亦步亦趨地跟在莊諶霽的身後,背後靈似的。

在莊諶霽開房的時候,寧瑰露支著下顎在一旁打哈欠。

其他人倒是都精神奕奕,向導很健談,其他人也跟著滔滔不絕地嘮嗑嘮個沒停。

“露露,身份證。”

莊諶霽向她伸手。

寧瑰露拉開包鏈,找出了身份證遞給他。

她的身份證還很新。莊諶霽注意了下日期,發現身份證是今年辦的,照片裡的寧瑰露一頭齊頜短發,皮膚白皙清透,飛揚的眉弓神采奕奕。

寧瑰露探過頭來看他手裡的自己的證件照,得意洋洋道:“我短發好看吧?”

莊諶霽將身份證遞給前台,“怎麼剪短發了?”

“嫌煩,不好打理。”

“身份證是回家辦的?”

“不是,基地統一辦的,我還讓勤務員幫我P白點呢,好看吧?”

“嗯。”

對他敷衍的回答,寧瑰露撇撇嘴,心道真沒審美水平。

收了房卡,一眾人各找了個房間休息。

莊諶霽房間就在寧瑰露旁邊,不待他做交代,寧瑰露就麻溜刷卡進門準備睡了。

她將鞋跟一踩,甩到一側,將包一扔,撲到了床上。

男人失笑,手停在門外,頓了頓又落下了,進了另一扇門。

門一推,一股積久的沉悶紡織品味和洗手間經久的異味就湧了上來。

莊諶霽打開燈,環顧了下室內。

儘管宣稱是當地最好的酒店,但裝潢依然簡單到一覽無餘。

靠窗處擺著一張沙發和茶台,床上泛著黃漬的白被子還蓋著條花色簡單的黃色的床尾巾,四個高矮胖瘦各不同的枕頭。

莊諶霽眉峰抽動了兩下,緩步走到了窗邊,單手插兜靜默地看了會兒連綿不絕的雨。

右手拇指不自覺摩挲中指處的戒指。

觸感冰涼,像是信徒撥動手中的佛珠。

雨聲像白噪音的催眠曲。

寧瑰露睡得太快太急,囫圇做了個夢。

夢裡也是一個潮濕的雨天,初夏的薔薇花沿著滿牆開了。院子屋簷很長,支出一塊小涼棚,寧瑰露夏天喜歡躺在屋門口的涼席上睡。

外婆會用果盤擺上西瓜和楊梅放她身邊。

夢裡她也睡得很沉。

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在給自己蓋被子。

她掀開一道眼簾,看見了一張熟悉的清雋麵孔。

“哥。”她咕噥一聲。

“嗯。”寧江艇應她,“再睡會兒吧。”

西瓜的清香太饞人,她轉了個身,對向另一邊,看見有個背影坐在屋簷處,正弓著腰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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