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發泄什麼，他沒說明白。
鎮南王神色有點難看。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在排斥他。為什麼，他對他不夠好嗎？
“想去就去吧！”嬌嬌走到小皇帝身前，溫柔的挨了挨小皇帝的額頭，“溫溫的，沒有生病，衣服穿厚一點，外麵冷。”
“嗯！謝謝母後關心。”小皇帝抓住嬌嬌的小手，神色柔和的看著嬌嬌，“母後，你要同我一起去演武場嗎？劍一師傅最近老誇我，說我射箭百發百中。”
“我……”嬌嬌遲疑。
“去看看好不好？”小皇帝期待，“我想將我的學習成果展示給母後。”
“好！”嬌嬌心軟。
“外麵天寒地凍的，你母後身體嬌弱。”鎮南王臉色難看，就想阻止。尤其是，小皇帝還要帶著嬌嬌去看劍一。
當初將劍一給嬌嬌，也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但誰知最後嬌嬌竟是對劍一信任異常，好幾次他看的心頭發酸，都想不管不顧的處死劍一。
可嬌嬌攔住了他。
要是這樣也還行，可在小皇帝三歲開蒙之後，嬌嬌竟然還讓劍一當了小皇帝的武師傅。
那怎麼行，那是他的兒子，學武也該是他教。
但嬌嬌很堅持。
有一就有二，從他第一次在顧元君成為禁衛軍首領之時退讓起，他就已經不是嬌嬌的一合之敵了。
他再次退讓了。
可到底意難平，這幾年，他無數次給劍一使絆子。劍一都一一沉默著化解了。到底曾經是他鎮南王府的暗衛首領，本事沒得說。
但也因為這，嬌嬌有一段時間對他很不滿，經常會露出一種他無理取鬨的無奈表情。
鎮南王更覺憋屈了。
所以現在小皇帝想讓嬌嬌同他去演武場，鎮南王下意識就想阻止。
“王爺，去看看吧！自陛下習武以來，我也沒怎麼關心過他這方麵。”嬌嬌期待的看著鎮南王，“我們一起好不好？”
鎮南王：“……”
最終，三人還是一起出現在了演武場上。
“見過陛下，見過娘娘，見過……王爺。”劍一對三人一一行禮。
嬌嬌笑容溫和：“起來吧！不必多禮。”
鎮南王眼不見心不煩，轉過頭哼了一聲。
劍一無奈。
王爺是他的舊主，雖然他現在是娘娘和陛下的人了。但他到底還記著鎮南王曾經的恩情，因此，鎮南王不管怎麼對付為難他。隻要不是過份的想要自己的命，劍一都一一受了，沒有反抗過。
但即使如此，這麼多年來，鎮南王還是很難給他好臉色。
“劍一師傅，我們今日還繼續練習弓箭嗎？”小皇帝打破沉默，挽了挽手腕，上前對劍一道。
提起小皇帝的功課問題，劍一正了正神色：“陛下這幾日弓箭進步很大，但有時候力道還是有問題。”
將準備好的弓箭給小皇帝：“陛下可以試試這把弓，應該比上一個趁手。”
“好！”小皇帝接過試了試手感，有了感覺之後，小皇帝連發好幾箭，箭箭正中靶心。
嬌嬌看的興奮：“他真厲害。”
就在這時，小皇帝回頭，對著嬌嬌驕傲的笑了一下。那笑容漂亮極了，竟是給人一種清俊雅正的少年之感。
嬌嬌對小皇帝揮了揮手。
小皇帝也舉了舉手中的弓箭，對母後給予回應。
“哼！”鎮南王不滿，冷哼一聲。他也上前，隨手從一旁的武器架上取了一把弓，輕輕顛了顛，走到小皇帝麵前，同小皇帝並肩站立：“你雖然射中了靶心，但你的著力點還是有問題。”
說著，鎮南王不斷拉弓，一箭一箭射出去，竟是每一箭都直直劈開了小皇帝射在靶心上的箭羽。
小皇帝：“……”
鎮南王輕蔑的看了小皇帝一眼：“這才該是隨心而動的弓箭高手。”
小皇帝興匆匆的來，想要給鎮南王威懾，想要告訴母後自己長大了，可以保護他了。
可卻在弓箭上被鎮南王輕易碾壓。
即使小皇帝年少成熟，也還是生出了一股揮之不去的挫敗和自怨之情。
“母後。我是不是很無能。”當隻剩下母子兩個人之時，小皇帝終於忍不住，抱著嬌嬌輕聲道。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無措之情。
“怎麼會，你已經很厲害了。”嬌嬌輕輕為他整理了一下頭發，“小小年紀便已經能遊刃有餘的處理朝政，甚至兵馬騎射上也比所有同齡人強。所以不要這麼自暴自棄。”
“可是。”小皇帝抬頭，目光深邃，“我還是輕易就被鎮南王碾壓了。”
“那是因為你還太小了。”嬌嬌輕輕碰了碰小皇帝的臉蛋，出口的話語中，帶著讓人不易察覺的蠱惑，“等你再大一點，等鎮南王再老一點。到時候你想如何，還不是輕易就能辦到。而且，有時候也可以不必如此遵守規則，獅子搏兔亦有可能，隻要你可以劍走偏鋒。”
“劍走偏鋒？”小皇帝喃喃。
隻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就這麼為他打開了。
鎮南王府，秦雨笙穿著單薄，衣物雖然整潔，但仍舊難掩破舊。
“王妃，管家說今冬王府要縮減開支，所以沒有炭火了。”婢女不敢看秦雨笙，支支吾吾道。
“知道了。”秦雨笙捂嘴咳嗽，聲音乾澀難聽。
她裹著舊披風從裡間走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病歪歪的，散發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腐朽的氣息。
侍女看的心驚膽顫，就怕她今冬挺不過去，就這麼去了。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侍女遲疑，但……看到秦雨笙難看的臉色後，身體本能的顫抖了一下，靜靜的退了下去。
侍女退下去之後，秦雨笙才徹底暴露出了自己此時真正的情緒。
那是一張盈滿了恨意和扭曲的臉龐，散發著濃濃的黑色怨氣，極其可怕。
“沒有炭火，沒有炭火。”秦雨笙恨聲道，“堂堂鎮南王府竟然沒有炭火。”秦雨笙站起來，一把將一旁的花瓶掃落在了地上。
“可笑，真可笑啊！”
秦雨笙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次覲見。
‘你也就到這裡了，秦雨笙。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永遠也隻能當一個不受寵愛，毫無尊嚴，任人踐踏的鎮南王妃。你明明有著超一品命婦的品級，可我就偏要你頂著這個品級，受人輕慢，受人□□，一輩子。’
這些話還言猶在耳，一刻也不敢忘卻。
當時她自視甚高，覺得她是秦家女兒，是鎮南王明媒正娶的王妃。王爺怎麼也該有所顧忌，不敢真的對自己如何。
可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落入了這個下場。
十年，十年了。她從未出去交際過，那些勳貴大臣的夫人就仿佛集體將自己遺忘了似的，明明有著超一品命婦的品級，卻隻能在這鎮南王府最偏僻的院子裡腐爛發臭。
以往時刻聯係自己的秦家仿佛也將自己遺忘了。
但秦雨笙知道，不是這樣的，定然是王爺做了什麼。
真可笑啊！
為了哄自己的新歡，王爺竟是對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做出這種事情。
奸夫□□，不得好死！
秦雨笙目光茫然的看著屋外純白的世界，那裡仿佛憑空生出了引誘她的夢幻泡影。
那是她在閨中最快樂最意氣風發的日子。
那個時候她是高門貴女，她出落的傾城絕色，就連人中龍鳳的鎮南王世子都是她的裙下臣。
可她不滿意，她想要權利，她想母儀天下。
所以他選擇了鎮南王。
後悔嗎？
不後悔。
隻後悔，沒有早日發現那妖姬的真麵目。要是能重活一世，要是能重活一世，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掐斷這個源頭。
毫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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