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沒再說什麼,下了含元殿,接著朝前麵的紫宸殿走去。
宮人通傳過後,江執踏入紫宸殿,皇帝已坐於龍椅,殿內還有幾名大臣在。
皇帝江抒今年不過二十出頭,雖龍袍加身,但看起來很難讓人產生距離感,反倒更像京城打馬而過的翩翩公子。
“明侍郎,朕命你一早就去都亭驛接平襄王,怎地遲了這麼久?”
明修深知當今聖上沒什麼耐心,又不好明麵得罪平襄王,隻好隱晦道:“路上王爺似是遇到了故人,因著敘舊才耽擱了些。”
“哦,愛卿在京中竟還有故人?若是家眷,朕改日一並獎賞。”
“據臣所知,平襄王乃滄州人,父母雙亡後的第二年,僅十二歲便從軍駐守北朔,此後再未離開,今日是第一次進京,明侍郎的說法想必有誤。”開口的是宰相明文昌,先後輔佐了先帝和當今聖上,因而在朝中頗有聲望。
“回稟皇上,明相說得對,是侍郎誤會了。臣在京中並無親故,今日是因為在街上剛好看見了當年害死寂暉公主之人,實在憤懣不已。”
如今平襄王回了京,連帶著三年前關塞的事也被人津津樂道。
不止江執,朝堂之外,坊間眾人都在因寂暉公主的死而感到憤恨和惋惜。
“公主也太慘了吧。”徐硯擔心薛適的腿傷,便和那官家小姐沈盈袖一起去醫館給薛適抓了藥。
“你們……怎麼聽說這些的?”薛適剛收拾好行李就聽到敲門聲。
“我和沈姑娘一路都聽各坊在傳這事。不過要說起這些啊,得先從寂暉公主和親開始提起。”
兩人步行過來,眼下累得厲害,便在屋內歇坐了會兒,正好跟薛適講起聽到的坊間傳聞。
“話說三年前,關塞在北邊屢屢作犯,北邊守城的諸位將領覺察後,早早就上奏稟明了先帝,關塞蠢蠢欲動,意圖開戰。可離奇就離奇在這——先帝還是在臨終前,留下了讓公主和親的遺詔!”徐硯“啪”地拍了下桌子,“但這怎麼可能啊?當父親的明知道敵國要打過來了,還讓自己的女兒白白去送死?所以……”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盈袖跟著道,語氣還有些陰森森的,“這一切,都是一場政治陰謀。三年前,朝中有個書待詔,極擅筆墨,甚至能模仿彆人字跡,一點兒破綻也無,但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書待詔竟是女扮男裝!此乃欺君死罪,當時的大皇子知曉後,以此要挾她偽造先帝遺詔,利用公主和親暫且穩住關塞,好為自己換取坐穩龍椅的時間。”
“嗯……這大皇子果然可恨,好在當今聖上早已處死了他,死得好,死得好。”薛適應道。
“那待詔才是最可恨的!要不是她,大皇子當時能在朝中興風作浪那麼久?”徐硯神情激憤,“同為擅長筆墨的女子,薛姑娘你這麼善良,她卻如此歹毒,竟視家國為兒戲,簡直是咱們文人的恥辱!”
“……”薛適覺得現在腿是沒那麼疼了,但脖子涼得厲害。她連連點頭,“對,真是恥辱啊,恥辱。”
“要是沒有她,寂暉公主也不會死在如花似玉的年紀,就那樣孤零零地留在了異國他鄉,永遠都回不了家……”沈盈袖輕歎了聲,然後惡狠狠道,“也不知那個喪心病狂的待詔姓甚名誰,怎麼還活著!不過平襄王回了京,她也就活到頭了。如果平襄王真是假死的前太子,一定會為唯一的親妹妹報仇;如果不是,以他義憤填膺的性情,也會殺了那待詔。”
沈盈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