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將森鬱當成畸變者,不止一次攻擊森鬱。
要是人魚因為他們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想到都後怕。
其實蘇白清就算不撒謊,他在廢棄大樓救了傭兵們,也足夠他們感激涕零,蘇白清一撒謊,反而令他們有點受傷,而且蘇白清在他們心裡是完美的,這樣就有了一點瑕疵。
“蘇醫師不得不撒謊。”少年傭兵當年得到蘇白清的淨化,才保住一條命,他心裡一直喜歡蘇白清,努力幫蘇白清找理由,“如果他不承認自己是隊長看見的藍紫色人魚,隊長肯定會覺得,還有條真正的人魚存在,並且懷疑人魚與蘇醫師的關係,那樣森鬱的身份容易暴露。”
另一名傭兵無奈笑道:“你不用這麼找理由,我們怎麼可能真的厭惡蘇醫師。”
蘇白清當初留給他們的好感實在太深。
整支傭兵隊伍裡,大部分人都喜歡蘇醫師,隻是知道自己沒可能,所以不說出來而已。
而且一年前救了他們的,確實是蘇白清。
可惜因為一連串的事情,他們一直沒機會見到蘇白清,連隊長都沒見到。
隊長逃出隔離區,參與了畸變者對伊甸的襲擊。
在那場襲擊中,蘇白清遭受汙染,發生畸變。
隊長算是間接的凶手。
他們不懂,隊長怎麼會變成這樣。
以他們對隊長的了解,隊長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
*
傭兵們再沒心思在意蘇白清利用人魚的事情,一心緊張蘇白清的情況。
這幾天,他們除了幫伊甸的人進行災後重建,就是到處打聽蘇醫師的情況,搞得許多人都認識了他們。
也知道了,他們是薑緒的傭兵。
“你們怎麼還有臉待在這裡,打聽蘇醫師的情況,趕緊滾出這座城市!”
薑緒的所作所為,都被算到了這些傭兵頭上,他們悶聲不吭,承受著其他幸存者的遷怒,堅持不離開伊甸。
除非見到蘇醫師,親眼確認蘇醫師現在的情況,否則他們不會離開。
聽說蘇白清今天要上街,他們立刻趕過去。
收到通知後,街上的人並沒有明顯減少。
蘇白清是為了保護人魚變成畸變者,大部分人與傭兵們一樣,關心他的情況,想親眼看一看,並不會害怕蘇白清。
他們也相信人魚。
有人魚在蘇白清旁邊,他們不會有事。
隻是,親眼看到人魚對蘇白清關懷備至的畫麵,有人還是忍不住覺得有些怪異。
人魚與畸變者是天敵。
而森鬱之前將畸變者戀人養在家裡,現在牽著蘇白清的手走在街上,臉上不見絲毫被汙染侵蝕的痛苦,反而甜蜜到令人感覺異樣的程度,目光一直沒有離開蘇白清身上,像是怕眼神一錯,蘇白清就會出閃失,恨不得把畸變者放在手心裡保護。
人魚深愛畸變者。
以前任何人聽說這樣的事,都會笑稱是天方夜譚,如今成為了現實。
蘇白清想要掙脫森鬱的手,“你彆抓我的手,會被汙染。”
“等到了隔離區,我們就要分開了。”森鬱用著撒嬌的語氣,依然掩蓋不住情緒的糟糕,他抓緊蘇白清的手,不願意鬆開,“現在牽一牽沒關係。”
人群裡的傭兵望著蘇白清,時隔一年,他們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蘇醫師。
他們忽然特彆緊張。
想到隊長做過的事,他們愈發退卻,不敢上前。
這樣的氛圍持續了一會,眼見蘇白清越走越遠,年輕氣盛的少年傭兵開始急了,他按捺不住,徑直走過去。
“我一定要和蘇醫師說上話。”少年傭兵給自己打氣,“今天不見蘇醫師,下次機會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聽見他的話,其他傭兵互相對視一眼,也都走過去。
森鬱停下腳步。
人魚本來就不好的心情,在他們以後,顯而易見受到更大的影響,眼神冷鬱。
一年前,森鬱就與這些傭兵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薑緒間接導致蘇白清畸變,他對薑緒的傭兵更加沒有好感。
注意到森鬱的神態變化,一些傭兵心裡打鼓。
換做以前,他們哪敢惹人魚半點不高興,但現在為了蘇白清,他們硬著頭皮,承受著人魚不善的目光,站在他們麵前。
蘇白清麵露意外:“是你們。”
被蘇白清認出來,少年傭兵分外高興,唇角咧開,露出尖尖的虎牙:“蘇醫師居然還記得我們。”
黃發傭兵看著蘇白清身上的畸變特征,心頭酸楚。
玫瑰花莖從蘇白清的衣擺領口,以及紐扣間的空隙探出,紅黑花白與蘇白清如今不正常的蒼白膚色形成強烈對比,有著冰冷死寂的美麗。
蘇白清找到了正常穿衣服的方法。
他可以控製身上玫瑰花的位置,以及花莖的長度,穿過衣服的空隙就好。
蘇白清不覺得變成畸變者有什麼,甚至還有些高興,他終於不再是孱弱的人魚混血,有了戰鬥力。
而他麵前的傭兵,都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臉。
“隊長居然把蘇醫師害成了這樣。”黃發傭兵吸了吸鼻子,強行穩住聲線,“我們作為隊長一手拉扯起來的下屬,責無旁貸,我們會找到隊長,給蘇醫師一個交代。”
“我現在很好,你們不用在意我的事。”蘇白清發自內心說,“薑緒的事,應該有隱情。”
正常狀態下,薑緒絕不會與其他畸變者同流合汙。
蘇白清就是說了句客觀的意見,但在這些傭兵看來,蘇白清已經變成這樣還為薑緒著想,甚至反過來寬慰他們,令他們更感到酸澀。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隔離區。”蘇白清說,“我身上的汙染會增殖,傳播能力也不弱,不能在外麵太長時間,你們也不要一直待在我麵前。”
少年傭兵露出強烈的不舍,與蘇醫師相處的時間也太短了。
還是年長的黃發傭兵站出來,向蘇白清告彆:“希望蘇醫師以後平安。”
目送蘇白清離開後,他拍了拍少年傭兵的背:“蘇醫師還記得我們已經夠了,你可彆不知足。”
“我沒有不知足。”少年小聲反駁。
*
蘇白清來到隔離區,負責人親自出來迎接。
他與森鬱在隔離區外分彆,森鬱不放心地囑咐:“我每天都會來找你。”
“彆進隔離區找我,裡麵太多汙染。”蘇白清說,“你在外麵叫我出去就可以。”
得到戀人的關心,森鬱不由得感到甜蜜。
森鬱一直知道,蘇白清喜歡的不是他,而是人魚,以及人魚的淨化能力。
但蘇白清還是關心他的。
幸好他是人魚,身上有值得蘇白清喜歡的東西。
終有一日,他會真正得到自己的戀人。
*
負責人領著蘇白清走進隔離區,先給蘇白清檢查身體,對他進行拘束。
這是蘇白清的要求。
否則他身體裡的汙染太特殊,也可能給隔離區的警衛造成影響。
研究人員認真保證,隻進行小程度的拘束,不會給蘇白清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森鬱才退讓。
做完身體上的檢查與拘束,差不多就到了午飯時間。
森鬱淨化城市那天的混亂,隔離區絕大多數畸變者都有參與,有些是受到畸變者高層的控製,有些則是看到薑緒的強大,自願參與進去,覺得有希望逃出去。
那一天,隔離區死了不少畸變者。
少數畸變者成功趁亂出逃,剩下的全數死亡。
死在了人魚的淨化下。
如今隔離區的畸變者數量減少大半,食堂空曠而寂靜。
蘇白清進來的時候,所有畸變者的目光都投向他。
蘇白清是森鬱的戀人。
森鬱被認為是畸變者的時候,蘇白清在隔離區就很有名。
森鬱的身份暴露後,蘇白清更加有名。
不惜利用人魚,都要維持自身高高在上的蘇醫師,如今變成了低人一等的畸變者,來到隔離區和他們一起生活。
畸變的蘇醫師依然美貌。
本來他們連覬覦的資格都沒有,現在好像有了機會。
莊溪同樣在食堂裡。
畸變者的身份暴露後,他一直待在隔離區。
莊溪進食斯文,而且畸變特征沒有顯露出來,出彩的外貌在一眾奇形怪狀的怪物當中分外顯眼。
其實,蘇白清有辦法救莊溪。
“宿主已完成九個主線任務,每個一萬積分,兩個支線任務,每個五千積分,目前總共有十萬積分。”係統計算道,“花費一萬積分,可以臨時升級一次宿主的淨化能力,保證能將莊溪體內的汙染淨化完全,並不會導致莊溪喪命。”
“臨時升級的淨化能力,隻可以使用一次。”係統補充說明,“並且有十五分鐘的時間限製,如果十五分鐘結束,宿主沒有使用能力,那臨時升級的效果將會消失。”
“太貴了。”蘇白清真心覺得物價不正常,“使用條件還這麼苛刻。”
係統的語氣多了絲無奈:“我也想給宿主優惠,然而我沒有權限,定價都歸主係統管。”
“算了。”蘇白清說。
係統好奇問:“宿主打算淨化莊溪嗎。”
“有這個打算。”蘇白清麵無表情道,“我們可能是壞事做多了,還是做件好事積一下德,希望主係統早日聯係上我們。”
係統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無法脫離小世界這樣嚴重的問題,它一個程序都心虛,而宿主除了一開始驚慌失措了下,其餘時間都比較冷靜,它還暗暗佩服,原來宿主隻是把不滿與不安都藏在撲克臉底下。
撲克臉的蘇白清問:“我得到的補償,應該不會小於一萬積分吧。”
“肯定不會。”係統迅速保證。
與係統對話的時候,蘇白清的目光一直在莊溪身上,忘了移開。
莊溪感覺到視線,側過頭與蘇白清對視。
他的臉上什麼情緒都沒有,沒有仇視,更沒有對蘇白清畸變的幸災樂禍。
蘇白清收回目光,挑了個遠離莊溪,而且沒有其他畸變者的位置坐下。
其他桌前的畸變者頓時望過來,蠢蠢欲動想要端著自己的盤子,坐到蘇白清那裡,一個剛打完飯的畸變者更是快步走向蘇白清,結果經過莊溪的位置時,他被起身的莊溪重重撞了一下,身體連同盤子一齊摔在地上。
畸變者猛然起身:“你找死!”
莊溪瞥了他一眼,話都懶得說,身上仍帶著曾經身為第一人魚混血的傲慢。
他端著自己沒吃完的午飯,徑直穿過食堂桌椅間的過道,來到蘇白清的對麵。
“嗒。”
莊溪把盤子放在桌上。
然後,在蘇白清對麵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