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室內電梯打開。
簡言想著大哥與顧景若快要回來，還有蘇白清也該來了，就下樓看一看,沒想到剛出電梯，就看見顧景若對著蘇白清的母親,叫了一聲：“媽。”
簡言目露錯愕。
看見蘇白清臉上的燒傷,顧景若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顧景若多次想過,蘇白清口罩下麵的臉是什麼樣子，也許是大片的胎記,也許是嚴重皮膚病留下的後遺症,唯獨沒想到，會是這麼殘忍的燒傷。
顧景若一下想明白了很多東西。
蘇白清臉上的燒傷這麼嚴重，身體必然無法幸免，他平時穿衣嚴實,連手背都要蓋住，就是為了遮擋燒傷。
也就是說，他身上的燒傷有這麼大的麵積。
顧景若無法想象蘇白清被燒傷的時候,還有在醫院血肉模糊接受治療的時候,該有多麼痛苦。
顧景若心臟發疼,他麵上正常，實際思緒已經空白，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完全靠本能行事。
將客廳氣氛搞得尷尬以後,顧景若稍微回神，意識到自己對蘇白清的母親叫了什麼，不由為自己的愚蠢而沉默。
躲在母親背後的蘇白清，驚得差點探出了頭,他放在母親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緊，聲音嘶啞而冰冷：“你亂喊什麼，這是我媽。”
蘇母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發，這麼大了，還像對母親占有欲強的小孩子一樣。
看著蘇白清乖巧任由母親撫摸發絲，顧景若按捺住內心對蘇母的羨慕。
“抱歉。”顧景若沒想到自己會犯這麼蠢的失誤，但眼前的局麵要解決也很簡單，他表現出不好意思的模樣，“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蘇白清，有些驚訝，剛才我在心裡猜測阿姨應該是蘇白清的媽媽，結果不小心省略的前半句，隻把後半句叫出來了。”
蘇白清態度糟糕：“我還以為，你是被我的臉嚇到，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沒有。”顧景若連忙解釋，“你比我想象的要好看很多，真的。”
嚴重皮膚病留下遺留的痕跡，大都非常難看，顧景若特意上網搜索過相關圖片，做足了心理準備，他現在說的都是真心話，蘇白清的臉，他半點都不覺得難看。
甚至覺得是好看的。
“原來你早就偷偷在心裡想象過我的臉。”蘇白清的心情本來有所平複，聞言氣得聲音再度微微發抖，“怎麼可能會好看，你一定在心裡笑話我。”
蘇母喝止道：“白清。”
蘇白清不再說話。
“一場烏龍而已，白清性格太敏感，二少爺不要見怪。”蘇白清排斥與人交往，所以情商不高，與他相反，蘇母能在豪門乾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不錯，她朝顧景若笑了笑，然後看向簡言，“白清是來找小言的，過去吧。”
蘇白清這才注意到，母親對著顧景若一口一個少爺。
他產生一個驚人的猜測，不可置信問：“顧景若就是簡家的
親兒子？”
看見母親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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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不上好，剛才他還要把顧景若從簡家趕出去。
不過顧景若性格好，給他買手機，還牽線讓蘇白清與夢光景一起做道侶任務。
蘇白清說他們是好兄弟，顧景若也沒反駁。
很好欺負的樣子。
應該不至於像簡哲那樣排斥他。
蘇白清離開母親背後，繞開顧景若，埋著頭快步走向簡言。
顧景若朝他走了兩步，蘇白清的步伐頓時加快，把頭埋得更低，迅速躲到簡言背後。
被蘇白清這樣依賴，簡言怔了怔。
見顧景若還要過來，簡言忽然產生了一種對蘇白清的保護欲與責任感，伸手擋住背後的蘇白清，對顧景若說：“白清現在不想見你，你不要過來了。”
然後，他拉著蘇白清走進電梯。
看著這一幕，顧景若忍不住再度上前，蘇母從背後叫住他：“二少爺。”
顧景若頓住腳步，轉頭看向她。
“白清臉上的傷，少爺也看見了。”蘇母笑容無奈，“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很不願意被二少爺看見臉，二少爺還是不要過去了。”
顧景若低低開口：“好。”
蘇母好奇道：“沒想到白清居然認識二少爺。”
顧景若小時候的經曆，蘇母已經聽聞，顧景若在那樣的環境成長，還能考上容城大學，長得也一表人才，完全就是彆人家的孩子，而蘇白清的人際關係，一直讓當母親的頭疼，結果他居然早就認識顧景若這麼優秀的朋友，實在出乎蘇母的意料。
“因為一些機緣巧合。”顧景若說，“我們大學離蘇白清的學校不遠，經常遇到容城建築大學的人，我是先認識蘇白清的舍友，再認識的蘇白清。”
某種意義上，顧景若這話完全沒錯。
“原來是這樣。”蘇母恍然。
剛才顧景若叫的那聲媽，蘇母雖然震驚，但絲毫沒有多想，隻當是烏龍。
蘇白清年紀還不大，但蘇母已經為他未來的婚姻發愁，感覺以後能有女孩子看上他就不錯了。
她覺得蘇白清是很難正常戀愛的，男人之間的戀愛，更是在蘇母的想象範圍之外。
“阿姨把簡言叫做小言，對我也不用太客氣。”若顧景若又看了眼緊閉的電梯門，才收回目光，“叫我景若就好。”
蘇白清整天待在學校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結果認識的人，比他想象中多得多。
網上認識的就算了，顧景若知道蘇白清不是真心的，而且那些人現實裡並不認識蘇白清。
結果，蘇白清現實裡和簡言的關係這麼好。
蘇母愣了一下：“好的。”
*
“顧景若為什麼要那麼叫宿主的媽媽？”係統百思不得其解。
蘇白清前往簡言臥室的路上，係統一直在碎碎念這個問題。
“一
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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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有嘴瓢的時候。”
“可顧景若不是容易說錯話的人。”
蘇白清愉快道：“他看到我的臉，被衝擊到了。”
係統沉默了一下。
對於在這個世界長得嚇人的事，宿主還真是非常高興。
“宿主。”係統重新開口，因為折花被宿主追到，它現在憂心忡忡，“中心人物不會依然對你產生了好感吧，之前他還邀請你，和夢光景做道侶任務。”
“那是他在試探我的身份。”蘇白清說，“折花現在還喜歡我，是因為他不知道我是男人，也沒見過我的臉，看我轉而和彆人結道侶，可能還有些男人都有的不甘心作祟。”
“而顧景若剛才看過我的臉，你覺得一般人看著我，能產生戀愛的感覺，和親密接觸的衝動嗎？優秀的人眼光都高，就算除掉外貌，我也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們看上的。”
“也有道理。”係統說。
第一個世界，蘇白清就算沒有人魚，作為人魚混血本身也是末世的頂尖階層。
第二個世界，蘇白清是元帥之子。
而在這個世界，從外形性格到家庭情況，蘇白清的條件都非常差，要是這樣都能重演前兩個世界的情況，那真的沒天理了。
這些糟糕的條件，就是蘇白清在這個世界正常進行任務的最大依仗。
簡言打開自己的臥室，問蘇白清：“你和顧景若是朋友？”
換做以前，蘇白清會否認。
他和顧景若確實不太熟，而且他不覺得，顧景若會把他這樣的人當朋友。
他也不想交顧景若這樣光芒太盛的朋友。
但今時不同往日，顧景若如今是簡家真正的二少爺。
還認識夢光景。
“嗯。”蘇白清應道。
“我很吃驚。”簡言意外笑道，“我之前還向你提過顧景若，你都沒告訴過我，你們認識的事，我要傷心了。”
蘇白清解釋道：“我們那時候還不算朋友。”
隻是顧景若要賠償他的手機而已。
“我開玩笑的。”簡言笑著說，“沒有怪你的意思。”
可是，他感覺蘇白清和顧景若好像不單純是朋友。
簡言已經徹底確認，自己是喜歡男人的。
為了驗證這件事，他偷偷找了些小電影來看，異性戀的片子，他都沒有感覺。
看同性戀的片子才有。
出於性取向的原因，簡言對這方麵的事情有些敏感，他感覺顧景若很在乎蘇白清。
他第一次看見，顧景若這麼緊張一個人，剛才顧景若慌張向蘇白清解釋的樣子，都算是失態了。
“白清。”簡言忽然問：“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當然喜歡女生。”蘇白清不假思索回答完，又覺得奇怪，“你為什麼這麼問？”
“簡家詳細調查過顧景若的成長經曆，發現顧景
若曾經差點被追債人賣給一個同性戀老板。”簡言說，
“因為那件事，
顧景若好像有點排斥同性戀。”
蘇白清皺眉：“那個老板好惡心。”
簡言的臉色微微發白。
他懷疑，自己可能是真的喜歡顧景若。
因為顧景若，他才意識到了自己的性取向，有時聽到顧景若的聲音，他甚至會心神恍惚。
可得知顧景若不喜歡男人的時候，他都沒有像現在看著蘇白清的反應，這樣失落。
也許是因為蘇白清的反應，讓他感覺身邊沒有同伴。
看著蘇白清，簡言問：“你和我關係更好，還是和顧景若關係更好？”
突然麵臨這樣的問題，蘇白清茫然眨了眨眼，陷入兩難。
簡言發現，他現在直視蘇白清的臉，真的不再有心理壓力。
有時甚至會覺得可愛。
“和你關係更好。”蘇白清再怎麼不擅長人際交往，也知道現在麵對簡言，還是在沒有顧景若的場合下，當然要這麼回答。
而且這是事實。
他和簡言認識的時間更長，簡言也給過他很多紅包。
簡言微微一笑，忽然感覺心情好了很多。
*
一陣槍聲從簡言的手機傳出，緊接著是簡言懊惱的聲音：“我倒了。”
“你爬到掩體後麵。”蘇白清立刻說，“我過去扶你。”
說著話的時候，蘇白清已經控製遊戲裡的角色跳下二樓，去找簡言，結果簡言的手機裡再度響起槍聲，簡言歎氣道：“我被補死了。”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簡言過去開門，回來的時候，他手裡多了個托盤，上麵放著透明的茶壺，能看到壺裡麵大半浸泡著各種各樣切好的新鮮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