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長安縣令宋問並不相熟。
趙主簿算是揭發有功, 逃過一劫,但被辭退, 不知道去了哪裡。
眾生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似乎已經解決了。
前一晚他們還在商討該如何跟蹤鐘三娘, 後一晚宋問已經虎口脫險,安然回歸。
“這就是曲線救國的重要性。”
宋問趴在桌上, 和他們講自己的光輝史。隻是隱去了趙主簿的身份, 說是從張炳成的身邊人入手,瓦解他們的信任,從而得到消息。然後透露給大理寺,以此作為自己出獄的條件。
為自己塑造了一個無比高大的形象。
宋問道:“所以我說了, 你們先生我, 是一個可以自救的人。”
眾生配合的鼓掌:
“先生雖在獄中, 卻能運籌帷幄,學生自愧不如。”
“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先生睿智非常!”
旁聽生唐毅:“……”
真想把宋問的所作所為都披露出來。
“英雄多數情況, 是終結在自己人的手裡。如果不是英雄,那就更容易終結在自己人手裡。而有一樣的東西,它是永恒的,那就是利益。”宋問驕傲道,“利益,可以是優勢, 也可以是弱點。這就需要狠辣的目光,以及足夠的膽量。隻要將對方策反,那勝利就站在我們這邊了。”
孟為摸摸頭道:“這好奸詐啊。”
林唯衍點頭。
“這隻是一種手段, 手段無所謂奸不奸詐,隻看你用不用的好。有時候太過直白,是一種愚蠢,而迂回,是一種智慧。”宋問抱胸,不悅哼道:“比如你們。我還真沒想到你們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直接去和大理寺叫板。遇到難處,你們就想著以卵擊石飛蛾撲火。好好的生路,也要硬生生讓自己給絕了。怎麼說?”
幾位學子望天撩發,當作未曾聽聞。
旁聽的唐毅忍不住搖搖頭。
她自己是大理寺兩日遊,挺逍遙自在的。他們這些人在外麵不明情況,忍不住想多,可不是一般的驚心動魄。
這群學生裡麵,現在還有人以為,她在獄中麵對各種刑訊,吃了不少苦頭。
隻是不知道確實是有人吃苦頭了,那個人是獄丞。
宋問拍桌,問道:“先前你們吵架,如今和好了嗎?”
“哪有吵架?不過是探討而已。”孟為扭頭對著馮文述等人微笑,“你們說是吧?”
馮文述道:“哪還有功夫吵架?都想著該怎麼辦了。”
“就是就是。都是同窗,關係好著呢。”
宋問掏出花名冊,而後提筆,說道:“不管怎樣,我要對你們本次的應急表現,進行評分。”
眾生側過耳朵。
知道不會是高分,但還是滿懷期待。畢竟孟為曾經憑借著膽量拿過滿分啊!
念在他們如此為先生著想的份上……
宋問:“零分!”
眾生:“……”
“我是說孟為、梁仲彥這些帶頭鬨事的零分。李洵、馮文述這幾位,我要給他們五分。”宋問搖頭晃腦道,“匹夫之勇,不可逞也。都長長記性。”
眾生:“……”
這腦袋已經光用來長記性了。
“還有一件事情!”宋問從桌下拿出《尚書》,微笑道:“上次我讓你們背哪兩篇文來著?”
眾生抱頭哀嚎:“啊——!!”
還特娘的有這茬事兒?!
孟為等人就差給宋問跪下了,宋問翻了翻,繼續道:“哦,是《太甲》、《說命》兩文。”
乙班學子風中淩亂的默完了課文,成功替自己攢下不少的功課,書院終於落課了。
這次宋問帶著李洵去改商鋪戶頭,相當順利。
回來路上,李洵忍不住問道:“先生,您這簽的怎麼都是一年契啊?這價格真的會漲嗎?您能賺到多少錢?彆到時候虧了吧。”
“物以稀為貴。隻要證實了那地方能賺錢,商人就會群聚而來,它隻會越漲越高。”宋問拍了拍手上的公文,笑道:“這可是太子保的地方,朝廷多有關照。依目前來看,它能賺的比我想的還多。”
李洵不置可否。
“何況長安地價原本就在不斷攀升,我就是賺不到,也肯定虧了了。”宋問打了個響指道,“對,我決定跟你們講講物價。”
她偏頭一掃,看見一間米鋪,隨手指著它道:“我就給你們分析一下,米價。”
李洵不解道:“米價有什麼好講的?”
“米價可以講的東西多了。”宋問笑道,“研究米價,能知道的事情也多了。”
李洵皺著五官想了想,問:“比如……是否風調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