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微信好友輪番轟炸下,聞暢重新開啟靜音躲清靜,沒辦法這兩天他光是回電話回消息都能回到半夜,實在影響睡眠。
所以第二天上課,聞暢毫無意外的遲到了。
趁著台上講師切換PPT的功夫,聞暢貓著腰從後麵溜進去。
C大的教學樓很有曆史,所以大小教室都有,全看上課人數分配。課程上到一半教室裡沒剩幾個空位置了,聞暢準備就近找座位擠擠。
掃視一圈聞暢看見右邊後三排的位置有個空位,剛走近,看到旁邊女生的臉時他的腳步頓了頓。
聞暢是轉身想走的,但女生察覺有人已經起身讓開了。
他猶豫了一秒,不好駁人臉麵,彎身擠進座位。
這節課上的很無聊,不是專業課,聞暢一直在偷摸摸魚玩手機,期間感覺到不少從前後排投過來的目光。
或好奇,或探究,或趣味,什麼的都有,也包括旁邊的目光。
聞暢懶得在意,倒是老師看不下去。
“某些同學,PPT熒幕在講台上,不是在後門,不用扭著脖子去看…”
下課鈴響起,教室裡的人紛紛收拾東西離開教室。
聞暢坐在最裡邊,因為不急著上第二節課,沒急著動作。大三的課程安排沒有大一大二那麼緊湊了,畢竟馬上邁入的大四學年就要實習了,當然要給學生反應的空間。
“茜晴,快一點,下節課還在七教呢。教務處也真是的,中間就那麼點時間還要跑大半個學校,真不會安排!”女生略帶抱怨的語調自身後響起。
“來了來了,走吧。”
教室裡的人基本走完了,聞暢這才夾起課本轉身準備出去。
走到教室門口的女生聽見後麵傳來的腳步聲,習慣性地扭頭。
修長挺拔的青年正跨著台階向她走來,頭頂的鴨舌帽堪堪遮住額頭,將視覺重心全部轉移到那雙斜長的眼上,很好看。是放在一群早八大學生中相當惹眼的存在。
但女生隻保持了這個姿勢一秒不到,就匆匆轉身大步跟上室友的身影。
有點眼熟。
這張麵孔聞暢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但具體在哪又記不清了。他想了想,覺得應該是之前在酒吧時撞過麵。
下午時間上完課之後,聞暢早早回到寢室休息,這幾天因為各種公告回複,他睡眠總不是很好。
臨近夏季,雨水變得頻繁,聞暢迷迷糊糊間聽到室友回來的聲音,從開始的熱鬨到後麵的拘謹,窗外稀裡嘩啦的流水聲很助眠,沒一會他就沒了記憶。
樹木被風吹的嘩嘩作響,今年的第一聲夏雷將聞暢驚醒,聞暢半夢半醒地看了一眼時間,輕手輕腳下床喝水。
涼水下肚,口渴止住了,饑餓感卻被激發了,聞暢揉了揉胃部,借助窗外路燈的微光掃視桌麵。
他晚上隻吃了一個煎餅,現在這個點早餓了。
桌麵整潔,隻有一袋封好的水果擺在角落。就在聞暢猶豫的時候,手邊的手機閃了閃,有人撥了電話進來。
淩晨十二點,不早不晚的時間點,平常這個時候311寢室的人都還沒拉燈,可能今天受到他的影響難得早睡。
這幾天他經常這個時候還在和江姐聯係,所以對麵大概認為他還沒休息吧。
聞暢打開寢室門悄然鑽了出去,離遠了些接上電話。
“怎麼了江姐,這個點還在加班啊。”
江姐很細心,聽出他聲音的不同,“睡了?”
“昂,”聞暢沒隱瞞,“不過剛好起來喝水。”
“行,那我就長話短說。洪導的片子馬上要播了。之前給你說要歇一段時間,現在該上班了。你網上的熱度還在,加上劇播肯定能有反應,我給你挑了兩個本子你等會看一下。”江姐說著,手機傳來振動。
聞暢的這次事情解決的很好,有鐵證在手,錘爆料錘的死死的,壓根不過二次混淆視線的機會,但凡理智些的網友都看得出來聞暢是乾淨的,所以聞暢在圈子裡的資源級彆不僅不會掉還會隨著熱度增加。
“一個電影,一個電視劇,我個人覺得你可以試試電影。”
江姐發來的資料裡還帶了導演的介紹,不用聞暢再費一番功夫到網上百度,不過聞暢沒急著看,因為江姐安排的工作還沒完。
“有個綜藝發了邀請過來,曝光量不錯,是平台熱推的綜藝,我覺得不錯,你有上綜藝的意願嗎?”
並不是所有演員都願意上綜藝。當然,也很少有人能自己做選擇。
不過江姐尊重的聞暢個人意願,上綜藝是為了增加演員的曝光度,聞暢最近的熱度高到離譜,是熱搜都得花錢撤的程度,這種流量能持續好長一段時間。如果聞暢不樂意的話,她也不會強求。
最主要的是她知道聞暢是有演技的,而有實力的人往往性格裡會帶點清高,不是錯處,人性如此。
聞暢往陽台方向走,“行啊。”
江姐被他的爽利怔了一下,隨即笑了,小看這小子了,有實力不擰巴,很好。
“那行,綜藝資料我等會也發你手機上。不用急著回,明天再看也不遲。”
“好,早點休息江姐…”
聞暢看了一眼秒掛的手機,搖了搖頭感歎江姐真夠利索的。有時候他都不免感慨騰飛傳媒能留下江姐是走了大運。
聞暢不知不覺間走到走廊儘頭的陽台,一滴冰冷的雨絲落在他手背,他抬頭卻不想竟看到林詞閒正站在前方。
這人也不怕雨,靠在欄杆對麵的牆上,不時有飛濺的雨絲落在他身上,最明顯的要數頭發了,劉海上一片晶瑩的顆粒。
他穿著單薄的襯衣,一襲修長的休閒西裝褲,雨夜場景下襯得他像話劇裡優雅又哀傷的貴公子。
林詞閒也回頭看見了他。
聞暢開口破壞掉意境,“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吹風?想感冒嗎?”
說完他看見林詞閒另一側手裡拎著的瓶子,“還喝酒了?”
這是有心事?
初夏的夜晚並不熱,尤其雨天還有些涼意。聞暢站得離欄杆近了些,風混著雨滴砸在身上,有些紮入皮肉的寒冷。
聞暢沒等林詞閒回答,轉身回了寢室,片刻後他拎著兩件衣服折返。
他往自己身上披了一件,拿著另一件的手則伸出。
“不是新的但是乾淨的,彆嫌棄。”
聞暢給的是一件棉質運動服,尺寸偏大,罩在林詞閒身上也不會顯得拘謹。
林詞閒笑著接了,然後往肩上披,動作間聞暢在空氣中嗅到了淡淡的酒香。
大半夜一個人躲在這裡喝悶酒,聞暢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聞暢的視線粘在酒瓶上,林詞閒想不注意到都難,他彎腰不知道從哪兒又拿出一瓶,“來點?”
聞暢接過來在欄杆上磕了一下,瓶蓋應聲掉落,林詞閒忙前忙後幫過他很多次,這麼點小要求不答應,說不過去。
他仰頭嘗了一口,味道竟然出奇的好,不是周邊能買到的水準。
“在哪兒買的,味道不錯。”
林詞閒也喝了一口,說話時帶著酒氣,“不是買的,彆人送的。”
今天有個朋友過生日,在自家開的酒吧小聚了一下,他去捧了個場,回來的時候便給他拿了兩瓶新品。
聞暢“哦”了一聲,“為什麼給你送酒?”
林詞閒看他盯著欄杆凹槽的積水,覺得有點可愛,心裡暖和,“因為朋友過生日。”
過生日送酒,這什麼習俗?他怎麼沒聽過。
聞暢有點不信,但沒想說破,接著話題聊下去,“過生日乾嘛不多玩一會,說起來還不知道你生日什麼時候呢。”他抬眼在林詞閒臉色兜了一圈,“你應該和我差不多月份吧。”
“比你大一點。”林詞閒突然起了占便宜的心,“七月份的。你應該叫一聲學長。”
聞暢是下半年出生的,的確比林詞閒小幾個月,不過這人是怎麼知道他生日的。
“你怎麼知道我生日的?而且不是年紀大叫學長,得是學年大才叫學長,年紀大的那叫哥…”
他倏地閉嘴,話出口了才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目光對上林詞閒略帶揶揄的眼神,他有點想直接轉身回寢室。
我大半夜不睡覺,站在風裡雨裡陪聊天,陪解憂,你就這麼報答的?
林詞閒很輕地嗯了一聲,在聞暢要發作前輕飄飄帶過去,“宿舍登記表上看見過。”
聞暢寬慰自己要大度,他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不要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計較。
最終他決定以德報怨,“離七月不遠了,生日有什麼想要的禮物沒有?”
以林詞閒的家庭來說,他從小到大應該沒缺過什麼,想要的不說唾手可得,至少不會有特彆惦念的東西。
在聞暢的觀念裡生日禮物這種東西與其猜來猜去,倒不如直接問,好過送彆人不需要的東西來的強。
這麼想著,聞暢突然發現另一個問題,他似乎對林詞閒的了解並不多。兩人成為室友快一年了,他除了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喜歡攝影成績好以外,其他的東西隻迷迷糊糊有個大概影子。
兩滴雨混在風裡砸在聞暢臉頰,冰得很,聞暢退後一步,心裡不怎麼舒坦。
剛上大一那會,肖侗經常會找聞暢聊天,話題又多又雜。
高中時為了躲老師上網乾過哪些糗事。
怎麼追喜歡的姑娘。
聞暢雖然在取向這方麵和肖侗不同,但做個傾聽者提提意見還是沒問題的。但和林詞閒好像就沒聊過這些。
也沒見他對誰有關好感。
“…在想什麼?”
“嗯?”聞暢倏地回神,“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林詞閒信口胡謅,“生日禮物,剛剛說了。但看你這樣子似乎不想送,算了,還是不勉強的好。”
聞暢:“……”
“剛剛真的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林詞閒沉默地把視線轉向空中,一副“我不想說了,也不想收了”的樣子。
聞暢:“……”這還傲嬌上了?
兩人安靜地站在陽台,風雨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似乎為了打破寂靜還轟起兩聲雷鳴。
聞暢不是個會哄人的人,活了二十多歲也沒遇到過需要哄的人,在他糾結猶豫要說什麼打破平靜的時候,林詞閒轉回來了,換了一副“我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的表情。
“那答應我一個要求做生日禮物如何?”
“…什麼?”聞暢想不到林詞閒有什麼事是需要自己去做的。
“沒想好,等到了再說行不行。”
“好吧,阿拉丁燈神允許你放肆一次。”聞暢攤攤手,不覺得林詞閒會提什麼離譜要求為難他。
林詞閒本來隻是突然興起,然而等到聞暢毫無防備的答應時,他忽然生出點想要以此為要挾的惡念。
他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酒喝完了嗎?”
“快了。”
“那回寢室吧,打雷雨要更大了。”林詞閒把肩上的外套取下來,重新披回主人身上。
隻是自己身上還留著對方常用那款洗衣液的味道。
第42章
洪導的《青鶴錄》定檔在五一假期的前夕,劇首播的那幾天聞暢正好在和綜藝那邊接觸,溝通下來,考慮到當前電視劇的熱度確定了最新一期的節目錄製。
所以聞暢的五一假期理所當然的淪為了工作時長。
這個綜藝是一檔戶外類型的綜藝,聽說和一檔很有名戶外探險的綜藝是同一導演組,聞暢粗略看了幾期以往視頻,總體觀感還不錯。
具體有些像小時候玩的躲貓貓和探險等遊戲結合起來,更適合成年人體質的遊戲。
北杉市是影視娛樂的大頭,又有江姐提前篩選,所以綜藝的拍攝也是在本地,當天都能到酒店。
聞暢到酒店的時候,小許已經先一步到地方辦理好一切,他直接拎包入住。
“哥,我剛剛看了一圈,這一層都是常駐,對麵和我們一樣是飛行嘉賓,而且你絕對猜不到是誰。”
小許一副打探到消息的興奮樣,期待的看著聞暢似乎在等他問。
聞暢要笑不笑地盯著他。
“好吧,是儲餘湘。”
聞暢一怔,轉念一想又明白了,之前的事在網上鬨得那麼火,節目組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熱度,而且二人又不是有矛盾的那一類型,還不怕在節目上整出幺蛾子,簡直是白送的流量。
聞暢聽小許講了一些關於劇組的八卦後,時間來到了傍晚,節目組為了避免錄製的時候太尷尬,飛行嘉賓到場的前一天會安排一起吃飯。聞暢事先也知道。
其實這種飯局也破不了多少冰,不過說是認識一下人。
…
這一期的《限時追蹤》主要在郊外的一片的自然景觀區錄製,一大批工作人員和錄製人員早早到場。
場地人員不少,這周圍還有一座自然博物館節假日遊客量相當可觀,聽說這周邊有明星拍攝有不少人從附近過來看熱鬨。
開拍前錄製人員在休息區等候,聞暢打量一圈周圍,發現這地方植被茂密,周邊綠化比城區好上許多。頭頂時不時飛過一兩隻鳥類。
儲餘湘不知道對著誰在揮手,“哇這風景可以呀。”
他點點頭,“嗯,確實。”
《限時追蹤》能在一大批綜藝中小有熱度除了常駐嘉賓裡有兩位熱度明星外,它還將重點放在自然、文化、民俗等領域,每一期都以其中一個主題為宣傳點。
不過這也有利有弊,大眾看綜藝主要是為了娛樂,雖然能學到知識,但總給人一種不夠放鬆的感覺。
錄製開始,參與錄製的明星先在台上打過招呼後,開始跟隨主持人的引導到一個盒子麵前抽取身份牌。
主持人看著鏡頭,笑容滿麵,“今天來了兩個新朋友,我話多就再說一下遊戲規則吧”她拍了拍紙箱,“這裡麵是身份牌。裡麵有兩種身份,一種是‘隱藏者’,一種則是‘追蹤者’。”
“抽到‘隱藏者’的人需要在區域內隱藏起來,並完成任務。而‘追蹤者’則需要找到另一組選手,並截取他們的任務。完成任務和截取任務是相對的,提前被抓和一個都沒有抓到人的獵手都是會有懲罰的哈。”
很典型的躲貓貓的玩法,唯一多了的規則是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增加了難度。
主持人說完有些調侃地看著兩人,“今天是兩位的綜藝首秀,爭取抓個刺激的角色。”
聞暢邊伸手邊扭頭,“你沒上過綜藝嗎?”
“沒有啊。”儲餘湘跟著撓頭,“我之前都在拍戲來著,等會,你不知道嗎?”
你之前還說是我粉絲來著。
聞暢無情的像個渣男,看了紙片後遞給一旁的主持人,“現在知道了。”
儲餘湘:“……”
主持人:“……”
遊戲倒計內,隱藏者們需要先藏好,躲過獵人的第一輪搜索。
為了熟悉布局,方便等會的行動,聞暢在原始地隨意地東戳戳西瞧瞧。
換了兩個位置的儲餘湘和一個女演員火急火燎地從櫃子裡鑽出來,冷不丁和他撞見,“你怎麼還在這兒!”
聞暢什麼也沒,反問道,“我不能在這兒?”
“額可以啊…嗐,不說這個了,你打算躲哪兒。”儲餘湘看著聞暢閒適的姿態後知後覺地產生懷疑,“你不會是追蹤者吧。”
聞暢毫無心虛感,“你覺得呢,我要是追蹤者第一個抓你。”
“那就行。”儲餘湘鬆了口氣,他的懷疑來的快去的也快,在印象裡聞暢一直是挺淡然的性子,和外表差不多,就連之前那麼大的事他都淡定的一批,不急也正常。
“哎,我打算躲那上麵,不過這上去不好關櫃子門,你不急著出去躲的話,要不幫我一把?”規則並沒有規定選手不可以躲在原始地,畢竟有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說法。
儲餘湘環顧一圈,“還彆說,除了天花板那個櫃子,牆上那個畫上麵也可以藏人,我覺得比櫃子要隱蔽,我是上不去,你身手好,可以試一下啊!”
聞暢抬頭看了一圈。的確,那個畫框旁邊有一個放大花瓶的壁龕,把東西挪開後躲一個人完全合適,再把畫挪個位置,乍一看完全不顯眼。
簡直天選位置。
可惜對追蹤者沒啥用。
不過…聞暢點點頭,“行,你上去,我幫你關櫃門。”
旁邊的女演員看著儲餘湘又看看聞暢,有點欲言又止。雖然對話蠻正常的,但聞暢是不是太放鬆了點。
有種在逛自家後花園的既視感。
聞暢揚揚眉,“需要我也幫你嗎。”
女演員的眼神堅定的好像要入導演組,“不了,我自力更生。你們…加油。”說完就趕緊離開了小院子。
在倒計時結束前聞暢幫儲餘湘把櫃門關好,秉承著做戲做全套的理念藏到旁邊的壁龕裡,順便占個坑位避免好位置被真正需要的人用掉。
儲餘湘從縫隙裡往外看,瞧見聞暢利索地翻上壁龕,無聲地伸出手給他豎大拇指,倒計時剛結束,門外還沒有追蹤者的動靜,他低聲道:“我覺得沒有人能發現這個天選位置。”
聞暢點點頭,隨口應他,“嗯,除了自己說出去的傻子。”
“誰有那麼笨啊,二傻子麼。”
聞暢眯著眼睛看他,意有所指道:“彆那麼說自己,隊友。”
儲餘湘沒聽出他的斷句裡的差彆,想著節目上躲在背後吐槽這種不存在的行為有點不好,於是安靜地躲在裡麵。
第一輪躲藏很快結束,儲餘湘從特殊手機上看到任務線索,把耳朵貼在櫃門上確定沒人後悄悄開門出來。
他剛要下去,就見聞暢也挪開了畫框出來。壁龕懸在屋子的上方,小院子的房間不算特彆高但也有三米高度,下方沒有其他東西,進去容易出來難,儲餘湘剛想說等他下去了幫他搬個椅子什麼的。
就見聞暢單手撐在壁龕上,縱身一跳,輕盈地落在地麵,身手漂亮的像極了他在劇組看到的武替演員。
這一組動作給了儲餘湘莫大的自信,畢竟自己身下的櫃子比壁龕矮多了,而且有聞暢的示範在前。
看起來挺簡單的。
聞暢看著他雛鳥學飛的動作,難得良心發現,“要不給你搬把椅子,在節目出事故賠償和普通工傷是一樣的價。”
儲餘湘揮了揮手,“開玩笑,我身輕如燕的好不好。”
一分鐘後,聞暢攙扶著某隻燕子往園區裡去。
途中,聞暢兩人又遇到了剛剛和他們照麵的女演員,這次他身邊還跟著另一個在飯局打過照麵的男演員。
女演員首先看了一眼儲餘湘,看到他還沒被淘汰後暗覺自己剛剛的猜測錯誤,“你這…第一回合就被追蹤者追了嗎?”
儲餘湘覺得屁股還在隱隱作痛,“沒有,就是出了點意外。”
見儲餘湘欲言又止,聞暢替他補充,“他隱形的翅膀沒氪金。”
女演員反應兩秒,這是掉地上摔了,忍不住被聞暢的形容逗笑,“人沒事就行。”
既然碰上了四人便一起商量了一下,討論要不要一起行動。
聞暢裝作分析的模樣,緩緩皺眉,“人多方便等會做任務,但是目標會不會太大了…”他把問題重新拋給女演員。
女演員接收到疑惑,順著思路往弊端偏,加上她是這一季才來這個節目的,剛錄製沒幾期,之前也沒大部隊行動過,“聞暢說的也有理,我們之前沒有三個人以上行動過,就怕撞上不好逃。”
隊伍裡的男演員瞟了聞暢一眼,表示讚同,“而且這裡都是些矮灌木和高枝丫的樹,不方便藏人,太容易一抓抓一窩了。”
儲餘湘思索片刻,他本來就也沒多想很多人一起,現在更覺得各自分頭行動先完成任務的好。
聞暢點點頭,“那先各自完成任務,等會這裡集合?後期任務做的差不多了,人多可能方便些。”
沒人有意見,四人從小林子裡鑽出去。
等儲餘湘貓著腰消失在聞暢的視線後,聞暢一改躲藏姿態,大大方方地走出隱藏位置,徑直往剛剛那位女演員離開的方向去。
這個園區地形還是相對複雜的,有很多植物都是聞暢沒見過的,他繞了兩圈,終於在向下延伸的山丘後麵看到了目標。
剛要下去,他目光瞥見另一邊山丘的身影,正是剛剛的四人之一。
隻一眼,兩人都什麼也沒說,直接跳下山丘。
女演員正在按照指示做任務,聽見身後動靜下意識猛地回頭,看見是熟悉的人後鬆了口氣,“你倆又遇上了,這什麼運氣啊。”
不是出於信任,但她和這兩個人都撞上兩次了,兩次都沒什麼事,心裡防線自然就低了。
聞暢一句話沒說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從她手裡拿走種子,“黑白無常的默契。”
女演員:“啊?”
男演員則看著她愣神之際順勢把象征身份的標簽取下,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女演員原地愣了半天,等節目組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才後知後覺自己被套路了。
她就這麼輕易的下線了。
這個小山丘後麵是一片竹林,那裡不屬於拍攝區域,上去的路需要原路返回,女演員已經被淘汰,所以不用顧忌。
“你還彆說,你倆一個穿白襯衫,一個穿黑T恤,真有黑白無常帶人走那味了。”
男演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繞開節目組看走在邊上分外安靜的人,“還真是!”他說完頓了頓,“哎,你剛剛怎麼不拿小肖的身份標啊。”
聞暢拿了種子後,很明顯的空了一下,是在等他動手。
“分贓不均勻容易內訌。”聞暢看了一下種子標簽,“任務是找到隱藏在洋蔥裡的風信子,並在規定位置種下。”
男演員點點頭示意聽見了,之所以沒有提前動手正是因為獵人沒有任務,不知道任務內容後期很容易被人看破。有個這個任務,他們就能暫時偽裝了。
不過,“那你等會要去找誰?儲餘湘。”
聞暢點點頭,“先看看彆人吧,他是保底。”
保底?
哪個保底。
在場的人均是疑惑片刻,然後慢慢想到生活中經常接觸到保底的東西,那就是工資條。
無責保底——不看業績,不看項目,隻要上班打卡必有的最低保障。
遊戲裡的最低保障是誰。
毫無意外,所有人的腦子裡都冒出同一個名字。
簡直是缺大德啊。
一般來說常駐嘉賓在遊戲裡要比飛行嘉賓從容得多,再不適應遊戲也有熟能生巧的因素在。
而聞暢和儲餘湘這對剛上過幾輪熱搜,又是第一次上綜藝的飛行嘉賓,簡直buff疊滿,在眾人眼裡是妥妥報團取暖的小可憐。
卻沒想到一上來就搞大內訌。
女演員覺得自己提前出局好像也不賴了,這種被現世黑白無常盯上的感覺非常不好!
男演員拍了拍手,“真有你的。”
極致的缺德,絲滑的遊戲體驗。
第43章
遊戲進行到後期,聞暢拉儲餘湘當擋箭牌,成功混在幾個隱藏者裡猥瑣發育,最後在遊戲要完成時致命一擊,並遵守了自己的承諾——
“我要是追蹤者,肯定第一個抓你。”
儲餘湘被狠狠坑了一把,直到遊戲結束都沒回過神,比聞暢和自帶默契的“黑無常”聯合起來坑的那位女演員還要懵。
在儲餘湘心裡一直覺得他們兩個都是第一次上綜藝,還有交情,怎麼著也該互幫互助,心心相印才對。
在主持人往活動主題上引導的時候,儲餘湘癱在椅子上幽怨控訴,“虧我還讓你幫我關櫃門,還給你找最隱蔽的躲藏點,這些信任都算什麼~”
錄製到後期臨近晌午,場地外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估計是逛完周邊趕來看熱鬨的人,聞暢一眼掃去,看到好幾個手機殼是儲餘湘照片的人正興奮地看著這個方向。
他隨口道:“算你倒黴唄。”
這裡限製不算嚴格,中場休息的時候粉絲可以近距離和明星打招呼。
聞暢對儲餘湘還不算太狠心,順帶陪著一起去。
有了上次教訓,儲餘湘也有明顯長進,和粉絲們有正常距離感。簽名的時候助理小王就在一旁幫他盯著。
聞暢看著這場麵覺得很像電視劇裡受人愛戴的皇帝出宮時,一旁還跟著一貫的左右護法。
小王是首領太監。
他是帶刀侍衛。
就在聞暢思考自己這個帶刀侍衛需要任職到什麼時候時,旁邊傳來兩聲微弱的呼喊,聽起來像是在叫他的名字,但淹沒在一眾議論聲裡並不突兀,總有種是他聽差了的錯覺,不過聞暢還是回頭看了一下。
自搭建的欄杆外,兩個女生正拿著小本子說話,看見他回頭有些激動的不停招手。
聞暢指了指自己,得到確定答複後走了過去。
“能要個簽名嗎?”
簽名?他還能有線下粉絲?
見聞暢沒有伸手,膽子大一點的那個女生趁其不備把本子和筆塞到他手裡,還開口解釋了一下,“我之前看《歲月》就很喜歡你的,你演得超好的!”
聞暢“哦”了一聲,又補了一句,“…謝謝。”
可能是人太多了,擠得空氣都稀薄幾分,一股熱意從耳後爬上雙頰,聞暢想搓一把臉降溫,但又覺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迅速低頭把視線丟在筆記本上。
他沒特意練過花體,寫下的字和課本上差不多,迅速落下簽名後,考慮到是空白頁,順便寫下一句祝福的話。
他寫得很快,把這本還給女生後又接過另一個人的。
“能寫祝小萍學業順利,考試包過嗎?”
這個業務貌似是文曲星的範疇吧,不過聞暢沒拒絕,利落地在角落落下小字。
周圍時不時有人走過,議論聲中穿插著熟悉的明星名字,聞暢寫著寫著忽然覺得挺開心的,沒注意到麵前的女生正舉起手機記錄這個瞬間。
“聞暢,你演的《青鶴錄》我也在追,不過還沒看到你哎。”
聞暢筆下不停,“耐心點。”
“什麼話,我可有耐心了。”女生沒介意他的話,“你加油,希望以後能在第一集 就看到你。”
第一集 就露麵的往往都是主角,是所有故事圍繞的中心。
聞暢勾了勾唇角,把筆記本還給她倆,剛才的拘束一瞬間不複存在,礙於周圍還有其他明星的粉絲在他不好說大話,隻是無聲的做了兩次口型。
儲餘湘也簽的差不多了,聞暢走出人群和他一起往休息區走,等小王的身影蓋過兩人,女生被旁邊人擠了一下才倏地回神。
剛剛聞暢說的是,[耐心點。]——
[用不了多久。]
女生拿著筆記本蓋在胸口,掩下瘋狂跳動的心跳,和朋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激動。
有點倨傲,又很自信的話。
卻莫名給人信服力。
…
拍攝任務結束後聞暢趕在收假前回到學校,很多演員這個階段都會頻繁請假,更甚者影響學業,聞暢覺得江姐在這方麵對他是很寬鬆的,通告安排都不重。
聞暢有兩門不筆試的科目結課,本來想看一看自己劇的計劃也隻能暫時擱置,熬大夜把小組作業的任務交上去。
天氣漸漸熱起來,一天中充滿光亮的時間越來越長,天亮也提前了,聞暢叫上林詞閒把耽擱的晨跑運動重新拾起來。
工作日的某天,聞暢和林詞閒晨跑完就近到學校吃早飯。
運動後不管什麼飲料都最解渴,聞暢灌了自己一口涼豆漿,渾身的熱氣仿佛都隨著剛剛那口煙消雲散,正想一飲而儘的時候桌麵的手機發出振動。
微信聊天的時代,大家就保持著社交禮儀,能發信息的絕不打電話,聞暢手機裡響的最多的來自江姐,這次他也這樣以為,拿起卻看到另一個備注。
輔導員?!
聞暢大學三年唯一一次被輔導員聯係就隻有他屏蔽群聊忘記填表。
“喂張姐。”
“聞暢啊,你上午有課嗎?”導員的聲音一貫溫和。
聞暢:“第二節有的。”
“那你現在方便過來我的辦公室嗎?有點急事要找你。”
掛斷電話後,聞暢三兩下把早餐解決。他原本想著自己去就行了,讓林詞閒繼續吃早餐,沒想到屁股還沒離開板凳,林詞閒同樣接到電話。
還真是巧了,兩個不同的導員同一時間找人。
C大教職工的辦公樓主要集中在兩個區域,輔導員們按學院分配辦公室。商學院的辦公室和傳媒學院恰好是同一間做了隔斷的辦公室。
靠近門口的老師看見他們一起進來心思微動,主動在一起講話。
“是這樣的,你們即將升大四了,學校正在整理檔案。發現由肆城一中轉過來的檔案有數位學員都是空缺的。”輔導員咳了咳,“這種情況需要你們儘快補齊。”
縱然兩人都不怎麼了解教育資料類的問題也知道這個事情屬於嚴重事故。
學籍檔案伴隨學生一生,尤其是學生時期,無論是升學轉校都需要變更學籍所在地,就連畢業都需要將學籍轉到戶籍所在地,某種層麵上它和身份證一樣重要。
聞暢眼神一淩,目光滿是疑惑,“檔案不是剛入學那會就轉過來了嗎?怎麼現在說缺失了?”
輔導員維持著淺笑,看起來卻有些皮肉不一,“當時的確沒有發現這個問題,這不是現在需要幫你們弄畢業的事嘛,所以需要你們現在補交。”
林詞閒聽懂了,臉色當即也不大好,“檔案隻有一份,高中學校會在學生畢業時全部郵寄。當時沒有發現問題,所以整整三年也沒有發現?那我們現在又能到哪裡去找這份三年都沒有登記位置的檔案。”
兩位導員的臉灰了又青,但沒辦法作為學校和學生之間的調停紐扣,這是她們的工作,“檔案經手隻有郵寄點、始發學校和收件學校。檔案室的的確確是沒有你們的資料的。”
意思很明確了,學校沒有,你們要問責可以,但再問檔案也不會憑空冒出來,無論是問她們還是問檔案管理員都沒有。
與其和她們扯皮,不如儘快解決。當然,是他們自己解決。
隻能自己回始發學校,也就是高中找。
注意到兩位學生臉色都冷了下來,考慮到這兩個剛剛的反應皆屬於硬茬子,老師儘量安撫,“現在這不是和你們商量嘛。考慮到檔案屬於重要資料,所以你們得儘快回去找一下。假條我隨時可以開,課程方麵不用擔心,可以特批網課完成。”
輔導員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網課嘛,簽到打卡就行,背後是誰都沒關係,專心找檔案就行。
聞暢知道這事不歸輔導員管,最多隻是通知方,說再多也是浪費時間,“麻煩留一個檔案室的號碼給我們。周末工作日都能聯係到的那種。”
輔導員利落地給了號碼,然後把兩個倒黴蛋送出辦公室,打電話給後麵的倒黴蛋。
聞暢捏著手機和林詞閒無言對視,最後歎了口氣。
現如今社會上有三大難題,找工作、打官司、辦資料,每一種難度都足以讓混跡社會的老油條處在暴走邊緣。
聞暢能預見兩人需要在高中和郵寄點來回跑,這種情況公共交通工具不方便,還是得自己開車。
迅速回到寢室收拾東西後,兩人即刻開車出發。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聞暢覺得那輛越野有點晦氣,加上現在自身關注度大了,所以事情處理完後他抽空回了趟外祖家,把越野換成了普通轎車,就是車型和外觀上比普通的車好看一點。
今天既不是節假日,也不是周末,駛離市區後車子基本暢通無阻。
運動後對於當時的精神大有裨益,但後遺症就是不久之後的困倦,加上開車本就是份無聊且枯燥的差事,聞暢開到第一個服務區就有犯食困的跡象。
林詞閒注意到了,提出要替他。
聞暢沒拒絕,把兩個人的安全放在他眼皮上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不過坐上副駕駛,他總覺得這樣讓林詞閒太操勞了,於是開始沒話找話。
“這個點居然還能有朝霞,挺好看的。”
“嗯,北杉市的朝霞散的慢,八九點也能看見。”
林詞閒摸索了兩下,找到車窗鍵,涼風瞬間從副駕駛方向灌進來,這個季節的風怎麼都不會冷,屬於恰到好處的涼爽。
橙紅色的光輝跳躍著灑在行駛的人身上。
“剛剛早飯你吃飽沒有?等會要不要先找個地方吃個飯再行動。”
林詞閒用眼神示意後排,空蕩的位置隻有一個塑料袋安靜地躺著,是剛剛在服務區順手買的點心。
“額…那你…”聞暢話還未說完,忽地被林詞閒打斷,“我不累,你睡會吧。”
說著不等他拒絕,林詞閒已經輕車熟路地調動副駕駛座椅向後仰,調成合適的角度。
聞暢直接被迫就寢。
聞暢瞪著眼無聲地抗議林詞閒替他做決定,但事實證明林詞閒是對的,剛拐一個彎道,聞暢就沒撐住困意的席卷,長睫瘋狂顫動下合攏,呼吸變得平緩。
林詞閒的視線從鏡子轉移到真實的臉上一秒,心頭柔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聞暢已經習慣了和他相處。
聞暢的性格說起來有點像貓,不是家養的那種,是野外自由慣了的狸花。
時不時張牙舞爪,非常凶狠的模樣,但和真正熟悉的人在一起就拋開了戒備心,收爪子露肚皮。
聞暢現在的狀態,便是很從容很舒適的。
林詞閒抬手給剛剛開了一半的車窗合攏,隻留下一絲縫隙,風雖然不冷,但睡覺難免著涼。
濃烈的橙紅逐漸轉為金色,隨著行駛落在聞暢的下巴,隱隱爍爍間恍若童話裡通往新世界的魔法。
第44章
聞暢意識徹底淹沒的前一秒想的是他就睡一個小時,然後起來陪林詞閒說說話,分擔路途辛苦,沒想到他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質量。
聞暢是被小孩的玩鬨聲吵醒的,睜眼後他看著空蕩蕩的車廂內部有些發怔,微弱的震感已經平靜,他拿起手機看時間。
這個點是計劃內到肆城的時間。
聞暢剛想發信息給林詞閒,身旁傳來響動,緊接著車門被拉開,林詞閒沒有急著進來,而是先看了一眼副駕駛。
“醒了啊。”
聞暢點點頭,雖然睡了很久,但車內總歸不是睡覺的地方,他總感覺身上關節有些發酸。
“你去哪了?這是哪兒?怎麼不早點把我叫醒替你。”
車門開著,林詞閒卻轉身去拉後排的車門,聞暢這才注意到林詞閒手上還拎著兩個體積不小的袋子。
縱然保溫層隔絕了大部分味道,聞暢還是嗅到了一點油煙味,不難聞,是人喜歡的恰到好處的飯菜香。
“現在吃晚飯早了點,我就去打包了吃的,等會回家吃。”林詞閒沒回答後兩個問題,意思卻很明顯。
聞暢透過他身後的背景這才發現這裡是林詞閒家最近的一個商業區。
商榆女士本家在北杉市,和前夫離婚後出於各種原因這裡的諸多房產都沒有留下,聞暢平時回肆城都是去小姨家。拋開禮節問題,現在不是年節,小姨一家都在工作,聞暢也說不好小姨家裡有沒有人。
聞暢本來打算是住酒店的,方便快捷。
不過現在似乎有了更好的辦法。
聞暢拉著林詞閒坐下,體貼地扯過安全帶附身幫他扣上,這還不算完,他兩隻手搭在後者肩膀上輕輕按動。“林哥,收留我一下唄。”
他想過了,就算住靠近肆城一中的酒店,要跑的地方肯定不止這一個地方,在距離上壓根沒有優勢。而且兩人總要一起行動的,來回一個人等另一個,反倒徒增麻煩。
最主要的是酒店哪有林詞閒家舒服啊。
溫度合適,林詞閒一路上沒有開空調,但車廂空氣不流通,剛剛睡醒的人還留著印記。
聞暢臉上暈著烘出來的緋色,不明顯,卻給自帶疏離冷感的麵容添了慵懶之感,眼底擒著一片討好的意思,在長睫舞動中閃爍。
尤其還是聞暢湊過來讓他近距離欣賞。
怎麼可能不讓你住。
林詞閒收斂眼底神色,視線坦然地在他身上搜刮一圈,接受著服務。
“我還能讓你一個人去住酒店?你想住當然行。”
“好嘞,謝謝林總!”
聞暢又給林詞閒捏了幾分鐘,然後滿足的躺回副駕駛。
聞暢以前隻看過房子外麵,進到內部才發現這棟房子裝修相當雅致,一看就是專人設計,自帶的花園裡雖然沒有嬌豔的鮮花,但有很多喬木和灌木,有些也點綴著小花。
“平時阿姨過來也打理花園那些樹嗎?”聞暢看花園裡的樹都長的很好,不像沒人照料的模樣。
“都是些好養活的樹,阿姨不照顧不過有園藝工人定期會來。”林詞閒帶著聞暢往二樓。
二樓中間位置是類似露天大陽台的設計,將兩邊房間分割開,林詞閒領著他往裡走時,聞暢瞥見外麵的樹枝正隨風晃動。
很好的觀景位置。
“二樓能摸到外麵的樹枝嗎?”聞暢突然發問。
林詞閒聽到了卻沒當即回答,把人帶到房間門口後輕擰把手。
“這間是客房,我房間就在隔壁。進去看看,不合適還有彆的乾淨房間。”
聞暢想說他沒那麼挑,住彆人家哪裡有挑房間的道理,等他真正進去才發現的確不用挑,因為這個房間太和他口味了。
客房格局是小一居室類型,配置了各種家電,采光很好,陽光灑在玻璃上在屋內蕩漾,最美妙的是門口直麵陽台,而陽台同樣也是露天的。
林詞閒這時才開口,“應該…是能摸到的。”
聞暢走近房間,把陽台門打開,的確能摸到。他隨意挑起一支樹枝,眉眼彎彎,“這房間布置的這麼好,怎麼會做客房?還是說客房都這麼好的待遇。”
“也不是,就靠近我房間的這件好一些。小時候我姑時常會帶著表弟過來玩,這件原本是留著給表弟住的,後來她們一家出國定居,不經常回國,所以空著也是空著。”
聞暢有問題,林詞閒就一一回答,做到了主人家的典範,極其有耐心。
聞暢邊往裡走邊感歎了一句,“不錯。哎,等舒服了再回去住宿舍可怎麼喲。隻能賴著不走了。”
轉眼林詞閒已經打開衣櫃在翻找東西了,他對歸納貌似也不太熟悉,翻翻找找總算在高處的櫃子找到被褥。
“住吧,不會趕你的。想住多久都行。”
《青鶴錄》是在國內一家大型影視平□□播,憑著洪導和背後投資人的麵子,成功拿下平台首推。
這段時間的待播劇不多,能和《青鶴錄》打擂台的幾乎沒有,得益於自身實力夠硬再加上外力協助,播出的這幾天熱搜上過,短視頻平台討論度也高。
聞暢飾演的宋春安前期是個猥瑣發育的角色,不出眾但好玩,網上關於他的討論度還挺高的。
在聞暢不知道的某個互聯網角落,貼上他大名的超話悄悄建立。
[這糖有點be味:又是偷果子的一天,宋春安怎麼能那麼好玩。]
[宋外賣:從前一部劇爬過來的,清冷老師秒變猥瑣師弟,我都快代不進去臉了。]
[這糖有點be味回複宋外賣:雖然有點狗狗祟祟,但可愛也是真的啊。]
諸如此類的日常討論很多,同一時間一則帖子悄悄爬上視野。
主樓:[在自然博物館外麵偶遇拍攝,要到崽子的簽名了!]
[本人長的比網上圖片好看多了,和站姐出圈那張圖倒是有點像,不過五官更精致哎。和網上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而且…【圖片】【圖片】我回來翻相冊才發現,他居然臉紅了!!我靠!]
配圖是一張簽名照和正在簽名的人。
1樓:[簽名臉紅啥,他不會沒有現實遇到過粉絲吧!哈哈哈哈。]
3樓:[莫名純情~]
就在樓主捧著手機要挨個回複時,屏幕自動刷新了新的評論。
22樓:[彆太好笑,現在還立純情人設。簽個名都拿出來營銷。]
24:[剛就想說了,22樓嘴替。劇裡猥瑣發育,劇外純情,這是眼看清冷路子走不了了,改走可愛風了?]
瘋了吧,誰立人設了?
這張圖本來就是興起而發,她也沒想過其他,驟然被人惡意揣測,一股無名火在她心中升起。
樓主:[前麵那幾個樓的,有病上醫院。誰營銷了,節目組拍攝難道還通知我去拍?我除了聞暢,還拍了其他明星的圖,等會放出來也是替他們營銷?真是眼睛糊鼻涕,看誰都流氓。]
打完這段話,女生吐出一口濁氣,胸口都舒坦許多,這還沒完,她翻到每一層不友善言論下麵挨個回懟,
後知後覺發現什麼時候不會罵人的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會說了。
她有點慌了,趕緊回頭翻自己這段時間的上網記錄。
原22樓:[彆解釋,懂的都懂。]
56樓:[樓上的,彆搞懂哥這一套。不就是講不出話來了嗎,互聯網文盲。]
67樓:[我什麼關注這帖子了…]
[噢上次那小黑咖的啊,不是我說,你們這些黑粉的話術能不能換一套,我之前黑他的時候都不愛用這些了。]
[哦對了,免費教教你們吧。也算我之前冤枉他的誠意了。]
211樓:[你們這群粉絲簡直了,互聯網垃圾!]
212樓:[哎,我可不是他粉絲。單純還還冤枉他的情而已。]
[還彆說呢,和明星本人對罵都比和你們對罵有意思。
學人家當黑粉再練練吧。]
…
翌日一大早,聞暢兩人就驅車往肆城一中去。聞暢提前聯係了之前任教的班主任,卻意外得知他已經被調派到其他學校上課,雖然還在肆城但這幾年檔案的管理他並不清楚。趕來也幫不上什麼忙。
辦事第一難。
聞暢心裡隱隱升起不安。
不過幸好兩人不是同一個班主任,林詞閒當年的老師還在學校。
上課時段的校園有種彆樣的寂靜,操場小賣部零星走過幾個學生,兩人站在新教學樓二層,暖風拂過麵龐,等著班主任下課。
“怎麼過了這麼久才來找檔案,這個東西多重要啊。”班主任抱著課件從班級走出來,把好奇探出腦袋的學生按回去。
班主任還認得林詞閒,數一數二的好學生,人長得好又安分,算是她帶過的學生裡最讓人省心的了。
林詞閒頷首道謝:“麻煩老師了。學校也是才通知我們。”
她領著兩人往教務處走,“哎,檔案這個東西也歸我們老師管,一直都是教務處負責。現在不像我們那個時候,都是各司其職了,分的職位也廣。”
兩人走在後方,班主任的眼神在走廊晃了一圈,“這個東西責任挺大的,你們彆嫌難跑,肯定要多走幾次的。”
潛台詞說的很明顯,是看著昔日愛徒的份上。
責任大就代表誰也不想擔責任過失,踢皮球在哪裡都有。
聞暢懸著的心終算是死了。
班主任推開教務處的門後和一個角落的老師低語幾句,期間後者抬眼落了兩次視線過來。
“這位是教務處的遊老師,你們先和他聊聊吧。”
目送班主任回去上課,遊老師笑意不減,“學生檔案當初都是錄取後,統一郵寄到高校的。我們這百分之九十是沒有的,當然我等會還是先幫你們找找,不過我建議…建議哈你們得去郵政所看看。”
第45章
這一係列話術太多耳熟,幾乎可以說是踢皮球模板。
隨後劉老師把他們帶到對麵走廊的另一間辦公室,打開一個櫃子,裡麵是兩疊資料,並表示這裡的都是退回和一些其他原因滯留的檔案,如果這裡沒有他們的東西那就不用在他這兒找了。
結果很不理想,兩人共同翻找了四遍,確保沒有遺漏的情況下,依舊沒有找到檔案。
那就隻有去還沒有聯係過的郵寄方。諸如檔案通知書這種重要物件,統一都是國家快遞配送。
兩人先是去了一趟快遞點,又輾轉去社區總快遞區,根據工作人員的描述,又到快遞辦公室去。
一番折騰下來,成功見到負責這方麵的相關人員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好在這個負責人是個和善的女士,帶他們去找退回的文件時還說了一些案例,“像你們這種情況我們也遇到過,不過在我們這兒找到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事實也的確如她所說,郵遞處保存的東西比一中還要少,三兩眼就看完了。
結果依舊一無所獲。
肚子裡空落落的不免讓人容易焦躁,跑了一天一點有用東西都沒有,聞暢皺著眉揉了揉胃部。
負責人看他倆還是學生,好心勸告:“你們用微信小程序搜一個叫XX的東西,裡麵可以查當時的物流信息,再沒有的話,我更建議你們補辦。”
林詞閒一邊按她說的做一邊請教,“補辦的話,是去高中學校嗎?”
聞暢一同跟著搜索。
“這個我也不好說,反正高中學校還有戶籍所在地的政府都要去,你們記得找高中的主任給你們開畢業生畢業登記表,然後讓他告訴你要哪些資料。”
和負責人姐姐道謝後,兩人走出辦公室,林詞閒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明天再去吧,先去吃飯。”
聞暢點頭,兩人就近找了一家餐館解決晚飯後,又去附近超市買了些用品。
期間聞暢給白天見到的劉老師打電話約明天見麵的時間,劉老師的語氣顯然有些敷衍,但聞暢沒在意這些,確定好時間後就把電話掛了。
兩人忙了一天,回到家後也沒功夫折騰其他,洗漱後便上床休息。
初夏時節,雨水說來就來,豆大的雨珠砸在樹葉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伴隨著隱隱雷聲光顧夜晚。
不過這絲毫沒影響忙碌一天的人睡眠,直到半夜,突然的一道驚雷才把聞暢從夢境中拽出來。
聞暢瞪著眼盯了好幾秒窗外,慢慢把混沌的意識撿起來。
好大的雨。
他起身把窗戶縫關嚴實,又覺得有些口渴,於是下樓到廚房接水喝。
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聞暢這才感覺完全清醒,看著窗外被風吹動的樹枝,他心底生出一點煩憂。
出門辦事最煩下雨天,即便打了傘有時也顧不上,搞得一身濕漉漉的不說還容易堵車,哪哪都不方便。
不過縱然再煩,他也沒能力叫老天停下。
聞暢倚靠著冰箱慢悠悠地喝著剩下半杯,忽地他耳朵動了動,轉頭便看見林詞閒穿著睡衣正在下樓。
他揉揉耳後,“吵醒你了?”兩邊房間隔的近,聞暢不確定還不清醒的時候自己的動靜會不會特彆大。
林詞閒點頭,向他走來,從櫃台也拿了一個杯子,“不過是雷聲,不是你。”
聞暢正煩著,順嘴就把憂慮告訴了旁邊人,“還說呢,好一陣沒下雨了,偏偏有事就下雨。嘖,屋不漏也逢連夜雨。”
林詞閒穿著一身綿柔暗色睡衣,和忘記帶睡衣臨時穿的他新衣服的聞暢是同一色係,頭發睡得幾處翹起,沒有白天時的俊朗認真,也跟著閒散地靠在冰箱上。
“夏雨停的快,說不定明天就停了呢。試過白噪音沒有?”
“…試過。”聞暢在家裡偶爾會用平板設置白噪音,稱得上有助睡眠。
“嗯,雨水是自然界最多變的白噪音,今晚說不定有個好夢。”
距離過近,聞暢能看到林詞閒眼下罕見的一絲灰青,想著白天對方也是累了一天,再花時間聽自己抱怨未免太辛苦了。
他聲調一下子軟和了,“我就說說,走吧,上樓睡覺。”說完看著林詞閒放下杯子一起上樓。
翌日,天氣並沒有同林詞閒說的那樣賞臉,空中依舊飄揚著雨絲,還有越下越大的跡象。
空氣裡布滿黏糊糊的潮濕感,兩人驅車趕往學校。
這次他們去的早,進校門時遇到不少背著書包上學的學生,紛紛對沒穿校服的兩人報以探究的目光。
而劉老師對兩人的到來就沒那麼熱情了,東拉西扯下,聞暢二人見到了行政處主任。
主任從櫃子裡拿出兩份新的畢業生登記表放在桌上,林詞閒取出備好的筆一人一隻開始填寫。
畢業生登記表實打實的長,足足有好幾頁,兩人寫了十幾分鐘還沒寫完。
主任到飲水機處接了杯水,開口道:“你們這些學生,辦事要早點來嘛,等填完都快中午了。”
林詞閒筆下未停,“我們挺早到的,和學生一個時間。”
旁邊一個正在收拾東西的老師含笑接話:“八點多也不早了嘛,我和魏老師早上七點就開車過來了。”
聞暢搓了搓略濕潤的掌心,分不清這水是雨水還是汗水,他抬頭皮笑肉不笑地道:“是麼,那看來該把老師上班時間調整到六點上課,這樣才不辜負您的用心。”
對麵老師沒料到他會回嘴,看主任沒說什麼,訕訕地收拾好東西出門吃飯。
主任掃了一眼資料,在某兩頁稍作停留,隨後拿出印章蓋好,“去市政府辦理其他資料。”
政府有統一上班時間,兩人吃完午飯後徑直趕去,有了方向,下午的事辦起來就迅速多了。
兩份貼了封條的文件拿在手裡,聞暢特意買了一個文件夾給裝起來。
因為時間充裕,兩人並不急著回去,而且下雨趕路不方便,便打算第二天再回北杉市。
周邊的商業區飯館多以重口味為主,饒是兩人都是喜辣的人,連續吃下去也覺得胃裡不舒服,所以回家的路上沒急著順路打包。
把費儘周折辦好的檔案放進行李箱裡,聞暢將外套掛在衣帽架上,隨後像沒了骨頭一樣癱在沙發上。
兩天時間,因為沒有大人在家坐鎮,聞暢已經徹底把這裡當做第二個寢室了。
選好外賣後,聞暢扯著嗓子問不知道乾什麼去了的人:“林詞閒,我點了排骨湯和海鮮粥,你看看還要點什麼。”
林詞閒從衛生間出來,“再要兩個時蔬吧。”
他下顎滴著水,從紙盒裡扯過兩張擦拭,目光剛從屏幕上挪開,便注意到聞暢深一片淺一片的半邊衣領。
下雨天辦事總會有些匆忙,有時要拎著東西,打傘便不方便,所以回來時兩人時不時共用一把傘。
林詞閒拿東西,聞暢打傘。
明白他的用心後林詞閒心底軟得不行,不過這不妨礙他批評教育,“回來也不知道換件衣服,就這樣躺著。”他伸手摸了一下對方衣袖,掌心一股潮濕感。
裡麵這件都濕成這樣,外套更不用說了。
“起來,去換衣服。”林詞閒抽走他的手機,“這個天很容易感冒。”
“哪個天不容易感冒啊。”聞暢搶回來付款,然後不情願地往樓上走。“春秋季節交替容易流感,夏天容易熱感冒,冬天容易凍著…我身體好著呢,一年都不生什麼病。”
換好睡衣後,聞暢在衣櫃旁站了一會,片刻後還是把外套取出來披上。
林詞閒有個愛操心的嘴,為了避免被繼續念叨,還是提前做準備的好。
將肚子填飽後,兩人不約而同暫停一切娛樂項目,各自收拾好休息。
也是奇怪,聞暢昨天睡前還玩了一會手機,今天是連手機都提不起興趣,沾上床困意便如海水般湧來,閉上眼沒一會就斷掉意識。
…
夏天的天氣最古怪,林詞閒前一天看天氣預報還顯示多雲,第二天拉開窗簾一瞧,依舊雨水不絕。
不過比昨天小了許多,正常行車沒有問題。
他起身到聞暢門前輕敲,“起床了聞暢,我定了早餐。”
早點擺上餐桌後,林詞閒抬了抬手腕,時間不晚卻離約定的時間過去有一會了。
他重新到門前敲響,無人應答。走廊的空寂感悄然被放大。
林詞閒原地等了會,依舊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後心裡不太平靜,顧不得禮貌他推門進去,拐角的兩步路被他走得急促。
碩大的床鋪被分割成兩部分,一半平整,一半隆起一個鼓包,聞暢蒙著被子縮在床頭角落。看見人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後,林詞閒鬆了口氣。
片刻後,他靠近床頭,“起來了,還困就吃點早飯再睡。”
林詞閒等了會兒,聞暢貌似還不清醒,哼唧了一聲後繼續沉睡。
房間安靜的過分,甚至聞暢呼吸聲都顯得各位清晰,快速且沉重。
有點不對。
林詞閒上手扯開罩在半張臉上的被子,映入眼簾的是泛著酡紅的皮膚,少了被單的遮擋呼吸顯得更為異常。
手背貼上臉頰,滾燙的觸感霎時傳到心頭。
聞暢在發燒。
林詞閒顧不得其他,摸出手機就開始叫醫生上門。
這麼大的動靜,聞暢想不醒也難。
他瞪著眼瞧了天花板好一會才真正聚焦,大腦渾渾噩噩的,像有一台攪拌機在裡麵做麵粉發酵,他想要閉眼緩緩,卻感覺到眼球突突的疼,仿佛移除後重新安裝的新器官。
聞暢沒忍住嘶了一聲。
林詞閒掛了電話看過來,“你在發燒,彆起來,身體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哦,原來是發燒啊,他還以為他被人半夜揍了呢。
聞暢感受了一下,“眼睛疼。”
“…還有頭疼。”
“嗓子也疼。”除此之外還特彆熱,要不是林詞閒在這兒,他都想一腳把被子踹開。渾身上下沒一處舒坦的地方。
倏地想起昨天自誇的那句話,怎麼看都像是老天看不慣嘴賤的報應。
聞暢從小體質健壯,屬於一年四季很少感冒染病的一類人,但一旦生病又會變得來勢洶洶,反應特彆快且大,不給自己和身邊人反應的時間。
林詞閒拉過一旁的被子,給他掖好被角,“我去給你倒點溫水,彆亂動,等會再著涼了。”
就清醒的這麼會功夫,大腦已經一會輕一會重的交替過一輪了,聞暢沒空注意林詞閒嘴裡叮囑小孩兒的語氣。
隨著水拿上來的還有一碗青菜粥,是剛才的早點。
聞暢迷迷糊糊地吃了一點東西,胃裡有了實感,一刻鐘後醫生終於來了,開了一些退燒藥,熟練地掛上吊瓶。
明明已經睡了一夜,藥品下肚後,困乏的倦感席卷而來,溫水、清粥、藥液,衝刷得聞暢渾身輕飄飄的。
眼見聞暢又要睡下,林詞閒和醫生到門口繼續談話。
“注意要飲食清淡,不要吹風,最好不要沾涼水。他燒的不嚴重,隻是說看起厲害,這瓶水下去基本能退燒。”
林詞閒一一答應,跟在醫生身後相送。
聞暢能聽到的話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了,等意識再度回歸時,他閉著眼緩了好久才睜眼,之前那種眼球要脫離眼眶的痛感消褪,嗓子也輕鬆了許多。
手上的吊針不知道什麼時候摘的,聞暢沒絲毫感察覺。
整個屋子黑漆漆的,分不清晝夜,生病的人情緒總是不穩定,容易傷感,有時候僅僅是正常的自然規律也會觸動神經。
許久沒有品味過的孤獨重新翻湧,和小時候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味道一樣,母親躺在隔壁,他睡在陪護的小床上。
出軌並企圖將汙水潑在妻子身上的父親,拋妻棄子。纏綿病榻,心裡惦記兒子卻無力的母親。
精神拋棄以及病理原因,至親遠離的孤獨感那時的小孩尚且不能應對。
不過這樣的傷懷並沒能持續多久,聞暢目光劃到床頭,那裡放著一杯水,伸手碰了碰,還是溫熱的,證明不久前有人來過。
被人惦記的感覺相當不錯。
聞暢支起上半身喝了一點,窩回床頭角落打算緩一緩起來運動一下,躺了一天,沒病也要難受的。
“啪嗒…”很輕的門栓開合聲。
聞暢忽地玩心大動,想著等林詞閒摸他額頭的時候嚇他一下開個玩笑。
腳步由遠及近,最後落在頭頂上方。
聞暢等了會,觸感如約而至,卻不是意料中的手…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廓,額頭與額頭傳遞溫度,停留的不算久,隻有兩息。
不過這足夠讓聞暢失去反應,僵在原處了。
耳畔響起林詞閒壓低的自言自語,“終於是退燒了,快七點了,再睡會就叫起來吧。”說著幫下首的人將漏風的被子蓋好,輕手輕腳地離開。
房間依舊昏暗,雨勢似乎又大了些,越過陽台的玻璃窗傳到床頭。
聞暢騰地一下坐起來,木樁般釘在原地幾秒,又躺了回去,緊接著搓麻花一樣在床上扭來扭去。
一係列動作像極了古早僵屍片裡被道士收服時的作惡邪物。
艸了個腿的。
誰家直男會對另一個男人做那樣的舉動。
額頭對著額頭測體溫,還幫忙掖被角。
還是已知另一個男人是同性戀的前提下。
聞暢捫心自問,肖侗要是在寢室病死了他最多幫忙打120順便聯係火葬場。
瘋了。
這個世界徹底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