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鳥的話驚醒了沉浸在奇妙感官裡的其餘幾人。
“說不定是升職的事情呢?”鋼琴人淺笑道,“一會兒給中也打個電話吧。”
傻瓜鳥的一點兒不滿也散去了,“被先一步當上乾部,中也要哭了吧。”
公關官按上了他的肩,渾身繃緊,眼神中滿是警惕,以他的角度能瞥到門外來者的小部分麵容,但即使是這樣也足夠了,那人皮膚雪白,金發被壓得有些服帖,可麵部輪廓明明是歐洲人的立體俊朗,港口mafia什麼時候納入了這樣的人?
公關官這個動作傳達的暗示信息刺激著傻瓜鳥的神經,讓他不禁握緊了手裡的槍。
有哪裡不對勁……
對了!六神!
藍發青年直麵著門外的來客。
傻瓜鳥的詢問聲已經落地許久,“郵差”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雖然帽簷壓得極低,但他的視線並沒有受到阻擋,隻是掩在陰影中像潛伏者那樣危險罷了。
他曾預想過開門的是誰,也事先準備好了台詞,但在這一刻,那些話竟然堵在了喉嚨口,因為他的舌頭忘記了蠕動,嘴唇忘記了張合,仿佛四肢不再受大腦掌控——不,就連大腦都陷入了空白。
他被闖入眼簾的,比藍寶石還要瑰麗的青年,驚豔得一時忘記了自己來做什麼。
照橋信疑惑的打量了一下他,重點放在他的外形特征上,比如身高和骨架。
……又是個外國人?
半晌,這人低語道,
“真意外,我沒想到第一眼見到的人竟然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視線透過墨鏡,專注的看著照橋信,
照橋信:“我們見過?”
“不。”青年搖搖頭。
照橋信側了下身,“難道你們認識?”
那一刹那,敵意蔓延開來。
因為“郵差”的視野內終於進入了彆人,正是他此行的目標,中也的夥伴——旗會。
那是可怖到仿佛麵對龐然大物的驚悚感,幾乎讓幾人中最不擅長戰鬥的公關官被震懾到手腳發軟,當場跪在地上。
會死。
會被像捏死螞蟻一樣殺死。
這和以往麵對的任何一位敵人,都有本質的不同。
陌生的青年用冷漠的視線掃過他們,仿佛他們不是生命體,是比垃圾還要晦氣的死物,他說,“有格外重要的任務要交付給你們,為此,要打擾你們的假期了。”那嗓音有些乾澀,但不明顯,“不過在傳達任務之前,我有話要問你們。”這裡的語氣又變得輕鬆了。
屋裡的人神色微動,
剛剛的敵意仿佛是他們的錯覺一般。
這人在給了他們那麼大一個下馬威後,竟然洋裝無事的攀談起來,
“你們覺得中也怎麼樣?”
他問出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
中也?這件事和中也有什麼關係?
“你們覺得,中也應該繼續呆在這個組織嗎?”
怎樣的回答對他來說似乎都無所謂,金發青年輕輕揚起眉宇,神情有些高傲,這句話仿佛不是問句,而是帶著奇妙的反問語氣,好像覺得中原中也呆在港口mafia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旗會的首領——鋼琴人警惕的說道,“閣下和中也什麼關係?”
“我?我是他的哥哥。”
“哥哥?”傻瓜鳥怪異道,“中也還有個外國人哥哥?要不要看看自己的五官再說出這種話,今晚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家夥們,你們究竟對中也有什麼目的?”
少年的言辭間是對中也的袒護,仿佛他們本就站在同一邊。
“我們之間可不是那樣膚淺的聯係。”青年有些不悅了。
“我離開了國家,跨過了千山萬水,才來到了這遠東地區偏僻村莊一樣的地方,就是為了見我的弟弟。”
氣氛變得僵硬且窒息,難以言明的緊張感擴散開來,似乎戰鬥下一秒就會觸發,善於搏鬥的鋼琴人和冷血率先向前了兩步。
刷——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悄無聲息的掠過。
一陣濕冷的風從敞開的大門吹過,風鈴掩蓋了青年本就呢喃一般的聲音,照橋信身上的暖意散了個乾淨,讓他淺淺的打了個顫,
啊,不管什麼事先進來再說。
意外的完全沒讀到空氣,或者說被惡意特意避開了的照橋信,操著宮本言澈的人設,對著金發青年淺淺微笑,“是嗎,那麼這一路一定相當辛苦——來自寒冷黑夜的旅人,要進來歇歇腳嗎?”
那一瞬間,彌漫在空氣中的緊張和壓抑頃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和諧的,混雜著幾分不可言說意味的奇妙氣氛。
魏爾倫微微睜大的藍色眼瞳閃著細碎的光,
“我知道你。”他說,“中也最近有些關注你。”
但是因為情報不足,魏爾倫暫時沒有把照橋信納入暗殺名單。
沒錯,名單。
一份關於“中也在意的人”的名單。
這些人是中也的拖累,是讓中也動搖,自願被困住的枷鎖。唯有殺死他們,中也才能真正的自由。
魏爾倫如此想到。
身為異能實驗體的他們,不是人類,也不是神,人格都是人為編撰的產物,他們甚至沒有屬於自己的思想,隻有擺脫掉感情這種東西,才能真正變得獨立且強大。
他走進了酒吧,在腳步踏入時,傻瓜鳥痛苦的彎下了腰。
旗會中唯一擅長醫術的“外科醫生”攙扶住他,驚懼的發現自己抓住的胳膊像隨意揉捏的橡膠一樣柔軟,仿佛裡麵的骨頭被敲成了碎片。
可怕的超越者,保羅·魏爾倫,名為“荒霸吐”的異能實驗體,淡漠的掃過他的臉,然後興致盎然的邀請照橋信坐到吧台。
“我對你很感興趣。”他說。
要和這個人聊聊,為此,還是先把那些稱得上血腥的事延後一下吧。
照橋信:“……”
照橋信:額……不要說出這麼gay的話,他會臉色鐵青。
照橋信在詭異安靜的氣氛下,坐在了魏爾倫的身邊。
“總感覺你很累。”他忽然說,渾身發毛的挑起彆的話題。
“為什麼?”
“要說得直白點兒嗎,你的眼睛裡一片荒蕪。”
照橋信:眼神!是眼神戲!快看我飆眼神戲!
魏爾倫怔了一下,“我才想問……你究竟是怎麼忍受在這個世界生活的?”
照橋信:“……”
照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