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折騰了十年,疼了個假孫子。”
韓建斌:“你怎麼知道?”
“我是孫大聖,有火眼金睛。”楊曉逗他。
韓建斌肅著臉:“楊曉同誌, 你少來忽悠我啊。”
楊曉撇撇嘴:“外耳道多毛症, 這是一種遺傳於父子間的病, 周洪利和周老爺子我都見過, 沒有這毛病, 你說周洪利頭頂是不是綠油油。”
韓建斌涼涼問:“楊曉同誌, 你夢裡還學了醫?”
楊曉暗歎一聲糟了,她得意忘形忘記了自己一個沒什麼見識的農村女孩, 接觸不到這種知識, 隨後又想起上次破罐子摔碎胡謅自己做夢才曉得這些,挺了挺腰,理直氣壯反問:“你咋知道我夢裡沒學過?大毛落水還是我救回來的。”
韓建斌一噎, 這事兒他還真忘了, 大毛出事他太緊張,自動忽略了。
“反正說什麼你都有理。”
“那是,你有本事就鑽我夢裡去。”
楊曉得意地揚起眉梢。
韓建斌:“……”
總有一天他會弄出真相!
韓建斌深呼吸一口氣, 專心劈柴。
楊曉輕哼,不搭理他,扭頭去找大毛回家。
出了院子, 發現一群小孩兒沒踢球, 幾人堆在門口呢。
楊曉納悶:“你們在乾嘛?”
大毛猛然聽到他後媽的聲音, 雙手做了個悄聲捂嘴的手勢,神神秘秘的。
楊曉湊過去,發現這群孩子,趴著隔壁的綠籬偷看錢嬸子家的院子呢。
楊曉一巴掌呼向小孩屁股, 壓低嗓音:“不光明正大地進奶奶家院子,擱這兒當偷窺狂?”
韓大毛捂住小屁股,扁扁嘴:“後媽,我們也想進,但是不好意思。”
稀奇了,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孩子也會害羞覺著不好意思?
她倒要看看裡麵在乾嘛。
楊曉轉過臉對著籬笆,綠葉縫隙中隱約瞧見兩個下半身,一男一女,沒等她認出這倆是誰,小孩們歡呼起來:“他跪了跪了!”
孩子們的聲音越來越激動。
甚至有小孩模仿裡麵的大人,小女孩站著,男孩跪著,雙手高高舉起降下,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媳婦,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小身子扭阿扭,周圍人發出哄笑。
小女孩傲嬌地扭過臉,重重哼聲:“哼!你死了這條心,我不會原諒你的!”
孩子們笑得更大聲了。
楊曉:“……”這群熊孩子,才幾天啊,就把人家的事兒排成小劇場了。
她揮揮手趕走這幫熊孩子,讓他們不要再拿大人的事兒玩鬨。
韓大毛不懂:“可是後媽,我們也沒在姑姑麵前表演。”
楊曉冷著臉:“那我把你尿床的事兒繪聲繪色講給阿姨嬸嬸們,你樂不樂意?”
韓大毛騰地撲上她的腰,抱著死死不撒手:“後媽我錯了,你不要說出去。”
小孩晚上愛喝水,又不愛下樓上廁所,之前一直憋著,不料有一回晚上做夢沒憋住尿床了,第二天沒敢告訴楊曉,自己偷偷洗了床單,要不是楊曉嘮嗑的時候,林翠花說起她家樓頂屋角掛著床單快掉下去了,楊曉還被蒙在鼓裡。
韓大毛自此把這視作人生恥辱,一說就羞。
楊曉摸摸他的小腦袋:“那你以後乖乖的,做事前要先想一遍,換做自己樂不樂意。”
韓大毛埋頭悶哼了聲:“我曉得了。”
楊曉冷笑:“既然曉得了,那還不快點下來,真當你還是去年的自己呀。”
養了一年,小孩兒她早就抱不起了。
一大坨掛著她的腰,難受。
韓大毛忙不迭爬下地兒,還朝腰部吹了口氣:“呼呼,媽媽不疼。”
“好了,媽媽不疼了,你回家監督爸爸砍柴吧。”不得不說,這孩子不調皮的時候,軟乎乎的可愛。
大毛聽話地拍了拍胸脯:“我一定好好監督爸爸。”
彆了,你還是悠著點吧。
畢竟等你放假就輪到你爸訓練你了。
韓大毛歪著小腦袋,不明白他後媽為何突然憂愁。
“嫂子,你找我娘嗎?”
不知不覺,錢惠走了出來,她臉色略微蒼白,但精神不錯,嘴唇紅潤。
“沒,我喊大毛回家。”楊曉一巴掌呼向小孩屁股,“沒想到這小子藏在籬笆外偷窺,大毛,還不跟姑姑道歉。”
大毛揉揉小屁屁:“後媽,不用你提醒啦。”
楊曉瞪他,小孩急忙一本正經地鞠躬:“姑姑,對不起。”
錢惠擺擺手,看向小孩的目光溫柔慈愛:“沒事,姑姑原諒你。”
楊曉沒好氣道:“也就仗著你姑姑脾氣好。”
韓大毛吐了吐舌頭:“後媽我回家看爸爸砍柴。”
“滾滾滾。”楊曉擺擺手,扭頭看向錢惠,“周洪利又來纏著你?這種人就是欠教訓,他下次再來,你彆管,我去懟他,沒臉沒皮的家夥。”
“嫂子,沒事,他明兒就要出任務下鄉,暫時沒工夫來找我。”
說來周洪利,他本來不用下鄉,但是因為錢惠要離婚到單位爆出他有出軌有私生子,領導認為他作風不正,批準離婚後就給他降了職。
周洪利也要下鄉了。
楊曉展眉,笑眼彎彎:“這種人就不能給他機會,讓他後悔去,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調理好身體,主席都說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錢惠心中微暖:“我曉得,嫂子不用擔心,我不會再被他糊弄了。”
楊曉笑笑,不好多說。
回到家,楊曉沒看到大毛在院子監督爸爸,父子倆都不見人影兒。
“大毛?”她一頭霧水四處查找,韓建斌領著小孩從浴室出來。
男人沉著臉,楊曉心裡一個咯噔,她也就走開一會兒,爺倆就乾上了?
“怎麼了?大毛呢?”
韓建斌朝浴室抬眼:“裡麵。”
楊曉開門,瞅見小孩捂著一邊臉頰,眼淚汪汪,虎虎生風的韓大毛變成了大貓。
“媽媽~”
楊曉挑眉:“牙疼?”
小孩含淚點頭。
“嘖嘖嘖,乖兒子,你是自己坑自己啊,水果糖好吃嗎?大白兔香不香?”楊曉嘲諷起來毫不客氣。
小孩鼓起臉,含含糊糊道:“媽媽壞。”
楊曉親昵地親了他另一半小臉,輕聲笑道:“大毛,牙疼的可不是媽媽哦。”
韓大毛:“……”氣人!
“他長蟲牙了嗎?”楊曉扭頭問韓建斌,小孩牙疼有可能是蛀牙,也有可能是上火。
不同原因處理的方式也不同,要是上火楊曉就給他煮鍋涼茶,要是長了蛀牙,嘖嘖嘖,小孩就要去看大部分人的童年陰影——牙醫了。
韓建斌:“長了。”
楊曉頷首,她倒不意外,就大毛嗜糖如命的德行,不長反倒稀奇。
“媽媽,我是怎麼了?我的牙裡長小蟲子了嗎?”一旁的小孩滿臉驚恐,哭到一半眼淚掛在兩腮要掉不掉。
楊曉:“是呀,你吃太多糖了,糖糖每次路過你的牙齒都挖了一鏟子,時間久了就挖了個洞,小蟲子就在洞裡安家了。”
韓大毛嚇得捂住嘴巴:“我不要蟲子,也不要洞。”
“好,不要的話,明天跟媽媽去醫院吧。”楊曉看他這副小模樣好笑又可憐。
“醫院?”大毛有些猶豫。
楊曉斜眼:“怎麼,不想去?”
“我能不能不去呀。”大毛上一次去醫院是因為落水,實在不是什麼很好的體驗。
“可以呀。”楊曉笑眯眯道。
韓建斌:“???”
楊曉朝男人眨眨眼,讓他不要著急。
韓大毛歪著小腦袋迷惑:“後媽你不勸我?不揪著我去?”
這態度不一樣呀。
魯小皮不肯去醫院,他媽媽罵的可凶了。
“媽媽尊重你的選擇。”楊曉故意逗他,“反正蟲子沒長在我的牙齒裡。”
韓大毛蔫了。
他垂著小腦袋上樓:“我要考慮考慮。”
韓建斌:“他要真不去就由著他?”
楊曉:“不會不去的,韓建斌同誌,你到供銷社買兩根小排骨。”
韓建斌不解。
小排骨沒肉淨是骨頭,煲湯還不如大排骨香,大家不喜歡,在供銷社的肉攤也是滯銷貨,不愁買。
“晚上我做糖醋小排骨。”楊曉眉眼彎彎,笑得很純良。
韓建斌懂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去供銷社。
大毛再長十年也不是這女人的對手啊。
製作糖醋小排骨用冰糖最好,家裡沒有,楊曉這次下血本,特意抱著一小罐紅糖去魯小皮家換了幾塊冰糖片子。
排骨洗淨切好淖水,撇去浮沫子,鍋裡放油煮糖,慢慢地放小排骨進去翻炒,
放上料酒醋醬油等調料,悶鍋裡煮一會兒,收汁裝盤,撒上一把白芝麻點綴在焦色排骨上,色香味俱全。
濃鬱香甜的糖醋吸引了爺倆的注意力,韓建斌衷心誇讚:“楊曉同誌,你在夢裡學的廚藝真不錯,以後不當老師可以去開飯館了,保準大人小孩黏在店裡不肯走,客似雲來。”
“謝謝誇獎。”楊曉淡定地撇開他的手臂,“拍馬屁也不能偷吃。”
“我這叫試吃,替你嘗嘗味道。”韓建斌厚著臉皮道。
楊曉無語:“你當你是大毛啊,好意思學你兒子的借口。”
韓建斌摸摸鼻子,臉皮微紅。
韓大毛急急奔向廚房,扯著嗓子大喊:“爸爸你壞,試吃有我呢。”
“媽媽,給我嘗一塊唄。”
小孩大眼閃閃發亮,期待極了。
楊曉戳了戳他肉肉的腮幫子:“牙還疼不疼呢?”
“不疼。”韓大毛毫不猶豫地搖頭。
楊曉嗬嗬冷笑:“現在不疼,吃了糖就疼了。這道菜叫糖醋排骨,你不能吃。”
“啊?”韓大毛震驚了,他不能吃?
“啊什麼?你不會以為你長蟲牙了,還和以前一樣飲食,不用戒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