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大毛蛀牙(2 / 2)

大毛頓時想明白了,這就是他後媽故意做來坑他的,生氣地鼓起小臉:“後媽,你是故意饞我。”

“我是故意的又如何?大毛,你的蟲牙沒解決前,你都不能吃大白兔和含糖的東西。”

“那水果糖呢?”

喲,和她玩文字遊戲?楊曉彈了彈他的小額頭:“想得挺美啊,

韓大毛捂住額頭,心裡曉得,這盤糖醋排骨,他是吃不得了。

晚飯的時候,小孩看著親爸和後媽吃的香甜,就連弟弟也能舔著吃,糊了滿嘴肉汁。

韓大毛看著眼熱,但是第二天楊曉再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的時候,小孩忍住了。

“媽媽,我的牙齒今天不疼了。”

小孩一本正經地給她看。

楊曉搖搖頭:“我說過,不疼不代表不在,控糖還要繼續。”

小孩不服氣地瞪眼,他不去醫院了,反正大毛已經偷偷翻過廚房,家裡已經沒了冰糖片,他後媽暫時做不出糖醋排骨。

楊曉的確不能,但這並不妨礙她第二天上課回家,領回了幾根糖葫蘆。

韓大毛真要哭了,憋著淚包,楊曉無奈道:“這真不能怪我,最近幾天出試卷很辛苦,周校長請教師吃糖葫蘆,大毛你忍忍吧。”

小孩不忍了:“誰知道你明兒會不會買糖糕,後媽,我們去醫院吧。”

楊曉樂了:“我真沒這麼壞。”她不就做了一次糖醋小排骨嗎?

不過小孩答應也是好事,省得她再折騰,楊曉還準備過幾天試試做小蛋糕呢,既然這樣,小蛋糕就留給大毛勇敢治牙的獎勵吧。

大毛是答應了,可是楊曉因為期末的原因沒有時間,直到過兩天考完試了,楊曉才領著他去醫院。

家屬區的醫院裡沒有專門的牙科,楊曉領著大毛在大廳的一個類似於急診的科室排隊。

周圍有幾個和大毛一樣吃壞了牙的小夥伴看診,大毛倒是不害怕了,反而朝楊曉揮揮手:“後媽你不用擔心我,出去等我吧。”

楊曉:“……”

“不怕了?”

韓大毛:“我有護士小姐姐在呢。”

楊曉暗暗咬牙:“行。”

我不耽誤你看漂亮的護士小姐姐。

她也不走遠,就在大廳附近徘徊,突然,左邊的樓道傳來吵鬨,楊曉看過去,對上了淩知青的那雙眼睛。

“淩知青?”楊曉驚訝。

淩舒程也瞧見他,微微點頭。

“你送誰過來?”楊曉跑過去,看到床上躺著的人,居然是周洪利!

他腰腹間,大腿上,血肉橫飛,血嘩啦啦淌了一地。

後來,楊曉才從淩舒程的口中得知,周洪利下鄉出任務,被一個流氓地痞捅了幾刀,當場送去了縣醫院,又因為醫療設備不足,又急忙派人送到這裡,淩知青就是被派去接人。

家屬院裡的醫院所屬軍醫大院,無論是技術還是設備都要比小縣城的醫院要高很多。

楊曉:“你好像每次都遇到這種事。”

淩舒程暗忖,這大概是緣分。

楊家和淩家,看似相隔萬裡,卻莫名其妙牽扯到了一起。

不出一會兒,周老太太抱著孫子一路哭嚎到醫院:“我的兒啊!你不能丟下我啊,天殺的混子!他怎麼不去死啊!”

“哥,你還有孩子呢,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你不能走呀。”周美麗也跟著嚎起來。

那孩子被周老太太緊緊抱在懷裡,小臉懵懂。

楊曉冷哼,當初錢惠住院的時候,周老太太可不是這個反應。

“嫂子,你怎麼在醫院?”錢惠是一路跑過來的,他們是離婚了,但是聽說周洪利傷勢嚴重可能會死,錢惠不知怎的,便請了假。

她娘說她是心軟,錢惠不認同,她的心裡沒有了愛恨。

隻是過來瞧瞧,那個曾經護過她,傷害過她的人的如今,也許其中還帶著些憐憫。

“大毛長蛀牙了,我領他過來看醫生。”楊曉解釋。

錢惠擔憂道:“要緊嗎?”

楊曉:“不要緊,他還沒換牙,大不了拔了再長。”

錢惠頷首,她靜靜地坐在一旁,不去看一眼周洪利,也省得周老太太找她麻煩。

周家人嘈雜地很,手術外哭天搶地,不知道的還以為周洪利死了。周老太太摟著孫子,不肯讓他離開:“我們老周家,就剩你一根獨苗苗的,奶奶的乖孫不能出事。”

楊曉也看到了孩子的母親,那個買豆腐的漂亮女人。

也是,聽說她就是醫院的護士。

女人想暫時帶孩子去休息室等待,但是老太太不肯,她便放棄了,偶爾過來看一眼。

過了會兒,手術室裡傳來醫生的通知,病人流血過多,急需血型捐贈。

“需要的是b型血。”

周老太太第一個衝上去:“抽我的!”

突然她想了想,看向一旁的女人:“你也來!我兒子受傷,你也要出力!”

女人臉色煞白,她也是b型的,但是她完全沒有想過要給周洪利獻血。

平白無故她乾嘛要幫周洪利。

可是老太太又聽醫生說直係家屬的血不能用,虎視眈眈盯著她,醫院同事也知道她的情況,女人嘟著嘴進了房裡。

她是走關係進的醫院,護理知識不咋懂,醫院裡血庫不夠很正常,然而因為她和主任關係好,她不想挨疼,獻血這種事兒從來輪不到她。

如今卻要礙於老太太的壓力獻給周洪利,她半點不樂意。

楊曉也等來了大毛。

大毛看著知青們抽血有些好奇。

趁著在醫院,楊曉便給他科普了一些基礎的生物知識,比如血型有哪幾種,怎麼來的,如果爸爸媽媽生小孩,會生出哪些血型的孩子。

錢惠和淩知青聽得津津有味。

“你剛剛說,倆個b血型的人不能生出a血型的孩子?”錢惠突然插嘴。

楊曉頷首:“沒錯。”

錢惠忽然扭頭看向窩在周老太太懷裡的孩子,她在不知情的時候,也曾期待著他,甚至特意為他在醫院做了體檢,她明明記得,報告單子上,那孩子是a型血。

因為她看不懂,醫生特意為她細細解讀來著。

這麼說來,那孩子豈不是?

錢惠捂住嘴巴。

多諷刺,為了這個孩子,她和周洪利十年的婚姻破碎了,周洪利生死未卜,沒想到,這居然是騙人的。

錢惠一時心情複雜,酸楚憤怒嘲諷幸災樂禍等等情緒湧上心頭,她扶了扶椅子把手,看向周老太太的眸光隱晦不明。

楊曉看出她大概察覺到什麼,暗忖,老周家的未來大概不好過了。

“大毛,你還看嗎?不看我們回家吧。”楊曉牽起他的小手。

大毛乖乖點頭。

淩舒程見狀,也跟著一起。

楊曉的話給他提供了一個新思路,也許他可以不用刻意追求翡翠吊墜的來曆。

淩舒程回知青點後,立刻給自己學生物,醫學的朋友寫信,探討血緣鑒定的辦法,知曉除了血型外,開可以通過遺傳病判斷,比如外耳道多毛症,這是一個父傳子,子傳孫的常見遺傳病,如果自己家族沒有病史,

淩舒程的朋友們都在知曉他最近在查找一個墜子的主人,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有一個朋友甚至直接給出一個消息:“其實最有力的方法是去做DNA親子鑒定,目前全國有兩三家機構能提供親子鑒定的資質,其中一家就在穗城。”

淩舒程眯了眯眸子。

或許,下次楊秀麗過來時,他能找到答案。

……

周洪利命大,終究是活了下來。

“不過他失血過多,瘸了條腿,不能乾公安要轉後勤。”

這年頭公務員可不是什麼香餑餑,工資比廠裡的工人低很多,公安出外勤有補貼,工資稍微好些,但是文職就更低了,尤其是他降職後轉後勤,職位更低,瘸了腿,身體受傷,前途儘毀。

楊曉不同情他,他的一切是咎由自取。

“還有呀。”林翠花神神秘秘道,“最近那老婆子快氣瘋了,不知誰和她說那孩子不是周洪利的種,老婆子氣呼呼地找上醫院質問,恰好碰見小三在醫院的花園裡和主任親熱,你說她炸不炸,現在孩子被丟回小三家去了。”

楊曉猜測,這估計是錢惠的手段,周家人毀了她的身子,不報複回去她咽不下這口氣。

“反正現在呀,周洪利受傷,聽說那混子還往他那兒割了一刀,會影響生娃,私生子也是個綠帽兒,老婆子心心念念大半輩子的孫子沒了,周家竹籃水一場空,又舔著臉回去找惠兒了。”

林翠花啐了一口,“虧他們還有臉,不過惠兒硬氣,理都不理她們。”

周家人太惡心,周洪利有這個下場,大家夥都在看笑話。

晚上韓建斌回來,楊曉和他分享了這事兒,韓建斌:“這事兒還沒完。周師長或許要動一動?”

楊曉啞然:“這麼嚴重?”

“有人把周洪利的事兒舉報到了革委會,上頭氣死了,下令嚴查,偏偏周師長在北邊戰役的時候,有些不乾淨。”

楊曉還是小看了人心。

錢惠不舉報周家不代表周家就能安然無事,盯著周師長,周洪利,周家位子的人不要太多。

這一波,周洪利把老爹也坑進去了。

“不會連累其他人吧。”楊曉怕那些人趁機把手插到營區來。

“放心,上頭防著他們。”

楊曉這點還是信的過的。

“後媽,我們今晚吃什麼?”韓大毛突然探出個頭來,“可以再吃糖醋排骨嗎?我還想喝綠豆糖水。”

夫妻倆默契地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楊曉一巴掌拍他的屁股上:“好了傷疤忘了疼,牙疼你忘了?”

“忘了。”

“我沒忘!醫生交待你什麼了,這幾天要戒口。”

韓大毛捂嘴:“後媽你怎麼知道的?”

她不是出去了嗎?

“哼。”她是出去了,但是還會兜回去啊,正好看小孩拔牙。

“總之,你喝粥吧。”

“不要!”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歡樂互懟,韓建斌搖搖頭回書房,看到桌子上一封來自西坡村的信。

眉宇微擰。

西坡村,韓婷婷翹著腳丫子躺屋裡睡覺。

如今她不能上學,為了不讓人說她是地主家的閨女,韓婷婷不得不去上工。

隻是這上工太累了,韓婷婷不想去,隔三差五窩家裡睡覺偷懶。

屋外韓大嫂罵罵咧咧,罵她一個十八歲的成年人不下地上工。

“就是村裡小學的孩子,也要撿牛糞呢。”

韓大嫂著實吵得很,韓婷婷蒙頭蓋被,小聲嘀咕:“我和那些泥腿子咋怎麼可能一樣。

她翻了個身嘟囔: “也不知我二嫂和二哥收到信沒。”

畢竟那封信上寫的不是什麼平常小事,而是關乎他二哥的生死。

距離她夢裡二哥出事的日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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