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緩慢，但那些由星星點點綠色熒光組成的綠色線條的確是在後退。</p>
木對這情形是再清楚不過了。畢竟他這一身傷也是因此而來。隻不過這次儀式前麵準備的那麼順利，本以為一切都會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誰料到這最後一步卻出了差錯。</p>
如果這次再失敗，他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已經無法概括了。是那些滿懷期盼的百姓再次失望的眼神？還是無法因為祈求生長繁茂而引起的暴怒？</p>
若是他失去了神力，那他應該承受失約的懲罰。可唯獨最後一樣，木不願意去想。</p>
——若是百姓失去了眷顧呢？</p>
短短一瞬，木想了許多，連帶著臉都有些發白。</p>
一直盯著他的王自然不可能錯過祈奉台上的表現。</p>
那些木之力後退的時候，並不隻是力量褪去，力量的本體植物，也在窸窸窣窣的從水環、台壁上褪卻。甚至，因為過程的差錯，那些植物開始慢慢變黃，萎靡不振。</p>
王與旁的貴族不同，他對祭祀了解得很。一場祈禱，最難的往往是前麵需要準備的自然之力。因為祈禱災禍無蹤，終究是違背了自然的法則：物競天擇罷了。所以祭祀在彙聚自然之力時，是十分吃力的。但那些力量一旦彙聚完畢，之後的無非是引導他們在陣法紋路上遊走，從而借用力量，完成禱告。</p>
隻是一樣小小的引導，怎麼會出錯？</p>
祈雨祭祀</p>
王的眼底發沉。</p>
木雖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但手上的動作卻並沒有停止。他仍在不停地擺出手勢，試圖牽引那些木之力，讓他們歸於法陣。可無論他多麼努力，那些木之力仍舊在後退。而原本擋在台外的藤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卻。</p>
眼見著那些木之力即將退到祈奉台麵邊緣，他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今天，隻用他的力量是完不成這場祈禱了。</p>
他扭過頭，看著皺著眉的顧新，還有一旁擔憂的情緒都要從眼中溢出來的月蔓，勉強笑了笑：“月蔓，可否替我去檢查一番？”</p>
月蔓在他開口的一瞬間，眼眶就紅了起來。閃舞網她狠狠地咬住了下唇，猛地點頭，也不說話，直接轉身跑下了祈奉台。</p>
月蔓走了，木才是真的放鬆下來。他的臉蒼白的可以看見血管，勉力勾了一抹苦笑，他對著顧新說：“還是要麻煩您唉。”</p>
顧新總覺得剛才木之力後退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從眼前閃了一下。可現在也不是細思的地方。</p>
他按下心緒，往前一步，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p>
“隻是脫力了而已。”說著，木就晃了一下。</p>
他們隻是交談兩句的功夫，藤蔓就已經從水環上脫離下來，露出了些許內裡的情形。木甚至都聽到了外麵百姓的驚呼聲和質疑聲了。</p>
用袖子掩麵，木往前走了兩步，跪坐在地上，試圖將情緒壓製下去。</p>
顧新也顧不得安慰他，先快步走到木的身旁，又用手按住了他身旁台麵的中心，也是陣法的中心。</p>
那中心的凹陷處，本來已經儲存了一部分木之力了。但隨著力量的褪去，那些木之力也逐漸暗淡下去，看上去，竟像是要散逸在中心。</p>
凡是法陣，其大多有一個特點——它的陣眼往往是用來儲存力量，以達到陣法所需求的目的。祈禱陣法雖然有些複雜，但總逃不出這些亙古不變的原則。</p>
而一個正常的陣法，作為儲存中心點的陣眼，絕不會出現力量在內裡逸散的情況！</p>
力量憑空散逸，這種情況，即便是用本方世界的神力牽引之術，也不過是讓聚集更多的力量，然後讓他們在隨後的時日裡散逸於陣眼，而不是用於運轉陣法。</p>
顧新麵色嚴肅起來，現在投入再多的力量也沒用，若是過後力量散逸完全，法陣失效，恐怕這罪名還是要按到木的頭上。</p>
他心思轉來轉去，最後定下了方案。他從懷裡掏出了一顆小圓球，正是邱意他們尋人所用的那一種！</p>
不舍的看了一眼混圓的淡金色球體，顧新最後還是狠下心，將它投入了台麵的凹槽處。</p>
“滋啦！！！！——”</p>
小球剛剛落下，還未接觸到凹槽處，就又一聲刺耳的聲音從裡麵響起。小球也因此像是收到了阻礙一般，憑空懸在凹槽處上方，無法下墜。不過那些木之力，連帶著外麵的藤蔓，倒是停了動靜，立在原地。</p>
這異象驚到了木，也讓外麵圍觀的王眉頭微舒。</p>
“怎麼回事”木小心的挪過來，盯著那顆不斷翻滾的淡金色小球，“好濃鬱的朝明氣息”</p>
借著頭上的天光，還有小球本身自帶的淡光，顧新往下看去。</p>
這一看，就讓他頭皮有些發麻。</p>
那些木之力雖然彙聚成了線條，但本質卻仍是一顆一顆的顆粒。而在凹槽處不斷散逸的木之力，除了顏色變得黯淡之外，另有無數黑色的線條在它們之間翻滾。</p>
而那黑色線條每翻滾一次，顆粒上的力量就黯淡一分，直至力量消散完全，變成黑色的沙，散落在凹槽底部，將底部的陣眼紋路遮蓋起來。</p>
“怎會如此！”木被嚇得站了起來，“怎會有這麼多濁惡氣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