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蹣跚著步伐往前挪動的黑狼。
從狼首到尾巴,它身體正中有一條直直的白線,像是把他劈開了一般橫立在上麵。除開那條白線,這頭狼的身體狀況也不怎麼好,整個身體的皮毛枯燥無光,碧綠的眼睛渾濁無比,像是秋日後乾巴枯黃的落葉。
看到他們的一瞬間,那隻狼停下了腳步。
或許是沒有了力氣,他連獸族最基本的進攻姿態都擺不出來,隻能微微將腰拱起,謹慎的看著三人。
顧新注意到,白玉秀有些沉默。
“你們是誰?”見三人始終不動手,黑狼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像是被尖銳的石塊劃過一樣,嘶啞又暗淡,“你們要往山上去?”
顧行容不動聲色的瞥了白玉秀一眼,見他依舊是那副沉默的模樣,便說:“是。”
那黑狼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嘲諷:“若想活命,現在離開這裡還來得及。”
“你剛從山上下來?”顧行容挑了挑眉。
黑狼還未應聲,白玉秀已用平淡的語氣接了話頭:“是被趕下來的吧。”
那黑狼嗓子裡瞬間嗚聲一片,衰老的身體被激怒而有了力氣,但就在他要撲出去的一刻,他像是靈光一閃一般,頓在原地。
“你是小玉?”黑狼遲疑的問道。
白玉秀沒應聲。
那黑狼等不到答案,有些失落的低了低頭:“你們要想進山辦事,還是速戰速決吧。山裡頭起了亂子,不是什麼好去處。”
說完,黑狼慢慢地轉身,頗為失意的往林子中繼續挪移。
“蠢貨。”白玉秀冷冷的看著黑狼。
黑狼僵硬了一瞬,又歎息道:“你就當我蠢吧。”跟著,身體便沒入叢林之中,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顧新看著白玉秀。
或許是故人重逢但處境悲涼,他的神色有著看不透的悲涼。
顧新小心的問道:“玉秀長老,您沒事吧?那是您的故人麼?”
“是。”回過神來的白玉秀倒是利落了許多,他歎了一聲,“算是吧。”
見白玉秀明顯不想多說,顧新也就住了嘴,三人在原地耽擱了一陣,就要抬腳往山上走去。
但顧行容腳步尚未踏下,一道利刃撕裂了空氣中的寧靜,帶著一股疾風狠狠的衝向他!
神色微沉,藍色的符文自顧行容指尖逸散,輕飄飄的彌散在他身前的位置,又飄飄然的將那利刃簇擁環繞,最後讓它不甘不願的一頭紮在顧行容腳邊的泥土裡。
“把你手中的幼崽放下,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囂張的話語從百年而成的樹木上傳來,顧行容瞥了一眼白玉秀,後者神色倒沒怎麼變化,隻是眼裡透著濃濃的不悅。
嘴角一勾,顧行容將顧新抱得緊了些:“你又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沒資格知曉。”樹上的聲音帶著傲慢與不屑,但其音色卻出乎意料的年輕。
而這年輕也不僅隻體現在嗓音上,那樹上之人甚至並未察覺到那些藍色符文正順著樹乾緩慢攀爬,隻是冷哼一聲:“大荒山乃是妖族領地,人族不配到這裡來!歸順於人族的妖類更應獻祭於山神以求憐憫!把他叫出來,我還能留你一條全屍!”
那人的話終於惹怒了白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