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為民和趙偉上次進山裡送煤的時候,雙方已經見過麵,約好下次來拉蛭石的時候就把鋼渣捎過來一車。
寧向東已經跟付為政打了招呼,在村裡騰出一片空場存放鋼渣,這兩天還沒見他落實,一想到這兒,他心裡有點著急,看了看手表,休息時間也剛好到了,於是揮揮手招呼愣貨和山根兒開工,這個班多燒點蛭石出來。
下午下了班,因為心裡裝了事,沒有了跟付振青去挖甜草根的興致,和兩位班員告彆後,寧向東急匆匆去了付為政那裡。
“付書記,場地安排好了嗎?這兩天蛭石產量增加很快,說話廠裡的車就帶貨上來了!”寧向東見到付為政時,他正閉著眼坐在窗戶旁邊,也就顧不上客,直接開口問道。
“你這寧娃子,不是一向穩當嗎,啥時候也學的這麼風風火火的?”老付坐的椅子正好在窗戶旁邊,下午四點的陽光斜照進來,已經沒有了力,卻不失溫暖,付為政貪這正好的溫度,閉著眼睛假寐,寧向東進來後張口就喊,直接把他從黃粱夢拽回鵝關村。
“村裡的場地那還不是現成的,卸車的人也不叫事兒,你老叔現在最鬨心的是,這一車拉上來的錢怎麼個算法?”
工錢和貨錢是付為政最大的心病,也是這幾天一直在糾結到底接不接車的症結所在。
寧向東一聽就急了,火燒到股上,才跟自己說要不要貨?這是想拿捏死自己嗎?
泥人還有三分土,寧向東再淡泊,現在也火冒三丈:“老叔!你這麼說什麼意思?車我找的,鋼渣我張羅的,你們什麼也不用管,就等著車來了找個地方卸貨,怎麼著?莫非還想拿這事訛我一下嗎?”
寧向東從進山來到鵝關村,從來沒跟什麼人發生過口角和鬨過彆扭,遇到事給人最多的印象就是要麼呲牙一樂,要麼兩手一攤,最多也就是深深看對方一眼,轉走掉表達自己的不滿。
村裡人都說這小寧脾氣有點太好了,真不像個年輕人的樣兒,要不是有個漂亮的跟仙女一樣的女朋友來找過他,都擔心在城裡找不上媳婦兒。
付為政被一通嚷驚呆了,看了寧向東半晌,才說道:“小寧!你把事想歪了!老叔一輩子從來不會趁人之危!同樣,更不會占彆人便宜!”
“更何況,所有事你都安排妥當了,俺們來撿現成的,你讓鵝關人的臉往哪放?這就更不是個理兒了!”
寧向東哪能想到事到了這個地步,付為政還為麵子裡子的事兒矯:“那先把上來的這車貨安排好再說彆的行不?老叔!這屎都頂在門子上了你才想是用樹枝頭子擦還是土石塊兒擦?”
說粗話的感覺真痛快!
這些都是來了山裡後逐漸適應的,有時候感覺到,這樣說出來的話,分量真比遣詞造句給力。
“也……好!老叔就不要臉這一次!”付為政看著寧向東年輕氣盛的麵龐,似乎也受到了感染,霍的站起來,把上的老羊皮襖抖落在椅子上:“不過,這車卸完後,錢的事一定要跟你講清楚,老叔占你年輕娃的便宜,還不如死了算球!”
說完,付為政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向四周打量著,忽然停住說道:“小寧,說錢真是見外,可不說又不行!而且也不怕你見笑,村裡是真窮!實在不行,你看能不能拿東西頂錢跟你換那廢鋼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