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雖然通了公路,可整體環境依然不好,省城的客商還好說,當天打來回也沒問題,但外地人來了,都願意多呆幾天才走,隻好把他們安排在陳村鎮招待所,但陳村的條件也很一般,所以付山根雖然不同意寧向東的建議,但這事兒也在心裡紮了根,他想了想說:“要不再走走看,如果將來真的需要,再弄個辦事處也行。”
“那就這樣,看看再說。”寧向東也不過是心血來潮冒這麼一句,並沒覺得有多迫切,對他來說,眼下銀穀大廈什麼時候落成才是最牽掛的。
時間過得很快,趙寶庫夫妻倆終於啟程奔赴河北高陽。
霍敏芝哭天抹淚送走唯一的女兒,回來一路上找茬罵寧向陽和寧向東,哥倆屁也不敢放,老媽這一套永遠不變,離得越近的越是臭不可聞,離得越遠的越香餑餑,他倆現在已經預見到,隻要是那兩口子回來探家,霍敏芝絕對當神仙一樣供著。
這一點寧向東深有體會,可惜大哥寧向陽從來沒離開過父母身邊,至今也沒體驗過三春輝。
天氣轉涼的時候,寧向東去丁啟章家探望,老人因為身體原因,彆說公園,如今連自家的小院也不怎麼出去,他的保健醫生再三叮囑不能受了風寒,擔心會引起連鎖反應。
來開門的是父親寧鑒良。
自從丁啟章在北京做了手術回到並原後,父親就每天雷打不動過來陪著。
寧教授最初是按捺不住寂寞,自從沒了丁老這樣的對弈者,他在公園裡是屢戰屢敗,被強烈挫敗感傷透了心的寧教授才真切感受到,俞伯牙因焦子期之死摔琴的心情。
高山流水覓知音,沒有對手的象棋大師是不完整的。
在丁老家裡,除了老爸,還有一位中年人,眉宇間跟丁老頗有幾分神似。
“我兒子。”寧教授指了指寧向東。
中年人忙站起身,習慣性想握握手,想了想又覺得不合適,又想拍拍寧向東的肩膀,手舉在半空中,也覺得不合適,便隨意揮了揮,笑道:“你是我父親的朋友,一時不知怎麼打招呼了。”
原來這就是丁誌國,丁老的二兒子,就職於發改委,雷明的好朋友……
隻是一閃念,寧向東腦海裡便閃過許多標簽,當他意識到自己的本能反應時,不禁汗顏。
這就是丁老曾經敦敦教誨他的做人做事的態度,麵對一個打算深交的人,首先關注的焦點不是這個人的品質,而是附加的社會屬性時,就已經失去了所有意義。
“丁大哥,還是個論個吧,丁伯伯是丁伯伯,我是我。”
丁誌國怎不知父親一貫堅持的理論,他在北京曾經有幾年工作不順利,如果丁老肯打個招呼,能節省很多力氣和時間,可丁啟章始終一句話沒有說,完全靠自己走出困境。
寧向東說出這番話,分明是丁啟章的理論翻版,說明這個年輕人在父親心裡的分量不一般。
丁誌國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我爸爸是胃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