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珍惜地接過兩件衣裳,抬手摸了摸,入手順滑微涼,料是好料,刺繡亦是好繡——
“琴娘,我舍不得穿,該如何是好?”他繃著一張臉,再是認真不過地問她。
薑琴娘和赤朱齊齊輕笑出聲,她眼波流轉,清媚陡生:“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再給你製兩件?”
楚辭星目一亮:“還可以有?”
薑琴娘娥眉一揚,佯怒道:“一季兩套,多的沒有。”
楚辭搖頭:“大夫人放心,這兩件衣裳我一定愛惜著穿。”
薑琴娘哭笑不得,她是真不曉得這人是有什麼怪癖,不過就兩件尋常衣裳罷了,無甚特彆的,卻要寶貝成這樣。
“對了,還有一事。”薑琴娘兩件衣裳裡一摸,掏出個鴉青底色為邊,通體用金線紋繡展翅金鷹,爾後又順著邊剪裁成兩麵,往裡頭新棉,最後縫合成活靈活現的金鷹。
那金鷹爪子下還墜著銀色絲絛,不過雞蛋大小,精致又好看。
“前幾日我在堂上,金鷹大人指點了我幾句,我琢磨著金鷹大人不缺好物,就繡了個墜件兒,先生同方狀師關係好,我觀方狀師同金鷹大人也十分熟稔,不若先生幫我個忙,將這墜件兒轉送給金鷹大人如何?”
黑白分明的眼瞳純粹清亮,雖說是商議,可話裡頭的意思楚辭瞬間就懂了。
她這是想讓他在金鷹麵前露露臉,有了這個理所當然的借口,自然是能攀上關係的,他若真隻是個夫子,有了這機會,指不定就能魚躍龍門,前途似錦。
楚辭捏著金鷹墜件兒看了看,意味不明的說:“大夫人該自己去,金鷹是陛下耳目,直達天聽,既然指點過大夫人,想來對大夫人印象不壞,搭上了這關係,蘇家所有人都要仰仗大夫人的臉色。”
誰曉得薑琴娘搖了搖頭:“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是守寡之身,拋頭露麵本就不妥,若是再去攀附金鷹大人,連累了大人的名聲可吃罪不起。”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說:“但是先生不一樣,先生學富五車,該是做大事的人。”
“或者,”薑琴娘想的比較細致,臉上露出猶豫,“是不是方狀師不願意搭個線?不然,我再給他一些銀子呢?”
在薑琴娘眼裡,能叫銀子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楚辭收了金鷹墜件兒:“不是,方書鏡從前提過,但我閒雲野鶴慣了便拒絕了,不過若是大夫人希望的,我便去見見也成。”
他說的有頭有尾,好像真是那麼回事一般。
一邊聽了半天的赤朱也笑眯眯地插嘴道:“先生,你要拿出真才實學,讓金鷹大人另眼相看。”
薑琴娘跟著點頭,同樣雙眸期待地看著他。
楚辭頭一回覺得搬石頭砸腳的感覺很疼,偏生還是他自個作的,也隱隱有些嫉妒是金鷹時的自己。
他忙活半天,就隻得了兩身衣裳,金鷹那麼幾句話就能有這麼個好看又精致的墜件兒,那可是金線繡的,一根根的全是金線!
“我,儘量。”他甚是艱難地應承道。
“娘親,娘親,你有信劄哦。”早玩耍一圈的蘇重華揚著手裡的信劄和小包裹噠噠跑過來。
小孩兒小鼻子上滿是熱汗,小臉紅撲撲的很是可愛。
薑琴娘默算時日,心頭就有數了,她揚起笑臉,接過蘇重華手裡的信劄和小包裹,揉著他頭發道:“一定是你公輸伯伯今年的信劄到了呢。”
蘇重華踮起腳尖去瞅:“娘親你快看看,公輸伯伯是不是又送的一百兩,他在信劄裡麵有沒有說沙場殺敵的故事?”
“不急,咱們回屋再看,”薑琴娘說完轉頭才發現楚辭還站一邊,她補充道,“先生不好意思,我……”
“這公輸是何許人?竟讓大夫人頃刻就展顏。”他狀若平常的問。
薑琴娘笑著解釋道:“是我第二任亡夫在沙場上結識的異姓兄弟,因著亡夫故去時的叮囑,這些年一直很照拂我。”
楚辭恍然,又似是而非的問了句:“與我呢?我和公輸,大夫人覺得誰更能照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