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障子門,海風鋪麵而來,全然敞開的窗戶外景色瑰麗,殘陽餘暉鋪在榻榻米上,為整個房間增添一層柔軟溫暖的顏色。左側牆麵懸掛著竹畫,榻榻米上已經備好精致的茶具,角落的懸鈴可以隨時叫來侍者和遊女服務。
穿過右側屏風走進內室,一個十一二歲身著華服的小少年跪趴在柔軟的床墊上不知道在乾些什麼。加茂羂索走了過去,一邊笑著問道。“小少爺,您在做什麼?”
小少年聞聲回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緩步走來的加茂羂索,而走近後加茂羂索也知道了對方這樣興奮的原因。
乾淨整潔的被褥被做成一個圓形的窩,裡麵蜷縮著一隻看上去不足三四個月的小貓崽,亂糟糟的黑色毛發和身下潔白的被褥形成鮮明對比。
加茂羂索順勢蹲在小少年身邊,問道:“小少爺,這隻貓……?”
“剛才在走廊上撿到的。”少年脆生生的應道,看向幼貓的眼裡寫滿欣喜和心疼,他撇著嘴不滿地說道。“它好可憐哦,我撿到它的時候渾身濕漉漉的,還受了傷,也不知道誰這麼過份。”
“您已經為它包紮過了。”加茂羂索掠過黑貓身上纏了好幾圈的繃帶,完全忽視那樣的包紮可能起不到什麼作用,抬手在少年頭上揉了揉,溫聲細語。“您做的很棒。”
視線滑過柔弱的黑貓幼崽,加茂羂索眼底閃過暗芒。
貓啊……
焉噠噠的少年像是一下被注入了活力,清透的眼睛仿佛散布著光,他眼巴巴的望了過去。“羂索,我想養它。”
“您高興就好。”加茂羂索笑了笑,俊秀的容顏被窗外夕陽描繪的越發柔和,眼波如水,專注而深情。少年臉頰暈染上一層粉色,眼神恍惚了一瞬,視線亂瞟,又像想到了什麼,帶著委屈的和男人抱怨。
“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大熱天的跟見不得人似的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祓除咒靈更是像不要命一樣,我看不下去就隨手幫了下,結果沒想到那人直接把咒靈丟給我就跑了,簡直太過分了!”
少年氣呼呼的鼓著臉,加茂羂索目含溫柔地望著對方。
沐浴在那樣的眼神下,少年心底的不滿散去,聲音漸漸熄滅,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說下去,低下頭望著被子上的黑貓。
——太不穩重了!
然而那雙凝視著他溫柔目光下隱藏的卻是一片無機製的冷漠。
加茂羂索舌尖抵住牙床,掛著虛偽的表情輕聲安撫,心底一陣膩歪。
——無聊的小鬼。
……
夜色降臨,房間裡的兩人一邊用著膳一邊閒聊。
儘管這樣並不符合禮儀,但對加茂晴樹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還是和自己最喜歡的人,心底的興奮難以壓抑。
“羂索,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加茂羂索微抬著眼,坐在對麵的少年一眼就能望穿他心底在想些什麼,情緒幾乎浮於表麵。
他笑了笑,答道:“很順利,多虧了少爺的幫忙我才能找到極楽獄教的消息。”
“等事情成功,小少爺的家主之位也能更加穩固了。”
加茂晴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的話在對方望過來的溫和眉眼中悄然咽下,換了另一個話題。“那個人,真的和傳聞一樣可怕嗎?”
聞言,加茂羂索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碗筷,麵上多了點嚴肅。
“很可怕,所以您千萬不要因為好奇去招惹他,至少現在不可以。”說罷,他看到對方神情變得緊張,眉眼再一次柔和下來,如水的眸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我不想看到您受傷。”
——我珍貴的容器。
加茂晴樹因為這番話思維卡頓,慢半拍地紅著臉點頭。“我知道了。”
內室的被褥上,黑貓頭頂的貓耳抖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睛。
極楽獄教……
——玩夠了嗎?
男人低沉地聲音突兀地出現在耳邊,黑貓閉上眼睛打了個呼嚕。
——五分鐘沒出現在我麵前,以後就不用回來了。
狗東西。
再次睜開時,那雙金色的貓眼瞳仁已經收縮至針眼大小。
黑貓從被褥間起身,忍著傷口的疼痛,悄無聲息地落在榻榻米上。
視線掠過屏風上兩道被燭光擴散的黑影,他將剛才聽到的名字記下,身後尾巴輕甩,踩著黑暗悄然離開。
加茂羂索動作微頓了一瞬,餘光瞥向內室,在心裡有些煩惱的歎氣。
又要哄小鬼了,真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