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身後突然傳來有人呼喊自己名字的聲音,神代彌生回過頭,還沒看清來人是誰,視線忽然變黑,緊接著頸部傳來劇痛,徹底失去意識。
少年軟倒的身體被人接住,大街上的人就像是看不到這當街綁架的一幕似的,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裡梅看著手裡的人,身形單薄的少年精致又弱小,像秋日夜晚綻放的夕顏,從荒蕪的泥土裡冒出,在月光下悄然盛開。
漆黑沉寂的深夜之中,每一寸光都格外珍貴,那一抹盛著月光的花瓣對黑夜裡的居民有著天然吸引力。
他對少年沒什麼惡感,但居住在黑夜的神明身邊不需要鮮花點綴,那位孤傲的大人也不需要脆弱的軟肋。
這不是背叛,裡梅冷靜的想。
他不過是在為大人清掃不必要的麻煩。
這個人的存在感越強,大人以後要麵臨的困境就越艱難。
虎視眈眈的禦三家,身懷惡意的詛咒,貪婪成性的貴族,大人身邊危機四伏,稍一露出些許弱勢,就會被豺狼虎豹一擁而上。
不如及時止損。
孤傲的月掛於天上,脆弱的夕顏應埋於土下,兩者本就不該產生交集。
大人或許會煩惱幾日,但時間一長,再多的喜愛也會隨光流逝。
——隻是個逗樂的玩物而已。
扛著人快速離開城市,裡梅來到了他和那人說好的交易地點。
將人放在樹下,他對著兩人合抱的大樹後麵冷聲開口:“記得我們的約定。”
樹後傳來輕笑,外形出眾手持檜扇的青年緩步走了出來,眉宇間帶著和風細雨般的溫柔笑意。
他走到樹下,看著昏迷不醒的少年,展開檜扇擋住嘴角的弧度,側眸對一旁等待的裡梅溫聲說道:“你我之間的約定自然不會忘掉,辛苦閣下走一遭了。”
說著,他聳了聳肩膀,有些無奈地接著說道:“要是我一靠近,那位大人估計第一時間就會發現,還好有閣下幫忙。”
裡梅懶得理他虛偽的發言,淬了冰似的目光掠過,要將人凍死般緊盯著對方。
“大人在他身上下了束縛,你最好在短時間內解開,還有,這些事與我無關,要是你敢泄露一二,我會在大人動手前,拉著你整個加茂一族一起陪葬。”
“多謝提醒。”青年彎了彎眉眼,語氣順從地應聲:“這些事情皆是在下一人所為,請放心。”
他笑著搖搖頭,狀似苦惱地以檜扇抵住額頭,歎了聲,繼續說道:“在下可不想得罪那位大人的同時又得罪一位頃刻間便能冰封百裡的術師。”
“哼。”裡梅冷哼一聲,瞥了眼地上一動不動的人,斂下眸色,轉身離去。
青年在身後注視著他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到蹤跡以後才哼笑著,走到陷入昏迷的少年身邊,蹲下身,收攏檜扇,用扇柄撩開對方額前的劉海,看著雙眼緊閉的少年,臉上笑意逐漸加深。
“嗯……貓兒到手了……貓兒的主人又會什麼時候到呢。”
“真期待啊……”呢喃般的低語自微揚的唇線溢出,隨著清風,緩緩飄向密集幽靜的森林深處。
……
進入遊戲到現在,從沉重的黑暗中蘇醒的感覺神代彌生已經開始習慣了,睜眼又是陌生的環境這件事他甚至沒有任何驚訝。
醒來發現自己又被綁起來之後他冷靜地打量著周圍,一邊思考自己的處境。
昏暗陰冷的房間裡牆麵上掛著不少刑具和奇怪的道具,但牆麵看著很新,應該是剛修建完不久,地板上也看不見任何舊痕血跡,看樣子他應該是這個刑房第一位客人。
房間裡沒有窗戶,唯一的出口是一扇緊閉的大門。
觀察完周圍的環境,神代彌生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身上雖然被粗繩捆的動彈不得,但隻要變成貓,這些束縛就起不了什麼作用。
隻是解開之後也出不去,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雖然沒看清楚是誰動的手,但叫著自己名字的那個聲音,有點耳熟。
神代彌生躺在地板上,看著前方漆黑的角落,心底思索那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他在腦中拉出係統麵板,視線落在左上方,一個小人兒正在奮筆畫畫,對外界的事情充耳不聞。神代彌生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找出第一條支線的任務,從頭到尾細致檢查一遍上麵的背景和人物資料。
一直跟在目標身後的少年,最虔誠的追隨者……
“吱呀——”
門被人從外打開,開門聲打斷了神代彌生的思緒,他抬眸看向門口的方向,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出現在那裡。
名字好像是……加茂羂索。
男人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的碗具冒著熱氣,似乎發現他已經醒了,神情有些驚訝地緩步走了進來。
“看來我算的時間剛剛好。”加茂羂索笑著說道,溫潤的聲線猶如潺潺溪流般柔和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