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裡，神代彌生怔怔地看著將自己護在懷裡用身體擋下了所有攻擊的鬼神，刺鼻的血腥氣充斥著鼻尖，太過濃烈的味道令人作嘔。
他看著鮮血從兩麵宿儺的額上緩緩流下，沿著額角，順著臉部線條，然後滴落在他臉上。
“咳咳——”擁在肩上的手有些顫抖，那是於鬼神完全不符的身體情緒，咳嗽的時候，大口的鮮血從鬼神口中湧出，鮮豔的顏色刺激著眼球，讓神代彌生的視線也變得一片鮮紅。
“我…是不是說過……我身邊……不需要廢物……”男人斷斷續續的說著，呼吸變得粗重，每次吐字都像是耗費了大量的力氣。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鮮血淋淋的手在少年頭上壓了一下，麵上恢複平時的囂張和不羈，啞聲道：“老實呆著。”
說罷他就鬆開手，從地上起身，轉而麵對著人群，將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暴露在少年眼前。
神代彌生的手指猛然抽搐了幾下。
背對著少年的兩麵宿儺感知道身後人有些不穩的呼吸，眼底閃過戲謔，隨後收斂，看向對麵人群，再不掩飾自己殺意的，將雙手放置身前，開始結印。
“【領域展開……”
中年咒術師大駭，連忙大喊：“打斷他！”
“……伏魔禦廚子！】”
水滴落下的聲音一下好似將世界撫平了，緊接著，烏雲密布的天空被一片暗淡不詳的紅色取代，從兩麵宿儺的腳下開始，破碎的地麵迅速換成映著天空暗紅的水麵。
麵對人群的慌亂，鬼神笑得猖狂。
“享受死亡吧，雜碎們。”
……
幾乎一麵倒的戰鬥很快就結束，籠罩著整個山頂的領域像是再也無法支撐下去的碎開。
嘩啦啦的暴雨砸在身上，有些微妙的疼，神代彌生從地上起身，身體有些不穩地走向不遠處，放完大招就力竭般倒在地上的男人身邊。
咒術師的屍體都掩埋於領域的水下，能容納數百人的神社如今好像隻剩下大雨、雷鳴、還有他們。
神代彌生跪坐在男人身邊，雨水將他的身體完全打濕，水珠從眼角滑落的時候，像是流下了淚滴。
“我要死了。”鬼神啞著嗓音說著一件完全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他要死了。
神代彌生在心裡想，——原來，npc也會死啊。
少年平淡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其他的情緒，眼簾微睜的鬼神舔了舔牙根，繼續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朝著對方抬起微顫的手。
被少年雙手接住後，男人又繼續說道：“身為寵物的你會陪著主人一起死去的，對吧。”
虛弱的男人用視線餘光掃過少年蒼白的臉色時，眼底泛起饜足的笑意。
——就是這個反應……嗬，好騙的貓崽子。
神代彌生斂下眼簾，將男人的手放在腿上，輕輕說了一句：“不會。”
兩麵宿儺眯了眯眼，笑意瞬間消失。
“你之前說，我是怪物。”
少年抬起眼皮看了過去，兩麵宿儺收斂自己眼底的凶光，在心底不停冷笑。
果然，貓崽子就是養不熟！
“你也是怪物。”少年毫無起伏的說著：“我們是同類，你應該清楚，怪物是沒有心的。”
“我不會陪你一起死。”
兩麵宿儺：……草！
他快要按耐不住心裡的怒氣時，少年忽然彎下身，抬手將他的眼睛擋住。
像是給死不瞑目的人闔上眼簾般的舉動差點讓兩麵宿儺當場暴起。
這種養不熟的東西就他媽該關在籠子裡一遍遍調//教，讓他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誰，他的本分又是什麼！
“你不會死。”暴雨將少年微弱的聲音打得稀碎，兩麵宿儺卻莫名清楚的聽到了，頓時有些：……
在他以為自己的偽裝暴露的時候，溫熱的氣流噴在臉上，上方響起少年的聲音。
“你是永生不滅的詛咒，你是立於頂端的王。”
“所以你不會死。”
“我的……主人……”
微不可聞的話語消失在相貼的唇瓣上，被暴雨夾帶的水霧掩埋於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