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悅頓了頓,“我知道。”
在認識白簡之前,斯悅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永生。
這是一個秘密。
很少人知道的秘密。
兩人回到家裡,白鷺坐在地毯上玩拚圖,很大一張拚圖,他才拚好了一個角,聽見門口的動靜,他頓時坐直身體,往門口看去。
“你們怎麼才回來?”他委屈地看著斯悅問道。
斯悅換上拖鞋,把書包放好,“什麼叫才?現在十點鐘,我們九點結束的講座,回來正好花了一個小時.”
“你們是約會去了嗎?”白鷺睜大眼睛。
“講座,講座,”斯悅走到他邊上,低頭看著地上小山堆一樣的拚圖碎片,“怎麼突然想起來玩拚圖?”
“哦,姑奶奶死了嘛,我好難過,陳叔讓我玩玩拚圖轉移注意力,可是這個好難啊,我更難過了。”白鷺委屈巴巴地說道。
陳叔端過來兩杯可可奶茶,一杯給了白鷺,一杯給了斯悅,“阿悅少爺,明天是白一媞女士的葬禮,我已經幫你向學校請假了。”
“.”
看見斯悅的表情,陳叔忍著笑,“同時,白簡先生會在之後抽出一天給您補課。”
“其實也沒必要補課,那些書我看看就懂了。”斯悅不是很想和白簡單獨相處,人魚醫學的各種知識點對於白簡來說就跟過家家似的,學校裡那些老師都不曾給過他這種感覺。
也不是不想獨處,也不是很想獨處,斯悅說不清楚那種感覺。
很奇怪的一種感覺。
有點害怕,有點期待,有的想逃跑。
“好的,我會轉告白簡先生。”陳叔答應道。
他拿著托盤離開。
斯悅咽下嘴裡的奶茶,突然又叫住了陳叔。
陳叔轉過身,“阿悅少爺還有事嗎?”
“那什麼?”斯悅瞥了一眼會客廳,聲音放低了點兒,“還是讓白簡給我補課吧,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他說完後,陳叔的反應雖然正常,可斯悅還是兀自覺得臉熱。
白鷺將已經按下去的拚圖又一塊一塊摳出來,“好像錯了。”
“阿悅,你幫我看看,這個貓尾巴是怎麼拚的?我怎麼看不懂?”白鷺伸手拽了拽斯悅的褲腿,拽著他坐下來。
斯悅心不在焉,“這不是貓尾巴,這是貓的腿。”
“對哦,好像是耶,阿悅,你好聰明啊!”
斯悅:“.”
-
周陽陽在十一點鐘洗完了澡洗完了臉刷完了牙,抱著電腦美滋滋地準備開始打遊戲的時候,接到了斯悅的電話。
“乾嘛乾嘛乾嘛乾嘛乾嘛,我今天準備熬夜打遊戲,就算是你,也不能浪費我的時間!”
斯悅也洗漱完了,他坐在床上,皺著眉,“我是想和你說,江識意那個事兒,好像沒什麼問題,之後我要去研究所實習,可以看著點兒,所以你和鄭須臾可以放心了。”
“你就是為了給我說這個?”周陽陽說,“ok那我收到了,我明白了,掛了。”
“等等,我還有個事兒要說。”
周陽陽輕哼一聲,“這才是你的重點吧,你以前才懶得為了屁大點兒事兒專門給我打電話。
他把電腦合上,擺出長談的架勢,“說吧,我準備好了。”
“.”
斯悅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周陽陽,我有個朋友”
“停!阿悅,我們都什麼關係了,你那個朋友就是你自己吧,你和我玩這個,有話直說。”周陽陽說完,腦子裡突然哢噠一聲,他乾巴巴地問道,“你該不會是,出軌了吧?”
“這可使不得啊我的寶,雖然白簡老了點兒,但是他長得還是不錯的,又有錢,還救過你,你就算對學校那些小花小草什麼的動了心,也不能搞這一出,知道不?”
“.”
“出個屁。”斯悅的氣場回來了。
“那你要和我說什麼?”周陽陽不是很明白,“一般隻有戴綠帽和被戴綠帽會用‘我有個朋友’作為開頭。”
“我是想說,喜歡一個人的話,是怎麼樣的?”
周陽陽一怔,“你這不還是出軌嗎?你喜歡誰了你又?!”
斯悅這次沒懟回去,他有些茫然,渾身滾燙,“我好像,有點喜歡白簡,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他救過我,而且他還比我大那麼多,說不定我隻是把他當長輩,比較信任他。”
“反正你們都結婚了,喜不喜歡的也無所謂啊。”
“不一樣。”斯悅蹙了蹙眉,他和白簡是協議聯姻,但是隻有他和白簡,還有斯江原與溫荷知道,協議隻到他的三十八歲,如果是喜歡,那他肯定會想辦法毀約的。
但這他沒辦法和周陽陽說。
“我隻是想弄清楚而已。”斯悅隨口糊弄道。
“哦,這樣啊,這個很好區分的,”周陽陽換了個姿勢,說道,“如果我和白簡同時親你一口,你的反應是什麼?”
“我會給你一拳頭。”斯悅脫口而出。
周陽陽:“.”
他忍著想摁死斯悅的衝動,強顏歡笑,“嗯,那你肯定是不喜歡我了。”
“白簡呢?如果是白簡親你一口呢?”
斯悅這次思考了很久,他把被子擰成了一團,耳朵也紅得跟熟透了的石榴似的,“我不知道。”
“那就是喜歡了。”周陽陽拍板道。
“為什麼?”
“這還用問,你要是不喜歡你就該給他一拳頭了,隻有喜歡,你才會糾結”周陽陽說著說著,突然停下了,他察覺到了不對勁,“不對啊阿悅,你和白簡應該早就睡過了吧,我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換個問題。”
還是小雛雞的斯悅:“.”
“如果白簡和你提離婚,因為他有了喜歡的人,比你帥比你有錢還和他一樣是人魚,隻要你同意離婚,他給你十個億作為補償,你怎麼辦?”周陽陽覺得自己這個例子舉得特彆棒。
斯悅想了想,“我把他們煮了。”
“乾得漂亮,那就是喜歡。”周陽陽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就拿著十個億走人了。”
聽著周陽陽在電話裡碎碎念個不停,斯悅陷入長時間的茫然無措。
他從來沒想過,他對白簡,是喜歡,是動了心。
他以為那些不自在什麼的,是因為對方太遊刃有餘了,才襯托得他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子。
今晚他本來也沒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結果,但周陽陽在這方麵顯然是精通的,給他兩個選擇讓他選,孰輕孰重自見分曉。
可是白簡他是永生。
“阿悅,你怎麼不說話了?”周陽陽聽見電話那頭長時間的沒有聲音,問了一句。
“白簡是人魚,我死得比他早。”斯悅小聲說。
周陽陽:“那也輪不上你擔心啊,反正你死得比他早,他要是喜歡你,擔心的應該是他才對,他比你活得久,他知道你壽命短,你會死在他前邊,我感覺,白簡才是比較痛苦的那一個,你怕什麼,你到死的那一天,他都會和你在一起。”
斯悅抓到了重點-“他要是喜歡你”。
一切都建立在他喜歡白簡,白簡也喜歡他的基礎上。
而現在,白簡是不喜歡他的。
“那的確是不用擔心。”斯悅心不在焉。
掛了周陽陽的電話之後,斯悅用被子蓋住自己,直到無法呼吸之後才掀開被子。
怎麼可能就是喜歡?
他把被子一腳踹到了地上,看著天花板,眼神一瞬不瞬。
白簡是人魚,是被青北許多人,是連他的老師們都恭敬愛重的白簡先生,他是什麼,手裡的資產都是父母給的,做生意一竅不通,用一無是處來概括也不為過。
白簡為什麼要和他聯姻一輩子,不劃算,和他聯姻本來就是虧本的買賣,虧本的買賣可以做一次,但不能做一輩子。
不過他的一輩子和白簡相比,也算不了什麼,這事兒顯然是可以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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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簡本不想聽斯悅打電話,這不禮貌,也不道德。
但人魚的聽力本就勝過於人類,他是始祖,聽力就更甚。
通過斯悅的語氣,他甚至能感知到對方話裡的緊張、忐忑、糾結,在聽見斯悅說要打周陽陽一拳頭的時候,白簡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叔站在他的身後,抱著一摞書,在看見白簡先生耳後出現的整齊的銀色鱗片的時候,再看斯悅的房間。
猜測肯定是阿悅少爺說了什麼讓白簡先生覺得開心的話。
“走吧。”白簡說道。
阿悅隻需明白這點,其餘的交給他就好。
上樓的途中,白簡的手機想起來。
昏暗的樓道裡,斯悅的名字清晰地出現在屏幕上。
白簡接了起來。
“阿悅,怎麼還不睡?”
斯悅從床上翻到了床下,頭發亂糟糟的,臉和耳朵一樣紅,語氣硬邦邦的,“白簡,你如果喜歡人的話,你會喜歡什麼類型的?”他還著重強調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白簡: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