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的口水涼絲絲,黏糊糊,白鷺喜歡吃糖,斯悅後來坐在烤爐邊上用紙巾擦了半天,半邊臉都還是冰冰的,跟另外半張臉的溫度不一樣。
這殺傷力.....
想要來套近乎的人很多。
不管是斯悅還是白鷺,都是他們套近乎的對象,並且,他們兩個都各有各的優點。
比如白鷺是個小智障,比較好騙好接近,沒什麼心眼兒。
比如斯悅和他們是同齡人,會有比較多的共同話題,更加合得來。
這兩個人設簡直就是為他們這群馬屁精而生的!!!
斯悅胃口不大,吃飯很挑嘴,吃牛肉的方式不同,對牛肉部位的要求也不同,味道的要求也不一樣。
侍應生盛了一小碟子廚師調製的秘製蘸料,將烤好的牛裡脊夾到斯悅的盤子裡。
斯悅一邊小口吃,一邊聽白鷺和身邊這群人魚還有人類說話。
“這麼厲害?!”
“對啊!”
“太厲害了吧!”
“是啊,我也覺得。”
“......”
說話間,一群人不停地瞟向斯悅,卻回回都欲言又止。
斯悅雖然和他們是同齡人,但看著真的不是那種很好接近和套近乎的性格,他從坐下來到現在快半個小時,隻和白鷺說了幾句話,而對於其他人,他都是用一些語氣詞打發,譬如:嗯,額,哦。
“斯悅,我們一個高中的,你還記得不?”男生音量低低的,給斯悅杯子裡倒了半杯啤酒,他穿著白襯衫,很乖的樣子。
斯悅嚼著牛筋,打量著對方,點點頭,“有點眼熟,你和我一屆?”
“嗯!”他狠狠點頭,“我叫望川。”
望川?
人眼熟,名字也熟悉。
斯悅吃東西的速度慢下來,在腦海中慢慢捋思路,逐漸想起來了望川是誰。
他確實對對方和對方做過的事都沒什麼印象,但上次和周陽陽他們一起去給白簡買禮物的時候,在電梯中碰見對方,周陽陽說:這是你的腦殘粉。
斯悅垂下眼,麵對望川非比尋常的熱情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用杯子撞了一下對方的杯子,“喝一個。”
望川受寵若驚地把自己杯子裡的啤酒都喝完了,興奮得手都在抖,呼吸也亂得沒有任何節奏可言。
他從未離斯悅這樣近過,哪怕是上次在電梯裡,他和斯悅之間也間隔了一個人。
這是他和斯悅十分難得的一次對話,他看著提前就開始了的錄音,他要將這次對話完整的錄製下來,以後每天睡前循環播放,就好像斯悅每天都陪伴在他左右一樣。
可惜,他這樣喜歡斯悅,斯悅的眼中卻從來不曾看見過他。不過值得慶幸的事情是,斯悅的眼中也沒有其他人。
望川喜歡斯悅身上的朝氣,目中無人的傲氣,他恨不得將斯悅製成標本放在最精美的櫥櫃中。
但他什麼都不能做,因為白簡先生一定會知道,然後剝了他尾巴的皮。
但是,稍微碰一碰沒什麼關係的吧。
望川將椅子朝斯悅挪得近了一些,卻也不過分,他知道斯悅不喜歡和人太親密,斯悅的很多小習慣小毛病,他都知道,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自己擁有了世界上最稀罕的寶藏,他甚至為此感到興奮不已——隻有他才知道的事情,多麼令人亢奮啊。
他想讓斯悅身上,沾染上他的味道,反正白簡先生也不可能分辨出是誰在他斯悅身上留下了味道。
帶著他的味道的斯悅再和白簡先生親近,就好像,他也參與進去了一樣。
望川用公筷夾了幾片筍到斯悅的碟子裡,期間不小心碰到了斯悅露出來的一小段手臂,人類的體溫是溫熱的,比任何人魚的皮膚觸感都要美好。
“你嘗嘗這個,味道很好的。”望川滿眼期待。
斯悅隻吃了一點兒,他覺得筍的味道怪怪的,怎麼做都是怪怪的。
望川忙得不亦樂乎,斯悅擋住了他再想靠過來的身體,“你好好坐著吃飯,彆忙活了。”
望川滿眼星星地狠狠點頭。
斯悅:“......”這就是周陽陽所說的,腦殘粉嗎?是腦殘吧。
見望川搭話成功了,其他人也有了膽子,紛紛舉著杯子小心翼翼地過來。
都是同齡人,斯悅其實也不是很好意思拒絕。
他用手蓋住杯口,似笑非笑,“我是來陪你們喝酒的?”
少年狹長多情的眸子冷下來像一柄閃著淩厲寒光的刀刃。
他隻和望川說了幾句話。
因為是校友,還是同一屆的。
之後,他就自己一邊吃著肉一邊喝著酒。
侍應生還比較有意思。
給他推薦這兩天船上客人點的最多的酒,“度數雖然不高,但還是挺容易醉的,不過味道非常好!”
是白葡萄酒,度數並不低,斯悅看了一眼單子,“不要,啤酒就行。”他和周陽陽他們一起喝啤酒吃烤肉這樣的搭配吃習慣了,再換彆的他懶得適應。
船上的啤酒是國外釀造的,度數不低,在斯悅可以接納的度數以上,他喝了幾杯,就已經產生了淡淡的醉意。
斯悅見好就收,適可而止,將杯子放下,緩了緩,看向對麵的白鷺,“白簡還沒來?”
他剛問完,就見白簡帶著蔣雲蔣雨從樓梯那邊上來了,蔣雨是一路跑過來的,他一屁股坐在了白鷺的旁邊,從桌子底下自己拿了盤子,“餓死我了餓死我了,我的隨便烤點兒就行,但是不要烤得太老,隨便燒一燒就好。”和白鷺差不多的口味。
斯悅旁邊的位置留給了白簡。
白簡坐下後,看著斯悅跟前還沒喝完的半杯酒,“喝酒了?”
斯悅用筷子戳著盤子裡的青椒,“吃烤肉不喝酒,不是耍流氓嗎?”
白簡望著斯悅,斯悅的目光不閃不避,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過了幾秒鐘,白簡移開視線,將杯子拿到手裡輕輕嗅了嗅,度數沒比白酒低多少的啤酒,就算沒喝醉,也是喝上頭了。
再開口說話時,白簡抬眼看著專門為斯悅烤肉的侍應生,“他喝了很多?”
對方:“阿悅少爺吃幾口肉就會喝一口酒,有時候是一大口,有時候是一小口,我們的杯子是兩百三十五毫升的,他一共喝了四杯,這是第五杯,喝了一半。”
“......”
斯悅沒喝醉,但反應確實沒清醒的時候快了,他握著筷子,看著侍應生翻烤著烤盤上的肉。
“吃了多少東西?”白簡又問道。
“沒吃多少......”侍應生答,在心裡暗自感歎白簡先生對伴侶也太上心了吧,連吃喝都要一五一十地問清楚,“一共不到兩百克的肉,幾片筍,幾個口蘑,阿悅少爺,有點挑食。”
但斯悅比他接觸過的大部分富二代都好說話,哪怕是碰見不喜歡的食物,也隻是放到一旁,不會冷嘲熱諷,更加不會跳起來扇他兩下。
“我知道他挑食。”白簡笑了笑。
蔣雲從衣服口袋裡掏出錢夾,在錢夾裡翻出幾張票子,朝侍應生推過去,“辛苦了。”
斯悅看著他們這一套流程下來,莫名其妙地“嘖”了一聲。
“......”
頓時幾人都朝他看過來。
“.......”
白簡伸手捏了捏斯悅的臉,比之前要用了點兒勁兒,“誰準你喝這麼多的?”
斯悅臉被扯痛了,他捂住臉,“我還沒吃飽。”
白簡看向侍應生,“讓廚房煮一碗麵過來,口味清淡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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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條的湯底是用羊骨和雞骨熬製的,麵則是手工拉出來的拉麵,淋了香油,放了一點香菜和蒜蓉,湯裡還有幾隻剝了殼的蝦和幾片叉燒肉。
麵比較少,湯很多。
白簡看著,覺得一隻還在長身體的幼崽隻吃這些,還是少了點兒,容易影響到身體發育。
斯悅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慢慢把筷子放了下來。
白鷺饞得不行,“給我吧給我吧,吃不完就給我吧,我可以我都可以。”
在斯悅點頭之後,侍應生將半碗麵端過去,白鷺吃東西風卷殘雲似的,將湯都喝得一乾二淨,末了再狠狠嘬乾淨筷子上的湯汁。
“......”
麵前的桌子收拾乾淨以後,斯悅支著下巴,問白簡,“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一些瑣碎的家常。”白簡將斯悅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又慢慢捋順,他享受照顧伴侶的感覺。
人魚算是人,但也與獸類掛鉤,他們體內的獸性沒有完全褪去,而始祖就更甚。
野獸的占有欲與控製欲比人類更加直白和不可控,白簡看著自己眼前隻能稱作是嬌弱的人類伴侶,眸子裡閃出克製過後的溫柔。
斯悅年紀還小,還在長身體,在白簡眼中,他的確不堪一擊。
斯悅半耷著眸子,對麵前的白開水興致缺缺,嫌惡地推到一旁之後,他問白簡:“我問過我朋友了,他說人魚的耳朵和尾巴都是不能隨便摸的,你是在仗著年紀大騙我嗎?”
在拍賣會上,大庭觀眾之下,竟然做出那種事情。
白簡垂眸看著斯悅,語氣坦然,“沒有騙你,就某種意義而言,這的確算是安撫。”
“為什麼?”
“因為如果不算安撫的話,”白簡靠近斯悅,他的氣息溫和包裹,速度不快,卻顯得極具侵略性,“那我當時應該會親你。”
斯悅呐呐的,眼睛不知道看哪裡。
餘光瞥見那杯白水,為了緩解一下氣氛,他抓著杯子試圖喝上一口。
剛舉到肩膀處,卻被白簡握住手腕按了回去。
白簡的手指很涼。
他瞳仁變成冷冷的銀色。
白簡靠得離斯悅更近,拎著斯悅薄薄的襯衫衣領嗅了嗅,斯悅渾身僵住,他覺得,情況好像不太對。
人魚掀起眼皮,笑意很淡,“阿悅,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