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簡貼在斯悅的衣服上嗅了嗅,“為什麼身上又有奇怪的味道?”
斯悅昨晚都沒現在這麼緊張。
他嚼著嘴裡的餅乾,昨天晚上吧,他是根本不知道什麼熊雌性人魚會留下味道,但他知道人魚嗅覺靈敏,而經過一天一夜,他也洗過澡換過衣服了,所以白簡現在在他身上聞到的味道應該不是彆的人魚留下來的氣味。
應該是......他昨晚偷偷在被子裡乾壞事兒留下來的味道。
哪怕已經又洗過澡,還換掉了睡衣,但人魚依舊聞出來了。
斯悅將口中的餅乾咽下去,將白簡輕輕推開,“你,彆問。”
白簡順勢放開斯悅,等斯悅坐下之後,他才露出笑意,說道:“是我的錯,我忘了,昨天晚上我應該幫你的。”
斯悅知道自己這是被發現了。
他不好意思抬起頭,低聲說了句:“不用,我自己可以。”
白簡笑了一聲,“我怕你會弄傷自己。”
“怎麼可能?”斯悅皺眉,下意識就這樣說了。
“阿悅......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白簡給斯悅的碟子裡夾了一隻蝦,笑容淺淡柔和,窗外的陽光落在他的眼中,卻瞬間被眸子衝散了溫度。
“沒經驗,無師自通。”白簡給斯悅夾什麼,他就吃什麼,因為斯悅現在的注意力主要不在早餐上邊,而在和白簡的聊天內容上。
白簡輕輕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等會我送你回學校。”白簡說道,“陳叔會把車開到碼頭。”
斯悅比了個ok的手勢,喝了一大口粥,燙得眼睛冒出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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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叔在碼頭已經等了一會兒了,一看見白簡,便主動迎了上去。
白鷺衝過去狠狠抱住陳叔,“我好想你。”
陳叔拍拍白鷺的肩膀,對白簡說道:“白簡先生,車已經停在那邊了,您現在就可以使用。”
白鷺:“那我們呢?”
“有司機。”
斯悅打了個哈欠,懶懶得往白簡肩膀上一靠,海麵的風吹拂過來,將他劉海吹得亂了幾分,卻顯出了少年人一些放蕩不羈的勁兒。
“我們學校......”斯悅本想說我們學校有家甜品店的芒果千層味道不錯,話還沒說完,就在從另外一個出口出來的隊伍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起玩兒這麼多年,要是認不出來或者說是認錯了,那就是他斯悅眼睛瞎了。
“怎麼了?”見斯悅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了,神色怪異,白簡輕聲問道。
斯悅頓了一下,“沒,好像看見了一個熟人。”
白簡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斯悅拉著他,“走吧,我快上課了。”
陳叔無比周到,連書包和書都帶來了,放在副駕駛。
斯悅上了車之後就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將書包往後頭一丟,係好安全帶了就開始玩手機。
他在給江識意發消息。
[我看見你了,你剛剛從聖歌號上下來。]
[江識意,你為什麼要騙我們?]
[你到底在做什麼?]
斯悅知道江識意不會立馬回複,發完之後就把手機關了,有些怔愣地看著車前。
他和周陽陽認識得比較早,從幼兒園就開始一起玩兒了,江識意和鄭須臾是後來認識的,江識意平時話不多,但腦子靈光,在學校裡犯了錯,隻要江識意出馬,老師都能高抬貴手。
江識意是很有主見的一個人,周陽陽則是好賴都要和斯悅在一起,鄭須臾則是認命,命運安排他去哪兒,他就去哪兒,他們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但關係一直很鐵。
在前一段時間,周陽陽提過一次,說江識意上了大學之後就變得不愛搭理他們了,開始逐漸疏遠了,不過當時想到江識意本來性格就這樣,又早早開始進入家裡企業參與項目,所以他忙些也正常。
不過斯悅沒想通的是,他為什麼要騙自己不在船上?
他明明在。
快到學校的時候,斯悅發現江識意回複自己了。
[你看錯了。]
斯悅氣得直接坐直了。
[放屁,我看見你了,那要不是你,我從海上跳下去。]
[......]
[我在船上,不在船上,和你有什麼關係?]
斯悅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凍住了,他沒想到這種話有一天能從自己哥們兒口中說出來。
他沒什麼朋友,就這三個,玩了這麼多年,一起逃過課,一起打過架,一起受過罰,斯悅青春期裡的大部分事情,都和他們有關。
[你什麼意思?]
[斯悅,你現在結婚了,不管是和我,還是和周陽陽,最好都保持距離,你不需要問我在哪裡,在做什麼,因為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也應該和周陽陽他們說一聲,都這麼大了,彆整天吃喝玩樂,乾點正事兒,跟幾隻吸血蟲似的。]
“......”
斯悅不確定這“幾隻吸血蟲”裡算沒算上自己,但他仍被氣得七竅生煙。
斯悅看著和江識意的聊天界麵,到底沒忍心刪除,就拉黑了,暫時的。
他也不想告訴周陽陽他們,免得吵架。
白簡能明顯感知到身邊伴侶的情緒變化。
“怎麼了?”白簡問道。
斯悅陷入了巨大的悲傷裡,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我和江識意單方麵決裂了。”
白簡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叩了幾下,“意料中事。”
“為什麼?”斯悅扭頭看著白簡。
“他比你們幾個要成熟許多,也要有主見許多,心思也比你們深,你們不是一路人。”白簡言簡意賅。
斯悅挪了挪,朝白簡那邊靠得近了些,“但我們以前關係挺好的。”
白簡沒有繼續回應他,這種問題,不用說,斯悅也應該明白。
在相同的環境與目的下,他們當然能關係好,一旦環境發生變化,彼此各有了目標,自然就對幾個人的感情產生了考驗。
“跟你說一聲,你的朋友江識意,在投資研究七所的實驗項目,項目名為M,又名海上月,“白簡語氣淡淡的,鏡片後的眸光毫無波瀾,“這正是我們察覺到不對勁的項目。”
“周陽陽和我說過,他在投資海上月項目。”但問題是,斯悅從沒把這一切真的聯係到一起過。
原來那麼早,就初現端倪了?
白簡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讓蔣雨去暗示過他,不管隻是單純的人魚克隆項目還是彆有目的,M項目的風險都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範圍。”
“阿悅,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除了你自己,其他人都不是你的義務。”白簡將車駛入校園,車速慢下來,在過閘門的時候,他空出手,揉了揉斯悅的頭發,“他還年輕,有吃虧的資本。”
斯悅下車的時候,心情已經明快許多了。
雖然是快要上課的時間段,但今天是周末,不是所有人都在今天有選修課,路上的學生並不多,三三兩兩的,程玨隔著老遠就看見斯悅,怕抓不住,他是一路飛奔過來的。
“寶寶!寶寶!彆走!等我等我!”
道路兩邊是扶疏如巨蓋的蒼勁梧桐,寬大的樹葉早已舒展開身姿,陽光落下來,在地麵映出點點光斑。
斯悅就是在這個場景中回頭看向程玨的。
男生身形筆直,擁有著少年人才有的清瘦單薄感,光影投在他的臉上,將他冷峻的表情描繪得柔和了幾分。
這個場景很適合白衣長褲的少年身於其中,但斯悅不是白襯衫,他穿著一件立領的短風衣,氣質淩冽,顯得酷酷的,程玨聽見了自己心跳跳得格外快,格外清晰。
難怪他的人魚友友裡的友友都說,人類很有魅力,他上大學後遇見的好幾個令他喜歡不已的都是人類,同物種之間雖然具備天然吸引力,可卻遠不及視覺上帶來的直接又粗暴的衝擊。
什麼基因什麼物種,都不及。
程玨一路跑到斯悅跟前,大口喘著氣,“你明天,就不要這麼帥了,不然我還怎麼磕cp?”他真擔心自己有一天會產生白簡先生配不上斯悅的想法,那也太恐怖了。
他們明明是絕配來著。
斯悅:“?”
“你不懂也沒關係,反正你懂了又不會營業給我看,”程玨拉著斯悅往前走,表情很興奮,“我跟你說個事兒,研究所招見習生,就是我們這種的,沒課的時候就能去學習,但一共隻招五個人。”
“你去不?”
斯悅本來想把課餘時間都用來和白簡談戀愛以及複習功課上,但他突然想到M項目的事情,心裡一動,“去啊。”
“到時候我們一起報名吧,我感覺這個以後可以寫到簡曆裡,不過我還沒想好投哪個研究所,七所肯定很難進,六所搞農業的,我對農業不感興趣,三五研究所這幾年都沒什麼經費,整天就是混日子,最好的還是一二四七。”
“寶寶,你想報哪個?”
斯悅垂下眼,想了想,“三吧。”
“三?”
“為什麼報三所?”程玨滿臉不解,“三所最不受重視,而且還在特彆偏僻的郊區。”
“比較好進。”斯悅漫不經心地答道。
最不受重視就是最不會被關注,關注度越低,越方便行違規操作。
程玨:“你怕什麼啊?你讓白簡先生和研究所打個招呼不就可以了,乾嘛去三所遭罪?”
斯悅隨口說道:“我不想靠後台。”
白簡的身份特殊,斯悅心裡總有些不安,他不想這種實驗最後又需要白簡來收拾殘局,白簡已經夠倒黴了。
“寶寶,你是我偶像!”程玨滿眼的欽佩,他是真的喜歡斯悅這種人,不靠身份家世壓人。
斯悅拒絕了程玨的獻吻,“選修課的教室在哪兒?”
程玨眨了下眼睛,“你不知道教室你還往前走?”
“......”
從電梯上五樓,第五個門就是上《人魚產後護理》的階梯教室。
電梯每層都有人下去。
斯悅從口袋裡把手機拿出來,上邊有白鷺發過來的語音。
斯悅長按準備轉換成文字。
“哎......”程玨用手肘撞了斯悅一下,準備找他說話。
轉換成文字一下子變成了播放語音。
白鷺響亮的大嗓門從手機裡傳出來,響徹電梯。
“阿悅阿悅,我哥在開會,他讓我問問你,等會下課了,要不要他來學校接你。”
播放完第一條,手機自動播放第二條。
“收到請回複呀!”
點了好幾下都沒能成功靜音的斯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