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愛人應該也會過來,因為物業那邊的資料顯示他已婚。”
“已婚?他伴侶叫什麼?”
“姓徐。”
“真可惜。”
車窗滑上去,助理知道自己老板在可惜什麼,但沒敢做聲。
這個叫仰悅的,看著散漫,但那隻狗跳上車的時候,鏈子貼著車門狠狠刮了一道,他跟沒看見似的,那賓利買都買不到。
而且這人入住前,物業經理給每戶業主都發了消息,當然,這裡的業主一般不會搭理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都是他們的助理或者阿姨接收。
助理去查過仰悅,他家的確在國外有生意,資產上達千億,一直在國外,如今才回國,估計是想要進入國內市場。
而對方的伴侶,好像,隻是一個普通人魚,徐瞭。
有錢人的眼光他不懂。
可能霸總都比較喜歡一窮二白的清粥小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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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台的建築風格是符合它本地的風水人情的。
當地人熱情好客,於是連建築物也都設計得彆出心裁,花圃中的植物被修剪成奇奇怪怪的形狀,街角,斑馬線,石墩,紅綠燈燈杆......上邊不是畫了可可愛愛的人物與漂亮的風景,或者就是一些詼諧的宣傳語。
例如:闖紅燈真的有可能被撞飛哦~
再例如:店主討飯圖——麻煩進來行行好吧~
斯悅幾乎是瞬間愛上了這座城市。
酒吧在裡台的大教堂旁邊,正麵與一條香樟大道相對,大教堂的尖頂上停留著一隻白鴿,日光的光圈分裂出了數個顏色,像是天使頭上的光圈。
大教堂前是白鴿廣場,有人賣花,有人唱歌,也有行為藝術人。
四麵許多餐廳,甜品店,書店,花店...
斯悅推開玻璃門,頭上的風鈴轉著圈兒地響起來,青鳥跟在他後邊,斯悅停下腳步,她也跟著停下,在斯悅腿邊旁邊蹲下。
角落裡一群人正在玩骰子,男女都有,都年輕,聽見風鈴響,紛紛回過頭來。
看著這帥得過了分的男生,小明星似的,還帶著狗,穿著黑色侍應生製服的男生回過神來,“那個,我們店不讓帶寵物。”
一個女生給了他一下,滿臉抱歉的笑,“不好意思,我們店還沒營業,不帶狗也不行噠。”
斯悅摸了摸青鳥的頭,笑了笑,“可我是老板哎。”
他話音一落,一群人立馬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手忙角落地收拾著桌子上的啤酒,骰子...
個個表情都慌得不行。
當然不是斯悅太凶了,斯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老板的模樣,年輕,看著比他們還要年輕,像個學生,但他是老板。
有人不確信的問,“真,真的嗎?你....你多大?”
“三十。”年齡也是假的,換算成人魚的年齡,他應該比周陽陽還要大點兒,但白簡不願意把他年齡往大了改,就改小了。
“那你一點都不顯老哎。”
“我是人魚。”
“啊,那你還好年輕哦,難怪。”
“老板,我是侍應生裡麵領班的,也是人魚,不過我今年一百了,之前的工作也都是酒吧,當過駐唱歌手,跳過鋼管,蹦迪氣氛組我也沒問題。”明遊穿的是領班的製服,脖子上有紋身,耳釘打了個好幾個,左眼上有一枚寶藍色的眉釘。
斯悅坐在沙發上,青鳥趴在他腳邊,明遊被斯悅的眼神看得有些緊張,他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職員的崗位已經安排好了,隨時都能開始營業,這是我和各個部門組長的聯係方式。”他上前一步,將手裡的卡片放在了桌子上。
“好,那就明天吧。”
“不過我不一定能準時到,你們直接開門營業就行了。”
明遊知道老板是外地人,看起來好像也挺低調的,在這邊估計也沒什麼熟人,所以什麼花籃什麼剪彩,估計是沒有了。
“要不要請大師算算日子?”
“不用。”斯悅說,“又不是虧不起。”
“.......”
見所有人都石化了,斯悅抬起頭,粲然一笑,“放心,也養得起你們。”
老板是人魚,一直負責和他們溝通的人沒有提過。
職員裡有一半是人類,人類是分辨不出來人魚和人類的區彆的,除非人魚露出自己不一樣的地方。
但對其餘人魚來說,靠近斯悅,會有一種不由自主想要與他交流,不受控製地想要聽他說話的感覺,他們就知道,對方是人魚,更加不是普通人魚。
普通厲害的人魚帶來的應該是壓迫感,而不是吸引力。
“你們玩兒吧,我走了。”斯悅拍拍青鳥的頭,一起站起來。
“就,就走了?”明遊感到不可置信。
“我出去逛逛。”斯悅說。
他們目送著老板離開的背影。
“好帥啊。”
“比我大學的校草還帥。”
“好有錢啊。”
“好樸素啊,好接地氣啊,好隨和啊。”
“我喜歡他的狗,好美,好靈,它好像聽得懂老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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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在第二天下午五點開始營業,五點至六點會提供大廚準備的限量晚餐。
酒吧內酒水幾乎攬下了全部有名有姓的酒的種類和品牌,國內外都一樣。內裡設計將寧靜優雅與一些誇張大膽的元素融合,不管是燈盞,舞台,吧台,酒杯,都是精心挑選的。
落日是橙色的光芒,照映在酒吧的窗戶上,幾扇偌大玻璃都被鋪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
周陽陽知道斯悅在這邊沒認識的人,他拖了一卡車的花籃,擺在店門口。
斯悅牽著狗,被迫站在店門口被拍了一張合照。
然後周陽陽就把照片發給了白簡。
[白簡:挺帥的。]
酒吧名隻有一個字母:Y
生意從一開始便很好,酒好,酒全,這店就已經可以被打高分了。
時間過去快一個月,冷空氣從海麵橫掃過來,裡台氣溫驟降,天氣周邊。
白簡說青北天氣預報報有雪,但最後還是沒下下來,
說再有半個月就是除夕,他會提前過來,溫荷和斯江原也會同行。
說他很忙,很久沒見,他很想念他。
斯悅看完消息,喝完杯子裡的白葡萄酒,喚了聲鳥,一隻黑白邊牧登時從吧台裡跑了出來。
明遊苦著臉,“老板,您這狗賊得很,就欺負我手底下性格好的人,您和她說說唄。”
“走了。”斯悅抓起桌子上的牽引繩,彎腰給青鳥扣上,懶洋洋地牽著狗走出大門。
明遊見老板穿一件毛衣就出去了,再看見椅子上的羽絨服,忙追了出去。
“老板,衣服。”不知道為什麼,明遊覺得老板比剛見到的時候要瘦了一些。
斯悅把羽絨服穿上,他剛來裡台的時候,豔陽天,穿襯衫可以,穿衛衣也可以,這才過去一個月,氣溫驟變,如同小孩子翻臉,海麵蒙著一層灰蒙蒙的霧,像回到了青北。
前幾天酒吧做過活動,邊上還有很大一顆掛著彩燈的杉樹。
斯悅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帽子外圈的一層柔軟白鴨絨撓著斯悅的下巴,斯悅的臉白得如一塊潤白的玉石。
青鳥長著大嘴打了個哈欠,看向從卡宴車上下來的一名穿西裝的男士。
又是他。
“仰悅老板,晚上好。”對方摘下羊絨圍巾,遞給自己的助理。
斯悅彎了彎嘴角,“您下班了?”
“嗯,仰悅老板,喝一杯嗎?”
這人每隔三天都會來一次,來隻會點一杯酷烈的加冰威士忌,喝完便走。
斯悅偌看不出對方眼底的興趣意味,那他就是白活了。
“不了,我等代駕。”
那人站在原地不走。
青鳥突然跳起來,對著空中的一片白撲去。
斯悅怔了一下,看著落在杉樹上的星星白點。
下雪了?
拍照給白簡看看。
還沒從兜裡掏出手機,一輛很低調的黑色奔馳在門口停下。
人魚對自己的伴侶靠近是有直覺的。
斯悅攥著牽引繩的手指緊了緊。
白簡從主駕上下來,他關上車門,鏡片後的溫潤眸光將周遭的冷空氣都衝散了。
“阿悅。”
斯悅張了張嘴,差點喊出了白簡,他想哭,他拉著青鳥朝白簡跑過去,把人抱住,對方還是那麼喜歡穿大衣,身上的氣息還是又涼卻又溫柔的。
青鳥眼巴巴地看著白簡,她也想要抱抱。
白簡扣著斯悅的後背,“瘦了。”
斯悅掙脫白簡,看著落在對方肩頭的雪粒,“你也瘦了。”
所以讓往日的儒雅斯文中多了幾分鋒利感。
白簡抬手去摸斯悅的耳後,摸到了幾片鱗,他目光緩緩落在站在不遠處的男人身上,又看向斯悅。
“因為我,還是因為他?”
斯悅把下半張臉藏進羽絨服的衣領內,“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