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派出所,並不是趙爸爸的一言堂!
女民警馬上反駁,蹲下來和趙意邈說:
“不,你可彆聽他說的,如果這次你爸爸接受教育後,你被打的情況沒有改善,那你下次還要來——”
女民警才剛說完,頓了頓,見著趙意邈這麼小胳膊短腿的,又說不了話,估計更不知道父母的手機密碼,不能發報警短信,難以在家中報警呼喚他們。
如果趙意邈會說話,能打手機在家中直接報警,那她還會一個小孩子辛苦邁開4歲的小短腿,走長長的一段路,親自過來派出所寫字報警嗎!
這次趙意邈來報警,已經惹她爸媽生氣。下次爸媽還能讓她出門?不會把人鎖著?
女民警壓著怒火,微笑著提高了音量,補充道:“小邈邈,你來不了更沒關係,我們警察、居委、婦聯……都會幫你,會進行不定期的回訪!”
這話其實不僅僅是對趙意邈說的。
女民警抬眼,望著趙意邈的爸爸趙雀德。
趙雀德連忙擺手:
“這怎麼使得,我肯定很愛護她的,我怎麼會不愛她呢,她是我亡妻唯一的孩子。”
“隻是工作太忙,天天都要加班,有時候顧及不到。”
“現在已經知道了這種情況,回去之後,我一定好好和她後媽說,不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警察們見得多了,哪裡肯信,目前卻隻能對他進行口頭教育、勸誡。
爸爸趙雀德都點頭稱是,似乎態度無比乖巧。
隻是,他點頭時,雙手垂直,緊握著拳頭,一直在隱忍,等著警察們能把他放出去。
此時,趙雀德的情緒已經壓抑到了極點。
特彆是,當他去繳費的時候。
傷情鑒定費、醫藥費……他可沒給趙意邈買醫保,隻能忍痛掏出一大筆。
趙雀德腦子裡,都是單位領導接聽派出所電話時,領導那譴責的目光、同事八卦著也過來勸誡的言語。
幸虧他沒吃公家飯。
不然,在編製中,在國企內,如果發生這種警察打給單位的事情,他的工作肯定更受影響!
好一個啞女。
她什麼時候會寫字?
還這麼出息,能出來報警。
可一開口,趙雀德就是輕聲細語的,聲線柔和,哄著趙意邈:
“下次一定和爸爸說,知道嗎,爸爸一定為你做主。”
趙意邈抱著民警們買給她的奶茶,表麵上依依不舍地和他們揮手再見。
爸爸趙雀德:“……”
爸爸趙雀德乾脆把趙意邈一下子抱起來,隨便去到最近的一家甜品店吃糖水。
他伸手,親自喂趙意邈吃綠豆沙,臉上神色溫柔:
“傻孩子,你怎會以為爸爸不愛你,會以為那些外人能幫你?”
“爸爸要是不愛你,會給你請保姆嗎?”
趙意邈張了張嘴,吃了口綠豆沙,沒吭聲。
她也吭不了聲。
要是能吭聲,趙意邈肯定當場反駁。
趙雀德明明可以把她送去特殊教育學校,與其他啞女啞男一起,被教導手語、會識字寫字,會用畫畫表達自己。
然而趙雀德沒有。
連請保姆,都專挑年輕貌美的。
還說得他自己好像不吃保姆煮的飯,不穿保姆洗的衣服一樣。
趙雀德卻以為自己柔聲細語地哄了,一定可以把小孩哄好,繼續問:
“你都明白了吧?”
“是誰帶你來派出所的?”
“那人這麼好,幫助了你,讓爸爸知道你受苦,爸爸一定要好好感謝Ta。”
趙意邈笑眼彎彎,用手指頭指了指自己。
爸爸趙雀德:“……”
趙雀德換了臉色:“你還學會和爸爸說謊了?還是那恩人教你的?”
隨即知道趙意邈不會說話,又換了種語氣,問:
“是哪個鄰居嗎?你搖頭表示不是,點頭表示是。”
趙意邈搖頭。
爸爸趙雀德繼續猜測:“是樓下的保安大爺?”
趙意邈搖頭。
爸爸趙雀德:“保安阿姨?清潔阿姨?”
趙意邈繼續搖頭。
爸爸趙雀德什麼都問不出來,喂趙意邈的動作卻快了許多,罵道:
“你還不說,跟爸爸保守什麼秘密。”
見趙意邈自己吃糖水,還是啥都不表達,趙雀德火了:
“哎,邈邈啊,你一報警,就害爸爸交這麼多錢,知道爸爸得加班多少天才能賺回來嗎?”
“知道公司領導怎麼看爸爸的嗎?爸爸升職路都給你斷了!”
“接下來爸爸還怎麼養你啊!”
趙意邈吃著綠豆沙,充耳不聞,好像還聾了一樣。
甜甜的,沙沙的,還挺好吃。
爸爸趙雀德自討沒趣,倒也沒當麵說什麼懲罰的話。
他一回家之後。
趙雀德還沉著臉色,把後媽烏瑤瑤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讓你不看好孩子!”
“她不知道被誰帶去派出所報警說家暴,讓警察來找我!”
“渾身淤痕,警察教育了我一頓,還讓我付了一大筆傷情鑒定費和醫藥費!”
“你怎麼教她的?”
後媽烏瑤瑤被驚得花容失色,卻又趁著趙意邈不會說話,落淚著理直氣壯地道:
“你怪我!她多麼調皮難帶,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會害她嗎,今天下午她不見了,我比你還急!”
“她會用濕著的手去摸`插`座,爬上廚房料理台拿刀子玩,去主人房扔你的剃須刀、扔我的化妝品讓我收拾,用鉛筆滿牆壁寫寫畫畫,趁我睡覺時爬陽台……”
“你看,她乖嗎,她今天還學會了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