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嬸不帶一絲尷尬地套著彆人的衣服,見她出來又掛起笑臉:“你買的這個外套真好,又輕又暖和,就是我穿上小了點。”
廢話,一萬六的純羊絨大衣能不好麼?
想到母親穿了許多年臃腫的羽絨服,才為她買件輕薄柔軟的好衣服,還沒上過身就被彆人先穿了,再好的修養都拋到腦後。
唐湖的語氣先冷下七分,嗤笑一聲:“沒辦法,我是按我媽的尺寸買的,沒想讓一個水缸精穿啊,你說我衣服小,我還擔心你那身脂肪把衣服撐壞了呢。”
她從前胖過,所以不愛用這些字眼當人身攻擊,但對這種人還客氣什麼?
[戲精上身]和[葵花寶典]同時使用,不管一會兒來文的還是來武的都無所畏懼,不撕個痛快簡直對不起自己。
唐二嬸的臉立刻漲得通紅:“唐湖,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麼——”
唐湖想都不想就打斷她:“我是小丫頭那你算什麼,老潑婦?”
“有你他媽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唐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氣得不輕,“是我讓你嬸子拿出來看看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多嘴了!”
自從生了個丫頭片子,他就一直在親弟弟麵前抬不起頭,這次見女兒回來時提了不少東西,看樣子是在外麵有出息了,所以也有拿那些禮物向親戚炫耀一把的意思。
唐湖斜了他一眼:“誰家長輩喜歡做賊,我的東西在屋裡放得好好的,它是自己飛出來長你身上了?”
唐二嬸的麵子過不去,開始尖叫著撕扯衣服:“誰稀罕這幾件衣服?你們家的破衣服我還不穿了!”
“來,你隨便扯,弄壞了我就報警,反正買衣服花的錢夠你民事拘留十五天了,出獄那天正好還能跟元宵節一起慶祝,也算晚輩的一點心意。”
唐湖兌換係統技能以後身手不錯,利索地將羊絨大衣從她身上剝下來,然後在她撒潑動手之前閃到旁邊。
饒是如此,她也心疼了半天,抱在懷裡檢查各處縫線,幸好大牌子質量就是結實,這麼扯都不壞。
唐二叔陰沉著臉站起來:“讀個北電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還敢對你弟弟指手畫腳,我兒子可是考清華的料,像你們這些明星,放在古代都是下九流的戲子,都沒有正常人家願意要的。”
他自覺生了個男丁光耀門楣,在唐湖麵前的長輩架子素來擺得十足,閉上眼聽這語氣,還以為大清沒亡呢。
唐湖把整理好的衣服搭在臥室門口的行李箱上,露出了碧池的微笑:“你兒子的德行自己不清楚啊?都快因為逃課被開除還跟我這兒裝什麼逼,混完中考不退學就謝天謝地了,彆看不起戲子,沒文化的人以後賣屁.眼子都不一定賣的出去。”
她拿出拍戲時現場收音的台詞水平,說起長篇大論也口齒清晰,笑吟吟的一甲普通話聽得眾人一愣一愣,可內容用兩個字便能概括。
低俗。
w233聽得目瞪口呆:‘噫,宿主,我第一次知道你有這麼粗俗的那麵。’
‘慢慢你就知道,我粗俗的時候多了去了,要是以後接個潑婦類型的角色,現在也算積累經驗。’
唐湖一邊回答,一邊用挑釁的眼神問候堂叔全家。
跟小市民對抗切忌講道理,你在這頭有條有理地跟人家分析利弊,對方一句“我x你娘的血x”丟過來,再有修養都得被罵哭。
所以還是先下手為強,她先表演一波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不要臉,接下來就等著收人頭了。
堂叔全家中了技能沉默三秒,中路下路全部崩盤。
敵軍的打野隊員唐家大姑,忙不迭出來說場麵話:“不就穿了一下你的衣服,大明星還在乎這個呀?”
“在不在乎是我說了算,輪不到外人插嘴。”
“大過年的……”
“知道過年你還在彆人家添堵,不怕被雷劈啊?”
人們往往覺得,大城市節奏快人際冷漠,唯有小地方人情味足,誰家出了事都能互相照應。
然而唐湖因病接不到戲的時候,隻有母親一個人在身旁照料,所以還真不知道這群見她風光就湊上來吸血、見她落魄就避之不及的親戚們拿來乾什麼。
學會斬斷無意義的關係,亦是成熟的一種方式。
唐母剛炒了一個菜,在廚房裡聽見外麵亂哄哄的聲音,穿著圍裙出來:“湖湖,怎麼了?”
“沒事兒。”唐湖馬上變臉,笑容異常乖巧,“我給你買了新衣服,過來試試。”
“老唐,你們家有這樣的閨女我真待不起了,咱們走!”大姑十分有氣性地站起來,帶著一大家子呼啦啦起身。
“怎麼了……”唐母看見來做客的親戚都吵著要走,還有些摸不清狀況。
唐湖懶懶地翻個白眼,把手裡的風衣抖開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哪來的人回哪兒去還不好嗎,你先試試衣服合不合身。”
唐父落了顏麵,頂著一張火辣辣的老臉把其他人送出門,轉頭便要從閨女身上討回來。
“你嬸子不就碰了下你的東西嗎,她已經跟我說過了,我都沒意見你跳什麼?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唐湖十分誠懇地回答:“沒有。”
想了想又補充:“自打我記事開始,他們家每年過來都要順走我不少東西,而且我從小成績就不錯,但說出去總是那個年年不及格的堂弟更有出息……我覺得這樣的爹可能得去看看眼科了。”
唐父氣得全身都在顫抖,右手巴掌高高揚起,直接往她臉上招呼。
唐湖小時候被打過無數次,所以對這一巴掌並不陌生。
暴力,是男人語言貧瘠時的選擇性溝通手段。
之所以是選擇性溝通,是因為當溝通對象是個比他更高更壯的大漢時,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使用暴力,而當溝通對象換成了女人和孩子,這種手段就屢見不鮮。
唐父亦不能免俗,從前不順心的時候拿老婆孩子撒氣,打人打得隻剩一句話。
無他,唯手熟爾。
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下來,唐湖雙眸似電,牢牢抓住他的手腕擰到身後!到底不能對生父真的動手,所以隻是捏住關節,將他往前一推。
唐父連反應時間都沒有,就踉蹌幾步跌倒在地,震驚地看著連動都沒動過地方的唐湖。
他磨著嘴唇,語氣明顯聽得出外強中乾:“……你想怎麼樣?在外麵長本事了,學會打爹罵娘啦?”
“前兩個字我勉強忍了,後兩個字還是你自己留著跟我奶奶說吧,我對我媽好著呢。”
唐湖吹了下手指,眉眼桀驁。
說起來真是有意思,他從前打人的時候,她喊破嗓子哭求都不起作用,而當唐湖學會以暴製暴之後,他倒願意好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