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想要醫藥費是吧,陪我上回頭條啊。”

唐湖這句話音量不高, 又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 所以沒有被對方聽見。

斯文男捂著血流不止的鹹豬手,稀疏的眉毛疼得擰在一起:“你這人有病吧!我把你怎麼著了就拿東西紮我?趕緊賠錢, 不賠錢今天彆想走!”

沿著他的右手背細細血流蜿蜒而下,很快有幾滴落在地上,青灰色的車廂地板立刻多出一抹刺眼的猩紅。

“我也沒說你怎麼著我了啊。”唐湖聽他這麼不打自招, 懶洋洋地歪了歪頭,“我對準自己[嗶]股戳了一下, 怎麼就戳到你手上了?”

粉刺針不是什麼正經武器, 所以達不到影視劇常見的釘穿手掌骨的恐怖效果,她瞄準的又不是色.狼的眼珠子,戳也戳不死人, 就是穿透一層薄薄的手背皮,掛在肉上了。

看著流血不止挺能嚇唬人, 其實就是皮外傷。

周圍的乘客被爭執聲吸引注意力, 又發現地上有血, 在人堆人的10號線硬生生騰出一方不到半平米的空間, 將兩人圍在中間。

心思靈活的已經從隻言片語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但大城市節奏快壓力大,正好看場大戲, 慰勞疲憊一天的身體。

於是一時間竟無人出來幫忙, 或好奇或探究的視線齊齊落在爭執的男女身上, 甚至有人拿出手機開始拍視頻。

唐湖自然是不怕人看的, 演員在鏡頭前從來沒有羞恥心,她能在全劇組的圍觀下撒潑打滾哭得滿臉鼻涕,還覺得演得不到位。

不過餘光瞥見有攝像頭對準自己,輕咳一聲,換上文雅的用詞。

“諸位,我剛才就是把東西放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裡,不知道那兒什麼時候多了一隻手,所以這根針到底為什麼紮在彆人手上,您給解釋解釋?”

她氣沉丹田,聲音明晰咬字標準,將事情經過傳到每個聽眾的耳朵裡。

“哈哈哈!”

話音剛落,四周立刻響起零零碎碎的哄笑聲。

誰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還不是你的手正好貼在彆人身上了,活該!

“……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是說我摸你大腚了唄?”斯文男聽她的嗓門這麼大,有些惱羞成怒地指責,“你一個姑娘家,大庭廣眾講這種話不覺得臉紅?”

女人臉皮都薄,所以他故意把話往下流了說,一臉看好戲的猥瑣樣。

被鹹豬手騷擾的小姑娘,往往不好意思高喊“有人摸我[嗶]股”或者“有人性騷擾”,能大聲說一句“你怎麼老是往我這邊湊”都算勇氣可嘉的。

這種忍氣吞聲的現象,與當下保守的生理教育不無關聯,似乎總是忌諱談起這些,唐湖上學時,便見過有些女生連看到生物課本上的“陰[嗶]”二字都覺得不好意思,直接拿碳素筆塗黑了。

唐湖的視線藏在鍍了反光膜的飛行員墨鏡下,沒有錯過他的小表情。

想看戲是吧?

專業演員現場發揮,朋友,來飆戲嗎?

她拿出師承德雲社的精神:“對啊,不這麼說還能怎麼說?……‘你管不住自己人體的上肢末端還栽贓我’,是不是特彆文藝範兒?”

“哈哈哈!”

圍觀的乘客笑得更開心。

唐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地方,這份理直氣壯的態度說服自己,也在無形之中暗示旁人。

真正該覺得丟人的是明明騷擾者。

斯文男瞠目結舌的啞了半天,才被手背上的疼痛喚回神誌,漲紅著臉更換辯解方向:“睜開你的眼睛仔細看看,我缺女人嗎?你自己饑渴病犯了貼到我身上,還汙蔑我騷擾你,什麼道理!”

他穿著合體的白襯衫灰西褲,深藍領帶係出一個溫莎結,看起來完全就是勤懇上班的中產白領,高中時說不定還當過班草。

一副中上水平的皮囊,是這位地鐵色.狼最後的殺手鐧。

斯文男上禮拜摸了一個小姑娘被當場抓包,也是用這招倒打一耙的,人們都喜歡好看的同類,而這種傾向會帶來錯覺,便是以為長得好看的就一定是好人。

就連早些年的影視劇裡,也傾向於讓帥氣瀟灑的人來演主角,而反派的相貌大多猥瑣醜陋。

“真是醜人多作怪,往男人身上湊又說我摸你,不要臉!”

他說完,得意洋洋的望著她。

斯文男其實連騷擾對象長什麼樣都沒看清,車廂裡摩肩接踵,他不過從縫隙裡瞥見半截細細的腰肢,於是趁亂摸了兩把。

本來以為不會被查出來,誰料碰上了硬釘子。

那個女人雖然個子高挑,但沒胸沒[嗶]股的,又是墨鏡又是鴨舌帽,隻有長得醜的人才把自己捂這麼嚴實,被罵不冤枉!

醜人多作怪?

“誰在乎你缺不缺人,我隻關心你缺不缺德,長成這個樣子還貼上來,我什麼時候看上你了?”

唐湖第一次聽到這麼新奇的罵人詞彙,流暢地取下墨鏡摘掉帽子,露出一張偏素顏的乾淨真容:“我的美貌還說的過去吧。”

“……臥槽!”

壁燈將她的正臉照亮時,旁邊有人小小的驚呼一聲。

明星和路人美女的區彆,高下立判。

唐湖站在人堆裡至少白兩個色號,俗話說一白遮三醜,所以無意間瞥過去也讓路人覺得她是漂亮的。

雖然這次出門隻化了淡妝,但透亮的眼睛仿佛直擊人心,哪怕穿著最低調的牛仔褲,也自帶一股東方美人的驚豔。

想用顏值優勢給自己拉票?

朋友,你找錯人了。

既然好看是種優勢,唐湖當然不會放過利用優勢的機會,慢條斯理的將一縷散落的發絲捋至耳後:“我上車以後就沒動過地方,你的右手還是自己成精脫離管製然後跑過來的?有在地鐵上騷擾姑娘狡辯的時間,為什麼不先學著做個人?”

反映慢些的圍觀者終於理清到底是誰對誰錯,支援聲此起彼伏。

“這打臉啪啪的,聲音太響了。”

“我看你挺眼熟,以前沒少在這條地鐵線騷擾彆人吧?說不定還有其他受害者,就是人家臉皮薄抹不開,你還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了?”

“彆說長得怎麼樣,普通人難道就能隨便騷擾了?還一副摸你是給你臉的樣子,惡心。”

“就是的,趕緊道歉!”

必須承認,這個社會看臉,不過並非萬事都看臉。

斯文男隻有一張嘴,難以和整個車廂的人抗衡,擲下狠話:“彆以為自己長的漂亮誰都得看上你!我摸你哪兒了?”

聲音僵硬得幾乎變調,誰都能聽出來他在緊張。

“與其問我,不如問問你的右手啊?”唐湖簡直要被他靈活多變的邏輯逗笑了,連反駁都懶得反駁。

不漂亮是錯,漂亮也是錯?

好在路人的圍觀熱情已經被點燃,七嘴八舌地議論。

“說辭一會兒一變的,你到底要不要臉?”

“人家剛才戴著墨鏡,話都讓你說完了,倒打一耙夠狠的。”

“跟他費什麼話,趕緊報警吧。”

斯文男捂著受傷的右手在一方空地裡傻站一會兒,惶惶無措,撥開人群就要逃走。

此刻正好地鐵到站,車廂門打開,到站的人也沒有時間圍觀,包圍圈消失,人潮開始向門口湧動。

唐湖不方便堵在門口處,打算揪他出去,不料斯文男混在人群裡擠下車,一時竟然沒抓住。

“你想往哪兒跑!”

有個平頭小青年一把抓住斯文男的領帶,死死拽在手裡。

斯文男被他拽得踉蹌幾步,被人流推搡出去:“你要乾什麼!”

“彆走,我已經報警了。”

“彆呀,哥,多大點事兒值得找警察?”斯文男涎著臉求饒,見唐湖過來,臉色一沉。

如果受害者覺得這件事聲張出去丟人,下了車便會一走了之,就算警察來了也拿他沒辦法,但她偏偏不走。

唐湖終於撥開人群,與這位平頭哥在站台外彙合,聞言放下準備撥號的手機,笑盈盈道:“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走的,當事人不在,你讓人家怎麼跟警察解釋,我可不能寒了見義勇為好市民的心。”

平頭哥微微一笑,被妹子誇得有點羞澀。

唐湖向他道了謝,用身體擋著地鐵站出口的方向,一起等警察過來。

想了想,她又給經紀人發短信將事情經過細細解釋一遍,用微信報告了實時坐標。

——藝人但凡一點事出事,哪怕不告訴父母也得通知經紀人,誰知道輿論會將這件事情發酵成什麼樣子,所以一定要提前和團隊商量。

B市出警的速度不慢,但架不住這時候上下地鐵的人多,等了片刻才有兩個警察逆著人流過來,簡單問了幾句話,讓三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警務室。

這種小案子用不著分開單獨問訊,確定平頭哥是報警者,又開始依次詢問當事人。

“姓名?”

“唐湖。”

“什麼事啊?”

唐湖指指旁邊的男人:“他的手不安分,跑我[嗶]股上來了。”

做筆錄的警察問過她的情況,又轉向斯文男。

“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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