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抬頭的眼波情緒內斂,像黑豹式霸道總裁在打量獵物,更主要的原因是剛演完男二號,舉手投足還沒有擺脫‘容歌’的氣質,雄性荷爾蒙簡直爆炸。
主賓呈三足鼎立之勢對坐,可蜀吳二國從開始就是盟友,魏國氣場失利,氣氛逐漸緊張起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洛潭沉思幾秒,語氣不軟不硬:“唐老師,咱們一起拍過戲,我那時候還挺看好你的,雅雅也是,但你們的事情和我不相乾吧?”
進門這麼長時間,他也算看出來了,她和尤雅雅一個唱o紅臉一個唱白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唐湖不算業內得罪不起的大佬,但在明遠係的電影製作上說得上話,而且這套偷換概念的話術還沒法兒撕破臉說,說不定以後拍電影還會請他去寫個主題曲什麼的。
“尤飛飛簽你的工作室,怎麼不相乾了?”
洛潭順勢點頭:“對,我們簽過合同,在他沒有犯錯的情況不能雪藏,而且我還得定期給他出歌,否則要支付違約金的。”
“雪藏分很多種方式,坐冷板凳也是一種,好資源乾嘛優先給一個人呢?”唐湖又喝了口茶水,沒有被他這套契約精神繞進去。
大部分經紀公司都會在合同上做文章,一年承諾辦多少場演唱會,卻不承諾舉辦地點;承諾出多少首歌,卻不承諾那些歌到底能不能聽,反正資源已經給你了,捧不起來都怪自己沒實力,許多小明星的年華就是這麼蹉跎過去的。
洛潭聽她說得這麼明白,為難地摘下墨鏡:“我不可能因為你們幾句話,就讓一個前途無量的歌手坐冷板凳。”
他生了一雙彎彎的笑眼,容易長皺紋,所以日常也用太陽鏡遮住,現在摘下,可見心情煩到了極致。
“肯定也不會讓洛老師白忙一場,我們以後可以經常合作電影的主題曲,而且幫你介紹新人也沒問題。”唐湖側頭望向尤雅雅,“給《長安食肆》唱主題曲的那個應該還沒有簽約吧,我覺得他聲音不錯,就是一直沒有機會大火,看洛導願不願意帶了。”
再找彆人合作?
洛潭猶豫好一陣才做出決定:“……唱歌和演戲不一樣,飛飛有非常特殊的才華,彆的歌手無法取代。”
他雖然隻會寫情歌,但好歹屬於創作歌手,尤飛飛剛出道的時候連五線譜都唱不準,根本沒什麼“不可取代”。
但他還能怎麼做?
雖然聽眾市場還是那麼大,可是他們聽歌,卻不願意為創作者付錢,隨著數字音樂的時代到來,唱片徹底賣不出去了,音樂公司也紛紛破產。
這時候便體現出了流量的好處。
粉絲能作妖又怎麼樣?至少人家實打實的養活著一個歌手,尤飛飛幾個月攢下一千萬粉絲,就是願意付費的市場空間。
那些嘴上理智客觀惋惜華語樂壇都是口水歌的看客,有幾個掏腰包給有質量的音樂付費了?
消費者決定市場,又不想花錢,又希望這個世界處處都是靠愛發電的聖人,做夢呢?
唐湖垂眸看著杯子裡深褐色的茶水:“尤飛飛有沒有特殊才華我不知道,但我們也有彆的辦法讓他翻船,如果真鬨到那個程度,估計沒心思去想洛導在這件事裡受到什麼損失了。”
讓洛潭雪藏當紅偶像,相當於逼他親手砍了搖錢樹。
而且尤飛飛帶錢出道,比一般新人有背景,簽下他折騰了不少力氣,肯定得把成本掙回來,如果這時候爆出黑料,花大價錢簽他的洛潭工作室勢必會損失。
所以她們才要事前來提醒,能合作就合作,總比洛潭事後知道真相再結仇強。
洛潭不耐煩地擺手:“不用拿話警告我。”
二保一的話,他寧可選最能給自己賺錢的那個。
“真決定要保尤飛飛?”
“談不上保,隻是不會來個小丫頭說兩句話,我就得毀了自家藝人的前途吧?”
唐湖左腿搭在右膝上:“洛導,你頭發短也就算了,見識怎麼還這麼短呢?”
‘點亮金句:……’
她忽視係統提示音,一條條給洛潭分析:“你知道尤飛飛是什麼身份,這件事根本洗不清,從他身上賺錢等於火中取栗,怎麼可能不被燙傷?我隻要這一個人,也沒斷了你的其他財路,哪怕現在賠了一點,賺錢的日子在後頭。”
她聽過尤飛飛沒修過的乾音,氣息還不如她這個練台詞的穩,這樣的人都能火,那她也可以影視歌三棲了。
一個毫無才華的人都能走紅,可見玄學和資本的力量之神奇。
洛潭氣惱地深深呼吸,還想再拒絕一次,突然有人急匆匆的推開休息室。
“洛老師,我聽說……”
來者居然是尤飛飛。
他跑得臉頰通紅,一雙眼睛也濕漉漉的,估計聽到什麼消息就趕過來了。
看到屋內有客人,立刻收斂全身的小動作,輕輕喚了尤雅雅一聲:“……姐姐。”
尤雅雅冷漠開口:“我媽沒有彆的孩子,我不是你姐。”
尤飛飛又轉向唐湖:“唐姐,你們是過來看我排練的嗎?”
唐湖放下腿,拿起手邊的提包起身:“洛導,今天時間不對,改日再聊吧。”
從氣場來看,她和洛潭是地位完全平等的人,甚至還要高他一頭。
主人不去送行也不合適,隻是剛剛聊得不愉快,就這麼起身有些憋屈。
尤飛飛看出洛潭心情不爽,主動開口解圍:“那我去送送姐姐。”
幾秒鐘的功夫,唐湖已經走出門了。
他跟在兩人身後,等出了後台,才惴惴不安的開口:“現在天黑了,你們走路小心點,不要被電線絆倒……還有,可以不要那麼討厭我嗎?”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光彩,粉絲越多,就越怕這件事抖出來……等人設崩了,還有誰會喜歡他?
尤雅雅冷哼一聲,躲瘟疫般遠遠躲開了。
“不討厭你也行,我給你個行動方案照辦就是了。”唐湖站定轉身,“淡出娛樂圈,跟你爸說你不當接班人了,讓出全部股份,下輩子就想找個犄角旮旯度過餘生,如果表現不錯,甚至可以供你去國外上完大學,比剛滿18歲就踢出家門有良心吧?”
她跟尤飛飛沒仇,所以可以好聲好氣的講道理。
折騰這麼長時間隻是為了拿走全部股份,總比公司到了更換大股東的那天再打官司強,現在短短幾個月就生出多少變數,真到了那一天還不一定怎麼樣。
“那些錢本來就應該有我的,不用彆人施舍!”尤飛飛振振有詞地反問,“我是我爸爸的兒子,為什麼不可以繼承他的家產?大不了一人一半!”
“婚姻法還規定必須一夫一妻呢,你爸先破壞這個規則,輪到自己撈好處了就開始扯‘非婚生子也有繼承權’,怎麼好事都讓你給占了?”
“那是我爸乾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對啊,跟你沒關係。”唐湖攤手,“雅雅現在要拿的也是她爸的錢,還沒落到你口袋裡,就開始精神護食了?”
她可以勉強原諒熊孩子的無心之失,但尤飛飛不一樣,他有動惡念的腦子,也有執行力。
“……唐姐,真的不行嗎?”
尤飛飛眼底盈著淚水:“我隻是想要一個家而已,小時候爸爸一年隻來一兩次,媽媽想他的時候就會打我,好不容易回家,不要這麼快趕走我。”
“那你感受親情就夠了,要什麼人民幣呢,感情的事情怎麼能用錢衡量?”唐湖轉身離開,避免看到他那張淚汪汪的臉。
談錢的時候談感情,談感情的時候談錢,總之這幫人永遠有道理。
尤飛飛說兩句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
“放開。”唐湖一根根掰開他的指頭,力氣大得無法抗拒,“而且缺不缺親情關我屁事,我又不是你野爹。”
她招呼前麵的尤雅雅大步走遠,將小可憐留在原地。
尤飛飛惶然地站了片刻,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拍下照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