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素’被打得腦袋偏向一邊,絕望地閉上眼睛接受命運,身體在山城濕冷的空氣裡微微顫抖。
直到下一刻,‘寶芳’搬著一塊堵門的大石頭摸過來,狠狠砸在那個男人的後腦上!
施暴者登時倒了下去。
風塵中人不得已才出賣皮肉,可真到了那一步,也不願看到彆人淪落到跟她一樣的境地。
“嗚——”
‘梅如素’抽噎著睜開眼睛,看見來救她的人是誰,趕忙蜷縮起身體,自欺欺人地用手捂住眼睛。
‘寶芳’扔下石頭,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將她抱起來,幫忙攏好衣襟,擦掉她臉上的淚珠:“不哭了,不哭了,那天我不該打你的。”
從這一刻開始,兩人重新和好如初。
她們的生活習性依舊不同,隻是把爭執變成了相互理解。
防空洞裡條件惡劣,彆說洗澡,連正常飲水都是問題,‘梅如素’一身淡藍的學生服很快變得汙臟,長發亂糟糟的,隻好借了把生鏽的剪子絞頭發。
‘寶芳’看見她拿著剪刀還有些驚訝:“你不要頭發了?我幫你剪吧。”
她知道‘梅如素’把那頭長發看作寶貝,每天都要用梳子沾了水疏通,然後仔仔細細地編成兩條發辮,如今主動提出剪掉,是在跟過去的學生做告彆。
“嗯,留著礙事。”
‘梅如素’拈起自己的一縷頭發,冷冰冰的剪刀抵在柔韌發絲上,下定決心般閉起眼睛:“……我自己來。”
哢嚓一聲,一縷黑發落在地上。
第一剪下去的時候有點心疼,過了這個坎兒就顯得輕鬆多了,她手起刀落,刷刷的剪出滿腦袋參差不齊的短發。
……
“卡,過,準備下一個鏡頭。”
馬導坐在監控器前,拿著擴音器言簡意賅地指揮片場。
唐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放下剪刀,長長舒一口氣:“終於完了……”
從五月份拍戲到現在,隻有這個鏡頭是一次過的,而且必須一次過。
至於其他,光是‘梅如素’從轟炸過的街頭跑回家認出母親屍體的那一場戲,就用九個機位足足拍了三十多遍,而且這段戲份沒台詞,全靠大量的微表情體現情緒,什麼時候該動眉毛,什麼時候該轉眼睛,都是講究。
“唉……”
鐘子淑今天同樣累得不輕,一邊往片場外走,一邊撥拉她的頭頂,撚出不少頭發渣子:“你剪那麼短乾什麼,碎頭發掉衣服裡了吧,等會兒回酒店趕緊去洗洗。”
“剪刀不太好用,我隨手修的,應該沒掉多少吧?”唐湖低頭甩了甩腦袋,也覺得後背發癢,“其實這樣也好,涼快,我去找造型師重新修理一下頭發。”
《山城起歌》的這段戲份是實景拍攝,直接在山城找了個防空洞搭片場,起初是挺涼快,但劇組這麼多工作人員擠在一個小地方,時間久了還是會熱。
她前幾天以亂蓬蓬的長發造型拍戲,脖子上都快捂出痱子了,發自內心地羨慕同組另一個光頭男演員。
今天還要在這個場景拍一個鏡頭才收工,工作人員開始打掃片場。
鐘子淑從助理手中接過冰水灌了兩口,跟她一起進了造型間:“那你跟我再對一下台詞,到時候直接開拍了……你的劇本呢?”
“不用,我都記住了。”
唐湖坐在化妝鏡前,身上裹著理發用的白布,一句句跟她串詞兒:“下場戲是我教你認字吧?”
‘梅如素’剪了頭發宛如新生,不再自怨自艾,拿著一張皺巴巴的報紙教‘寶芳’認字,一遍不成就教兩遍,‘寶芳’也學得異常認真,享受自己從前未能觸及的知識。
在戰亂年代,有勇氣有能力改變曆史的隻是少數人,大部分都在隨波逐流,她沒有能力救國救民,卻可以幫助身旁最近的人。
當飽經人事的風塵女第一次在泥地上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居然激動得臉都紅了,不斷問女學生她寫字好不好看。
唐湖想到這裡,突然扭頭看了一眼在旁邊喝水的鐘子淑,實在沒法想象影後興奮得像個孩子的畫麵。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