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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客機抵達蓉城機場。
一行人先去酒店放下行李吃個便飯,剛過一點,便由大老板張羅著前往西南軍區在市內的辦事駐地。
出租車隻能在附近停靠,三人便門口下車,向值崗的士兵證明身份後,領了三張臨時通行證。
“把通行證都掛脖子上,等下彆亂跑。”
白鯨傳媒的大老板白海波年過四十依然精神煥發,一邊走一邊跟兩位小同誌懷古思今:“……我退伍那年,這個樓剛剛蓋起來,就來過兩次。”
白海波同誌曾在西南軍區服役十二年,轉業後才開的娛樂經紀公司——因此有幸參與項目,傳聞中還與導演組交情頗深,輪起來都是戰友。
唐湖還是人生第一回去這麼嚴肅的地方討論劇本,戴好通行證,跟上大老板的步伐。
駐地大門後便是升旗廣場,儘頭靜靜屹立著一棟六層建築樓,陽光照得外層白瓷磚通透乾淨,高處則懸掛著偌大國徽,紅與白嚴整有序。
唐湖一邊東張西望,心裡感慨:……文工團的精神麵貌果然不一般,同樣是文藝工作者,圖南影視那幫導演編劇說好了九點鐘打卡,中午12點之前能稀稀拉拉地趴在工位上打嗬欠算不錯了。
簡直無組織無紀律。
三人步行進樓,又有工作人員過來指路:“同誌,來給電影開會的是吧?一樓左轉儘頭的會議室,門口掛著牌子。”
“謝謝啊。”
儘頭的房間大門半掩,能看到一張深絳色會議桌,有個細瘦男人麵對走廊而坐,脖子前傾像個水杯把手,使勁探著頭看麵前的筆記本電腦。
唐湖一見這人的駝背德行,立刻挺了挺自己的腰背。
“哎呀歡迎歡迎,怎麼剛一點多就來啦?籌備期挪不了地方辛苦你們跑一趟,他們都去食堂吃飯了就剩我守著。”
細瘦駝背的男人瞥見門口來人,立刻起身迎接,說話時語速極快,好像每個字都爭著從嘴裡往外跑。
“這位是……”唐湖側頭望向大老板。
白海波簡潔明了地介紹:“出品人,老謝,你就叫他謝酸漿。”
俗名“燈籠果”的那個酸漿?
唐湖沒看出這個諢名的來源,略一猶豫,還是笑著換了稱呼:“謝老師好。”
“客氣了,我哪兒是老師啊就一監工的,咱們彆站門口了坐下說吧。”
謝酸漿將他們迎進門,連杯水都來不及倒,直接切入正題:“哎呀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老白你知道的,咱們這個戲其實沒多少預算,去年跑金新月取景考察都花得差不多了。”
臥槽,你們還去那破地方取景考察?
白海波麵色淡定,搶先道:“錢都不叫事,你說劇本。”
唐湖跟經紀人對視一眼,心裡嘀咕:……出品方人這話聽著有點耳熟啊?
想起來了,她之前拍電影時沒少用類似的說辭敷衍彆的演員,張口就是“我們窮”“但我們戲好啊”“劇組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怎麼招數全打回自己身上了?
“哦好好,說劇本。咱們是個軍事片,所有主要角色都是特種作戰隊成員,你也是個特種兵——”
唐湖趕緊收回思緒,表情謙虛專注,有模有樣地彰顯出一副進步女青年形象:“是的,我讀過劇本大綱,不過為了體會角色,也希望能深度學習一下。”
謝酸漿頓時兩眼放光:“就等你這句話了!不瞞你說,演員進組之前都要來特種部隊訓練半年,我之前問過好些人他們都不樂意,就你自己主動提出來,我可太高興了!”
“啊……?”
唐湖神情恍惚。
製片人的意思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謝酸漿沒看出恍惚,似乎完全被她方才的進步形象打動,感動補充:“平日在部隊訓練,聽說你英語還挺好,那正好不用再學英語了,周末放假跟我們語言老師學一下伊朗語和□□都語,都不難的不難的。”
“啊……”
“等訓練完才到正式拍攝,國外實景拍半年,不用擔心,我們的主要取景地其實是巴基斯坦,不在金新月和彆的戰亂區,你隻要不往極端組織的出沒範圍跑還是很安全的。”
“……”
會議室陷入謎一樣的沉寂。
白至理似乎還沒消化完製片人連珠炮帶吞音的說話內容,嚴肅地低頭盯著桌麵;大老板倒是笑眯眯,仿佛回憶起當年尚未退伍的崢嶸歲月。
唐湖艱難捧場:“那還是……挺厲害的……我也就大學軍訓過一個月,聽教官說他們正經訓練都用磚頭壓腿,啊,哈哈。”
謝酸漿嗤笑:“哪有那麼凶殘,用什麼磚頭啊,現在都有專門的訓練沙袋了!”
唐湖:“……”
可算明白了。
普通電影的拍攝時長最多也就十個月,《金新月行動》加上訓練期估計得一年,片酬卻比其他片子更少——所以不是沒找過彆人,而是沒多少人願意接,怪不得讓韋瀟撿個漏子。
這種苦差事,真是誰乾誰腦子壞了。
謝酸漿見三人都不說話,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我是不是說話太快?你們聽懂了嗎有什麼想法?”
唐湖一拍桌案:“明白,我腦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