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沒點叛逆精神怎麼搞藝術?
“不行,站著。”
宮颯仍然不肯鬆口,腦內突然冒出當年自己鬨騰著要去當兵的畫麵。
……哪怕再嬌氣,這人不也做好準備過來了嗎?
她撓撓頭發,撐地起身,背手往訓練操場外走:“稍息。原地等待,我馬上回來。”
唐湖認出宮颯去的方向是武器庫,立刻忘了什麼是稍息姿勢,興奮地踮腳張望:……終於要摸槍了嗎?
然而五分鐘後,宮颯回來,手裡居然拿了個挺厚的白皮冊子,封皮上書《靶場安全管理守則》。
“你先看一下條款,過兩天抽查,合格以後帶你去靶場。”
唐湖:“……???”
不管怎麼說,宮颯總算鬆口帶她練槍,下午不站軍姿,她找了個學習室看《安全管理守則》,又打發過去一日。
軍隊作息一貫穩定,晚上十點睡覺早晨六點起床,睡前不給玩手機,也不讓搞臥談會。
唐湖準備了一肚子八卦派不上用場,早早洗漱躺下,不知睡過多久,夢裡隱約傳來尖銳的鳴哨聲。
“嘀——!”
“嘀——!”
其他床鋪窸窸窣窣,好像有人在穿衣服。
唐湖揉揉眼睛,看著上鋪床板發呆:“……天亮了?”
“緊急集合。”
黑暗裡傳來宮颯沉著的聲音。
唐湖這才想起大學軍訓時也遇到過類似情況,教官半夜吹哨讓學生緊急集合,所有人要在5分鐘之內打包行囊在操場列隊,集合之後才能回去睡覺。
但正經軍隊的集合哨吹完,肯定不會讓大家回去睡。
“等等我!”
唐湖掀被而起,第三聲哨響吹完,宿舍裡所有人都已經穿好衣服出門了。
宮颯背著雙肩包,站在隊首發號施令:“等下誰也彆上垃圾車,我再後麵盯著,都給我跑著去。”
“垃圾車?”
“收容車,收容車。”宮颯立刻調整措辭,遙遙指向不遠處一輛綠迷彩卡車,“臨時來了野外駐訓活動,應該要在山裡紮營待幾天,得跑著去目的地。你覺得累可以坐車,不用跑,最後一起拉過去。”
然而除非路上出了崴腳受傷等意外,單純因為體力不支撐不下去,則會被其他跑完全程的戰士調侃為“坐垃圾車”,著實丟臉。
“那我也跑。”
唐湖積極舉手,又小心翼翼地問:“跑多長時間啊?”
“不知道。”
從眾人爬起來再到軍車出行,前後不過四五分鐘,半個軍區的戰士皆已背上行囊,浩浩蕩蕩跟住第一輛卡車。
唐湖剛來不久,本來沒什麼行李,空手綴在隊伍末尾邁開步伐。
野跑與健身房訓練截然相反,每一寸風景都由自己探索,目的地全然陌生。
天邊一片漆黑,醒來時應該才淩晨三四點。
唐湖跑出半公裡,腦子徹底清醒,然而體力逐漸跟不上,肚子咕咕直叫。
哪怕劇組再苦再累,至少還有口吃喝,不至於讓演員餓著肚子飆戲。
然而這才是真實行軍的狀態,沒有終點,沒有結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補給休憩。
唐湖不得不放慢步伐,拚命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
“我可是增強過體力的,不至於這點距離都堅持不下來。”
“《金新月》一定會成為爆火的商業軍事片,到時候狂上綜藝,一定得把這段經曆拿出來吹!”
“媽的,《交換明星》就沒吹成,虧大發了。”
“我再也不做人啦!!!”
她咬牙切齒地衝向前方。
帶隊的軍車早就消失在道路儘頭,收容車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特種二隊的成員陸續抵達軍區十公裡外的山腳,站在終點活動身軀,各個精神煥發,仿佛隻做了個熱身運動。
“隊長,領了設備紮營吧,去晚了好材料都讓他們給拿走。”
“後麵還有人,你們先去領東西。”
宮颯回頭看了看,天邊泛起魚肚白,隱約照見來路,卻無半個人影。
小丁姑娘指著旁邊的迷彩軍車:“那個明星還沒到呢?收容車都開過來了,她沒上去啊……人不會在路上出事了吧?”
“再等等。”
二十分鐘後。
鄉道儘頭終於冒出一個搖搖晃晃的人影,馬尾淩亂,因為起得匆忙,作訓服也沒穿好,與鏡頭前精致得體的形象截然相反。
唐湖一步三喘,邁著機械的步伐走向眾人:“宮隊長……老宮……我……我要累死了……”
“——來嘍。”
“跑到了跑到了!”
“我第一次野外訓練都坐垃圾車了,嘿,居然還有人堅持下來。”
女兵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看向她時終於不再像照顧一個麻煩。
宮颯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牢牢扶住唐湖:“走,紮營去。”
一行人剛要離開,連隊指導員舉著手機找過來,見人就問:“唐湖呢?唐湖沒在軍區嗎?她也來啦?”
“我在我在,呼……沒坐車,是自己跑過來的,我要小紅花,嗚嗚嗚有沒有小紅花……”
人群間伸出一隻有氣無力且驕傲的手。
“哎呀,怎麼還真過來了!”指導員撥開人群,“有個姓白的打電話到連隊,說要準備什麼什麼獎的典禮,讓你趕緊找連長批假條,部隊來人走人都得精確到小時,你什麼時候回來,得報個具體數字。”
“……”
唐湖眼前陣陣發黑。
指導員看她這幅積極訓練的模樣備受感動,於是殷殷囑托:“唐湖同誌積極參加訓練,這個,雖然沒有小紅花,但精神值得表揚啊,就是得麻煩你……再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