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逍與明玨,雖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地位卻不可同日而語。
明逍出生便是天界太子,想要什麼,應有儘有。
哪怕明辰迷戀九尾狐,也不曾忽視長子。
相反,明玨就是個意外。
他膽小瘦弱,不受重視,常年縮在寢殿內,很多時候,明逍都想不起來自己還有個弟弟。
直到百年前,父帝身隕。
明逍親眼瞧見,明玨教唆生母梨菀,盜取天帝寶印,擬造了一份詔書,又以退為進,躲入長雲仙島——
他才忽然發現,這個弟弟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得。
一夕之間,性情大變。
要麼是明玨先前隱藏的太好,要麼,就是被人奪舍。
當年沒有機會探查魂魄,而今已過百年,也看不出什麼來了。
明逍手中折扇輕合,看著眼前人,道:“禿了便禿了,你總有辦法再種。”
明玨臉色不變,持禮道:“兄長說笑了,此番親至,想必是有要事?”
明逍淡笑道:“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
明玨輕笑道:“小弟真是受寵若驚。”
兩位天家血脈,都在笑,卻是一個比一個笑得虛偽涼薄。
半響,明玨嘴角僵硬,有點笑不動了。
明逍收回目光,平靜道:“梨菀呢?”
明玨歎道:“母親癡心,自父帝離去後,日日以淚洗麵,想必這會是在屋子裡黯然神傷。”
明逍淡道:“既如此,本座賜她殉葬吧。”
明玨斂了笑意。
明逍波瀾不驚。
明玨驀地揮手,隻見海麵之上,兩座棋盤緩緩升起,分彆豎在兩人身後。
“昔年父帝在時,屢次誇讚兄長棋藝高超,小弟自以為不如,苦心鑽研百年,今日還請兄長賜教一二。”
明玨拱手。
明逍搖扇。
兩人同時彈指,靈光微閃,對撞炸開,餘波蕩起深海。
海浪落下時,明玨頸邊,一根發絲也隨之落地,身後棋盤“砰”地一聲,已有一格被洞穿。
明逍未動,身後棋盤同樣“砰”地一聲,一格被洞穿。
“果然長進不少。”
棋盤無子,以力代之。
這下棋亦是鬥法。
明逍記得,百年前明玨還是個什麼法術都學不會的廢柴,短短百年,便能將修為提升到如此地步,的確有和他叫板的底氣。
明玨道:“比起兄長,相差甚遠。”
明逍道:“不錯,尚有自知之明。”
明玨眼神一沉,揮手彈指,破空聲接連響起。
兩人隔空而鬥,一時間波濤洶湧,起伏不定。
“親娘啊,這是打起來了嗎?”
李盈袖跟著紅團子穿過叢林,眼見海麵亂象,浪卷衝天,不禁捂著耳朵,往裡躲了躲。
四周傳來雜鬨聲,卻是仙島弟子們聽到動靜,紛紛跑出來探查巡視,有一路正巧往這邊而來。
紅團子渾然不顧,飛快地往前跑去。
李盈袖跺腳:“喂!”
被抓過一回還這麼膽大妄為,她都不曉得說什麼了。
“後島出事了,快去稟告師尊!”
“師尊未歸。”
“等等,我方才好像看到秦師兄回來了!”
“太好了,咱們快去找師兄!”
一行人匆匆走過來,很快跑遠了。
李盈袖鬆了口氣,喃喃道:“是時候讓老秦頂缸了!”
她追上紅團子,七轉八拐,跑過石橋,眼前便出現了一道水簾,簾後隱有洞天。
紅團子放慢腳步,仰頭望著水幕,似乎在想怎麼過去。
李盈袖這會看明白了,蹙眉道:“小妖怪,你就是衝著這兒來的吧?你知道這是哪兒嗎?裡麵有人沒?”
紅團子做了個吃東西的動作,隨即搖頭。
有好吃的。
不知道。
沒人。
李盈袖:“……你就知道吃!”
紅團子衝她做了個鬼臉。
李盈袖還了個鬼臉。
紅團子想了想,伸手將圓球拍扁,拉扯成傘狀,遮在兜帽上,正準備跑進去,又先繞到李盈袖身旁,招招手,示意她彎腰。
李盈袖努力彎到最低高度,還是比他高,嘀咕了一句:“是得多吃點,你太矮啦!”
紅團子不理她。
兩個矮墩頂著傘狀扁球,一起衝過了水簾。
球光微閃,似是穿透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我的娘哎,好多寶貝!”
李盈袖跟紅團子對結界毫無所覺,一入其中就被五光十色的寶物閃花了眼睛。
此處擺設有些類似七寶樓,一道道紅木架子豎著,架上放滿了東西。
李盈袖喃喃道:“這該不會是長雲島主的私庫吧?”
長雲仙島的藏寶庫在仙島中央,隻要是內門弟子都能進入。
她雖沒進過,卻聽人提起過,遠比不上這裡珍寶眾多。
“嘶,好痛!”
李盈袖手快,摸了下寶物,就被上麵的禁製紮破了手。
紅團子舉著圓球,敲一下。
禁製頃刻散去。
他心滿意足地繞著架子跑圈,看中什麼便敲一下,塞在圓球裡麵。
說來也怪,無論什麼寶物,但凡碰到圓球,就會被收入其中,而圓球裝了那麼多東西,仍是透明晶亮,小巧玲瓏,什麼也看不出來。
李盈袖羨慕得直吸氣。
直到紅團子抱了一堆靈果人參花花草草之類的玩意,坐在那瞎吃,將腮幫子塞得圓滾滾的,李盈袖才一下子跳起來,手指亂顫:“你你你不怕爆體而亡啊!”
“呦。”
紅團子眨了眨眼睛,伸手遞給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