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河分隔兩界。
數不清的戰船沿岸停放, 天魔將士駐守城中, 隔水相望。
此時天色已晚,正是警戒之時。
天界陣營處, 隨處可見將士看守巡邏。
哪怕是燕飛桐,回來時也出示了令牌。
“其實兩界河是個好地方,我帶您逛逛吧。”
燕飛桐指了指夜空,衝明逍道:“您瞧, 這兒還能看見天河。”
夜空無垠,天河中盛滿星子, 熠熠生輝。
明逍輕搖折扇,掃了眼周邊樹木城池, 道:“是不錯。”
“就是得防著魔族時不時地偷襲。”
燕飛桐邊走邊道:“夜淵那小白臉, 找他打架他不打, 總喜歡玩陰的。”
老龜詫異道:“小白臉?”
燕飛桐說著便笑了起來, 道:“沒錯,有回交戰我打落了他的頭盔,瞧見了他真容, 唇紅齒白,清秀得很, 我還以為是個姑娘女扮男裝的。”
老龜乾咳了幾聲。
燕飛桐卻像是說上癮了, 道:“魔族擅魅人心, 皮相都不差, 不過他們素來狡詐。好比夜淵, 眼下雖躲我, 但若真動起手來,未必會輸給我。”
明逍把玩折扇,道:“你對他的評價很高。”
燕飛桐覺得這語氣不太對,“啊”了一聲,拍著腦袋道:“陛下如此英明,想必不會相信那些風言風語吧?”
“哦,你不提起,本座倒是忘了問。”
明逍和顏悅色道:“聽說你看上夜淵了?”
燕飛桐麵不改色道:“倘若哪天您看上魔尊,末將倒是可能看上夜淵。”
老龜聽著,抹了把冷汗。
神將大人可真敢說!
明逍平靜道:“看來你是真的沒喜歡上夜淵。”
燕飛桐回敬道:“您也是真的不喜歡魔尊。”
老龜:“……”
這君臣二人有必要這麼互相懟麼?
也不怕哪天臉疼。
“陛下,其實末將找夜淵打架是有原因的。”
燕飛桐麵露苦色道:“一來麼,他一直隱藏實力不肯動真格,末將隻好屢次試探,早作防備。二來麼,魔界是真有錢,夜淵也是真有錢,末將窮啊,打一架能搶他好多錢,要不您意思一下?”
明逍溫和道:“彆跟本座哭窮,沒用。”
燕飛桐歎道:“小殿下毀了末將的七寶樓,難道不該記您賬上嗎?”
明逍冷淡道:“七寶樓引來魔族,本座還未追究你的責任。”
燕飛桐不說話了。
打仗燒錢的哎。
瞧人家魔尊多大方。
就沒見過這麼摳門的天帝!
界河對岸,燈火輝煌。
魔界無星無月,將士們便圍在篝火邊,載歌載舞,共賞千萬明燈升空。
半空中,神劍飛過城牆,停在樹旁。
紅團子坐在劍上,單手托下巴,晃悠著小腿。
夜幕下,他的身影逐漸抽長,烏黑長發隨著紅衣鬥篷鋪開,傾瀉如瀑。
一隻白如玉瓷的手自袖中伸出,掬起了身側的一盞明燈。
燈火朦朧,映出雲霞般的輕裳。
少幽抬眼時,星光與火光交織纏綿,遮住了他眼中所有情緒,隻剩下攝人心魄的淨水妖華。
明燈升空,神劍俯衝而下。
少幽踏上地麵,身上的鬥篷已消失不見。
九闌劍知他心意,“刷——”地變換劍身,還隱去了神劍的氣息,得意地左右搖擺。
紅衣廣袖,腰束金帶。
少幽持劍於身後,垂首而笑。
右側樹林簌簌輕響。
少幽隨手一劍,劈出了大片空地。
“彆打彆打,尊主,是我啊!”
林中驀地竄出一道身著戰袍的人影,背對少幽,倒著走來,口中不停地碎碎念:“我可不是有意跟著您,誰讓您喜歡亂跑呢?九尾族的丫頭快急哭了,傳信叫我幫她尋人,您也知道我不太想見您,畢竟我還想娶媳婦呢,要不……”
“有酒麼?”
少幽忽然出聲。
夜淵卡殼了一瞬,道:“有啊!”
他還是沒回頭,抬手扔了一壺未開封的酒過去。
少幽接住,轉身就走,懶得聽他念叨。
“哎?尊主,對麵是敵營!”
夜淵終於轉身,露出一張過分清秀的臉,瞧著不像聲名在外的魔將大人,倒像是肩不能抗的柔弱公子。
就是大嗓門糙了點。
“您小心被燕飛桐纏上啊,那女人特彆煩的,最喜歡像您這麼美貌的少年!”
回應他的是一道鋒利無匹的劍光。
夜淵連忙閃身避開。
“不是說沒恢複記憶麼。”
眼見著少幽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長長舒了口氣,嘀咕道:“長成這樣還出來亂跑,存心要禍害人。”
想當年,他就是眼賤,多看了這祖宗一眼。
否則也不會色迷心竅地應下鎮守兩界河的重任。
天天在這兒被燕飛桐那女人欺負。
哎,也不知哪個倒黴家夥要重蹈他的覆轍。
夜淵打了個哈欠,回去補覺。
比起這祖宗,他其實更擔心彆人。
燕飛桐正帶著明逍巡視兩界河。
“您看這河水,我回天界時特地做了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