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盛淮遲遲沒動作,以為他不知道藥該怎麼用。
“嗯。”盛淮低頭,錯開他視線,擰開蓋子,儘力放輕動作,專注給他擦藥。
他動作真的很輕,裴昱竟沒感覺什麼不適。
就是太慢——他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瞌睡蟲。
盛淮心裡又疼又軟。
“以後不要那麼衝動,救人……也要先保全自己。”盛淮說著,眼底劃過痛意。
“不行。囡囡會飛出去。”
裴昱思索了下,認真答。
他不攔住,嬰兒車不管是撞上牆、還是衝上馬路,後果都不堪設想。
“小寶寶很脆弱。”他還跟盛淮科普。
“是,彆人脆弱,你不脆弱。”盛淮手一抖,動作重了些許。
裴昱“嘶”了一聲,他又忙頓住,攥緊顫抖的指尖:“對不起。”
“對不起,阿昱。”
當時他在就好了。
他受傷的當時。
火災的當時……
裴知遠三兩口扒完飯,盛淮也幫裴昱上好了藥。
“走吧。”裴知遠已經通知了團隊做好準備,這就打算帶盛淮去公司。
盛淮沒辦法推拒。
不過,臨出門前,他看向裴昱:“阿昱,周末見。”
周末……見什麼?裴知遠愣了愣。
“我們昨晚約好的,周末一起去露營。”
盛淮看向裴知遠。
“約好了嗎?”裴知遠皺眉。
他這斷片兒也斷得太厲害了些。
“約好了。”盛淮語氣十分篤定,也十分體貼——
“沒關係,你忙的話也可以改期。”
改期倒也不用,月底了,他本來就要帶阿昱出去放風的。
() 裴知遠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怪怪的。
“我倒是不忙,可是你……很閒?”
“還好。”盛淮目不轉睛看著裴昱,“從前太忙,現在……後悔,改了。”
周末的時候,他果然一早趕來裴家,和裴知遠兄弟倆共駕房車出遊。
看起來也是個房車露營的老手,搭帳篷燒開水都十分熟練,甚至裴家那輛房車,他也莫名摸得很熟的樣子——裴知遠甚至覺得,這車就跟他的似的,什麼東西放在哪兒,他都了熟於心。
比摸熟車更詭異的,他好像對他弟弟……也摸得很熟?
聊得話題都是阿昱感興趣的。
太陽剛曬到阿昱丁點兒,他就替他拉下遮陽簾。
甚至阿昱抿抿唇角,他就知道他口渴,給他遞上水杯。
他不對勁兒。
要麼天生殷勤,要麼,就是彆有用心。
天生殷勤是不可能的,盛淮在外人麵前有多高冷,裴知遠多年前就見識過。
可是他又能有什麼用心呢?那麼大一資本家,權尊勢重,什麼也不缺……
裴知遠很是不解。
直到返程時,裴知遠開著車,無意掃了眼後視鏡,心裡“咯噔”一聲,悟了。
後排,他家笨蛋睡著了,頭不知怎麼倒在盛淮肩上。
盛淮一聲不吭任他靠著。
單隻這樣,倒也沒什麼,最多他好脾氣,不和睡著的人計較。
可他並不止這樣——
他的手放在阿昱額頭,很自然地試了下阿昱的體溫,又輕輕撥弄開他的頭發。
神情過於專注,過於溫柔,過於不對勁兒了。
“咳!”裴知遠重重清清喉嚨。
盛淮動作頓了頓,鎮定收回手:“阿昱和小時候一樣可愛。”
“不可愛。”裴知遠意有所指,“早成年了,摸一下他的頭,他都要炸毛。”
那不是更可愛?
盛淮勾了勾唇,察覺裴知遠透過後視鏡看他,又忙收斂——
麵上收斂了,裴知遠的視線死角,他卻悄悄握攏裴昱手指。
心臟踏實一絲,他看向裴知遠,轉移話題:
“我給阿昱準備了些提高抵抗力的補品,問過醫生,他可以吃。”
苦苦等待周六到來的這兩天,他並沒有閒著。
補品?醫生?
裴知遠皺眉。
“阿昱身體情況,你也知道?”
“你那晚——”
又是這仨字兒!
裴知遠要瘋。
他那晚喝的是酒,還是什麼魔法吐真劑?
他是不是把銀行卡密碼都吐給他了?!
“我還說了什麼?”
乾脆就給他個痛快,彆在這兒鈍刀子割肉,時不時就來一下子了。
“說了挺多。”盛淮偏不肯給他個痛快,“你是個好哥哥,知遠。”
話是好話,但裴知遠莫名不爽。
他是不是好哥哥,不關他事。
經過這一周相處,兩人之間原本撿起些的友誼,在裴知遠這裡,又單方麵散了大半。
裴昱這裡,卻跟盛淮越發熟了。
“盛淮哥,明天見。”到家分彆時,他主動開口。
“見什麼?”裴知遠臉色不大好看。
“請阿昱幫我選些書,送給小朋友。”
盛淮代裴昱答。
“小朋友?”裴知遠看一眼盛淮。
“是我姐的孩子。”盛淮解釋。“他是阿昱的書迷。阿昱選的書,他肯定喜歡。”
書迷?裴知遠緊緊手指:不用問,阿昱這份工作,又是他那晚吐出去的吧?
“你想去?”他看向弟弟。
雖然時不時逼著他出門放放風,但裴知遠從不強迫弟弟和人交往。
何況盛淮“居心叵測”。
奈何裴昱點頭:他想去。
畢竟,謝禮他都收了——
好大一盒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