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這條路也走到了儘頭,明榆卻還沒有看見聞宴,細聲細語地問:“他在哪?”
終於,玄枵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輕輕一笑:“我的郡主,下次彆再那麼容易親信他人了。”
話音未落,玄枵一躍而上,翻過牆不見蹤影了。
明榆後知後覺被欺騙了,欲轉身往回跑,可不知何時後麵站了兩個黑衣人。他們腰間掛著玄武的令牌,明榆知道,那是星宿樓的標誌。
“郡主,跟我們走一趟吧。”
那兩人話中不帶一點感情,隻是執行主人的命令。
明榆隨他們去了王府的校場。
校場正前方的閣樓中,蒼梧高坐在上,他旁邊的垂簾之後還坐著一人,那人看不清容貌。
星宿樓的殺手將校場全部圍住,任何不得隨意進出。
明榆看了一圈,沒有發現父親和兄長的身影。
黑衣人自覺的為明榆開出一條路,明榆這才看見父親站在校場的中央,身旁還有受了傷的兄長。
明柯單膝跪地,腿止不住的顫抖,後背還有被利器劃破的傷痕。他整個人像是被水洗過般,明顯是體力不支。
星宿樓的人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直到明榆來了,才把目光投向這邊。
明忠驚心駭矚,猛地回頭,怒視著坐在垂簾之後的人,“少主這是何意?”
他明明已經派了很多人將明榆的院子守住,卻不想明榆還是被他們帶到了這裡來。
玄枵淡淡道:“讓你們一家人團聚,不好嗎?”
要不是整個武王府都在星宿樓手中,明忠定會提刀直接衝上閣樓,拚了這條命也要保兩個孩子平安。
還有,明柯堂堂世子竟然被人如此羞辱。
蒼梧道:“郡主既然來了,便坐下來吧。”他朝明榆身旁的兩個黑衣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立即會意,帶明榆上了閣樓。
明榆萬般不願,一步三回頭,頻頻看向明忠和明柯。
其中一個黑衣人不耐煩,直接推了明榆一把,明榆一個娘蹌差點摔倒,幸虧她及時扶到了牆邊。
倏忽間,一根銀針從垂簾之後飛出,直刺向黑衣人推明榆的那隻手,那隻手瞬間變成紫黑色。
隻聽玄枵緩緩道:“我們既是客,不該對主人如此無理。”
這次,連蒼梧也沒出聲製止。
明榆朝垂簾後看了一眼,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在意識到他是什麼人之後,她趕緊收回了視線。
待明榆入座後,玄枵道:“俗話說青出於藍勝於藍,世子既為武王之子,武藝應當卓絕,怎會連我樓中最低階殺手都敵不過?這樣,如何談保家衛國?”
他話中不乏嘲諷之意,也無疑打了明忠的臉。
明忠平日把兩個孩子護的太好,明榆性子溫順,膽子小,明柯雖為人正氣,卻容易心慈手軟。從前,明忠總覺得明柯年紀尚淺,不願他過早接觸殺戮。
可直至今日,明忠才明白,在亂世之中,必須殺身成仁,明柯得變強,才有和彆人對抗的本錢。
他連星宿樓最低階殺手都抵不過,又如何領兵打仗,如何敵過千軍萬馬?
玄枵的這句嘲諷倒是提醒了明忠。
蒼梧繼續道:“世子殿下可服氣?”
明柯咬牙切齒道:“不……服。”
他怎麼可能輕易認輸,他是武王之子,將來是要做大將軍的。戰場上隻有生死,哪有認輸一說!
明榆滿眼心疼,卻又幫不上忙,心急如焚。
玄枵在明榆身後,他不用猜都知道明榆此刻的表情,定是委屈極了,然後在心裡偷偷罵他。
真麻煩,他待會回去還得哄好久。
要是她的兄長和老爹出了什麼意外,豈不是哄都哄不好?
嘖——
眼見明柯要出手,明忠擋在他的身前,對蒼梧說:“是我教子無方,往後的日子,我定嚴加管教。”
蒼梧嗤笑一聲:“……”
“行了。”玄枵出口打斷蒼梧,他隨即起身道:“武王有心了,不過,可彆讓人抓住了把柄。”
即是提醒,也是警告。
算是明忠走運,趕上他心情好,懶得再計較了。
說罷,他撥開了珠簾走了出來,明榆不敢看他,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他在朝她這邊看。
見明榆沒有回頭,玄枵唇角微微一揚,“國師,走吧。”
蒼梧略有震驚,往玄枵那邊看去。玄枵丟下這句話,自顧自地上了轎。如此,蒼梧也不便再留下。
待一行人散去後,明榆趕緊跑去抱住明柯和明忠,把他們從頭看到尾,看看有沒有哪裡傷著了。明忠慈愛地輕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沒事了,沒事了,阿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