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策論(1 / 2)

簡行之今年五十六了,作為武將,不得不服老的年齡。

他其實不大願意做這個文華殿的策論夫子,在文華殿讀書的小兔崽子們他耳熟的很,基本上各個都是平城裡出名掛號的惹禍精。

尤其是太子。

奈何魏帝親自與他商議,他到底是個臣下,便隻能應了。

今日是他來授課的第三十六天,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進了教室,他先環顧一周,見眾人都安安分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便先提起來三分。

隨即低頭,瞥見了講桌被匆匆擦拭過的痕跡。桌上還殘留有一點點土灰色,他不過才掠了一眼,便知道方才這桌子被人踩過。

他並不追究這些土灰色的來源,隻將自己的書本放在另一側,撩起衣擺在高凳上坐好,接著看向殿裡的學生。

“正元二十五年冬,簡贇將軍定了旌門之亂。”

簡行之一年四季都穿著一襲深色的棉布長袍,領口與袖口都已洗到泛了白,配上他那雙老土的千層底,怎麼瞧都不像是個深得魏帝信重的肱骨大臣。扔在人海裡,不過是普普通通一個中老年人。

但隻要一開口,他便從眾多中老年人中脫穎而出了。

“烏卓產寶馬良駒,旌門太守要為陛下獻年禮。爾等若為太守計,是否該獻烏卓寶馬?”

典型的低音炮,穿透力強,聽著又穩重,顯得整個人都高大上了一圈兒。

簡行之說完這句話,又將堂下的學生掃了一遍。

一共二十五個人,最大的十八歲,最小的才九歲。如此參差不齊的年齡,他本也沒指望他們能回答出這個問題來。

他隻盯著袁潤與張懷雅看。

這兩人今日表現的最老實,也最反常。

尤其是坐在張懷雅前邊的袁潤,一顆頭快要垂到胸前了,如鵪鶉一般。若非這桌椅是釘實了的,大約他此刻就會滑下去。

太子向來沒有正形,他知道。

但在自己的課上打瞌睡,太子還是頭一回。

於是簡行之點名,“太子當為眾臣表率,敢問殿下,太守該否進獻烏卓寶馬?”

張懷雅悄悄蹬住袁潤的凳子,低著頭小聲喊,“殿下!”

被cue到的袁

潤慌張起身,一臉懵逼,“啊?”

瞧見袁潤嘴角那一絲可疑的口水印,簡行之耐著性子,加重語氣,又重複了一遍問題,“簡贇將軍平定旌門之亂後,旌門太守要為陛下進獻年禮。殿下以為,進獻烏卓的寶馬如何?”

張懷雅還低聲在袁潤身後出著主意,“可以!”

袁潤想了想,斬釘截鐵,“不行。”

簡行之講的是策論,卻常用時事做例子。

就如此刻說起的烏卓寶馬一事,在去年冬天各地進獻年禮的時候,確實發生了。且旌門太守進獻的,也確實是簡贇平定旌門之亂後,從烏卓火狼部征來的寶馬。

因而袁潤一開口張懷雅就扶住了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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