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維係著皇族與青陽氏的,如今便隻有大魏太子袁潤。
王璨斟酌了一番,開口道:“聽聞太史局見了那兩位國士備選,殿下今日……”
話未說完,便聽允欽一路大喊著跑過來,“陛下、陛下不好了!殿下闖了太史局的禁地,如今正被簡大人關在書樓裡罰自省呢!”
魏帝幾人匆匆趕到太史局時,簡行之正指揮阿辰把疊好的官服送出來。
正三品的太史令,朱紅的團領袍,胸口繡一隻錦雞,毛羽熠熠,錦雞紋繡上擺了一頂官帽,端端正正的,如簡行之為人一般刻板嚴肅。
簡行之見著急匆匆趕來的魏帝,一撩衣擺就要跪下請罪。
自然,魏帝是不會讓他跪的。
放在以往,簡行之就順水推舟的不跪了,可今天不一樣。他掙紮著跪下,跪得筆挺,“陛下,常言道:教不嚴,師之惰。殿下有今日之錯,全在臣教管不力,恬為殿下夫子,此乃罪一。”
不等魏帝說什麼,簡行之又道:“臣為太史令,本該守住太史局,中居正行,卻因一己私念失了分寸;因一時疏忽惹下今日禍患。殿下成功擅闖禁地,亦有臣守太史局不力之緣故。此乃罪二。”
他就這麼說著,沒有人敢上前扶他。
魏帝連聲叫他起身說話,但簡行之鐵了心似的,就是不起來。
他道:“臣失責,自該辭去文華殿策論夫子、太史局太史令一職。無論陛下恩罰如何,臣絕不僥幸。”
說著,平舉起龍頭拐,往前一遞,身子顫巍巍的,卻依然倔強地直著腰,微微低著頭,保持著一個老臣最後的體麵與尊嚴。
“正行,你先起來。”
魏帝有些無奈,直接叫出了簡行之的字,提醒他即便不做君臣了,也有少年時相守相助的情誼在。
“那小兔崽子頑劣了也非一日兩日,朕隻有他這麼一個……”魏帝說著,扭頭看了一眼身後跟來的青陽雉,“就連青陽氏的血脈,也指著他日後往下傳承了。他犯了錯,打罰隨你,你又何苦與自己過不去呢。”
簡行之心裡哀慟。
想他為臣為將為父,皆是一世清名……
可如今……
他微微闔目,“陛下……老臣實在是、實在是有心無力、力不從心。”
魏帝深吸了一口氣,壓住自己心底的怒火,轉頭看向王璨和允欽:“你們去把那小兔崽子拎過來。”
兩人領命而去。
不過片刻,兩人去而複返。王璨道:“陛下,殿下把書樓的門兒反鎖了,死活不肯出來。還一並把簡大人的侍從也鎖在了裡頭。”
魏帝一驚:“他要乾什麼?”
袁潤此刻有些焦躁。
他反鎖了門兒,先扶起了矮櫃,發現這矮櫃是一種類似塑料的輕薄材質,怪不得上頭放了書都壓不住,他一個轉身就會拽倒。
但地上的書各式各樣,卻不知道是該放回矮櫃裡還是壁櫃裡了。
他撓了撓頭,叫阿辰過來,“這些書在哪放著的?”
阿辰也撓了撓頭,“不知道啊,大人從不讓我們進來。”
袁潤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覺得這也不是個辦法。剛剛趕走了王璨和允欽,魏帝肯定馬上就要親自出山了。
想起魏帝,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
還是收拾一下吧,省得挨打。
他先拿起幾本看了看,似乎是手稿,手稿這種不重要的東西,應當是放在外頭的,不過按什麼排序就看不懂了。於是他把手稿一張一張疊整齊,按摞在矮櫃上放好,又開始整理壁櫃裡的那些。
這些倒是好挑。
一看就都是過審了的,書脊上的顏色一致的大概就是同一類型。袁潤忍住了自己要亂翻的手,想同樣的錯誤犯過一次就行了。他分批整好,依次放進去,但不知哪裡出了錯,那堆書總露一個邊出來,壁櫃的門怎麼也合不上。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袁潤把書抱出來,又橫著放進去,這次倒是空了點,但又多了一摞放不進去。
emm……
袁潤又換了幾個姿勢,就總是恰到好處的、有那麼一點多餘,以至於壁櫃的門根本關不上。
當事人此刻就是很後悔,非常後悔。
沒想到放幾本書還有機關。
這太史局當真是進得來、出不去。
怎麼辦怎麼辦?他好像都聽到魏帝的腳步聲了!門閂一動,他慌忙抱起地上的那一摞書,拚命塞進去,又拱著背擠住壁櫃門,拉過矮櫃來擋著。
這下外表上看起來是正常的了。
袁潤拍了拍手,拉起阿辰來,腳跟抵著矮櫃站住,仿佛兩個在等待審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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