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魚坐在沙發上,看著開放式廚房裡,那個係著圍裙忙碌的溫柔背影。這是以前隻存在於夢中的,家的模樣。他定定地看著,看著,溫暖的場景漸漸淹沒在水光中。
吸了吸鼻子,陸魚叫來人魚球,放出光屏開始打字。
明硯忙碌了半晌,端來一碗番茄雞蛋麵。金燦燦的炒雞蛋和紅豔豔切成小塊的番茄,上麵還撒著一層細細的小蔥,看起來十分可口。
陸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眼淚啪嗒掉在了湯裡。
明硯假裝沒看見,單手支在桌子上,笑著問他:“好吃嗎?”
陸魚又吃了一口:“好吃。”
他像品嘗珍饈美味的美食家,努力克製自己大口吞咽的衝動,非常珍惜地一口一口吃完,將熱湯也喝了個乾乾淨淨。
明硯收了碗筷放進洗碗機,催著陸魚去漱口,笑著說:“你這麼捧場,我對自己的廚藝都要盲目自信了。”
陸魚收拾好自己,從後麵抱住明硯的腰,在他單薄的脊背上眷戀地
蹭了蹭。()
明硯拍拍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背:吃飽了嗎?要不要來盤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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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魚反握住那隻手,用拇指來回揉搓,小聲說:“硯哥,你對我這麼好,讓我覺得自己很卑鄙。”
“說什麼呢,”明硯轉過身來,捏捏那張委屈的臉,“我們小魚這麼可愛,這是你應得的。”
陸魚搖搖頭,又搖搖頭,按住那隻手,貼在自己臉上,慢慢移動到唇邊,在掌心落下一個深深的吻。而後,緊緊握住,十指相扣,牽著手的主人跟他一起去了書房。
打印機上,有兩張剛剛打印出來的文件。
明硯接過那猶帶餘溫的A4紙,待看清楚上麵的字,臉上的笑頓時凝固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
陸魚握著明硯的手腕,啞聲說:“本來還想繼續騙你,但我騙不下去了。我發現,我不是穿越的,隻是失憶,我就是陸大魚。過去的記憶在複蘇了,等我記起所有,我就會徹底變成他。”
明硯眉梢一跳。
“我想起來當時,為什麼結婚要訂個三年期,因為我知道自己有拖延症,要有個死線,”既然已經說出口,陸魚就破罐子破摔,什麼都往外倒,“在死線之前追到你,否則就放你離開。其實我到時間了,也沒追到你,是靠著失憶作弊耍賴加時,才成功的。”
明硯歎氣:“陸魚……”
陸魚像是沒聽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現在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如果我再騙你,那就太卑鄙了。趁著我還是陸小魚,我們快點把這個協議簽了,到時候離不離由你決定。”
明硯皺眉,歪頭看他:“陸魚?”
陸魚拿過一支筆塞進明硯的手裡:“存款、股權、車子、房子,都歸你,隻需要給他留一套小房子和足夠一年生活的錢就可以。貧窮才能讓他有靈感,還有……”
“陸魚!”明硯突然提高了嗓音,大聲喊他。
陸魚一個激靈,停下了自言自語。
明硯扔開那支筆,用力捏住他的臉,逼他與自己對視,咬牙切齒地說:“我問你,你是真的想跟我離婚嗎?”
多年前的場景再現,明硯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下雨天,那個寒冷孤獨的電話亭。他很生氣,恨不得把陸魚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陸魚呆呆地看著他。
明硯說:“我再問你一次,你是真的想離婚嗎?如果你真的想,咱彆等陸大魚,明天就去辦手續。”
陸魚紅了眼睛,搖頭:“我不想,我怎麼舍得,可是……”
“所以,你是在撒嬌嗎?”明硯抬起垂著的那隻手臂,白皙的手腕,還被那個提離婚的家夥攥得死緊。
陸魚慌亂地鬆開手,小心地搓搓那被自己捏出的紅印:“對,對不起。”
明硯甩開他的手,在陸魚不可思議的目光裡,撕掉了那兩張協議。而後,捧住陸魚涼滑的臉,輕輕吻了一下那通紅的眼睛:“你不想離,那就不離。不管是陸小魚,還是陸大魚,我們都不分手,好不好?”
陸魚不敢相信:“真的嗎?”
“真的,”明硯歎了口氣,輕輕把他抱進懷裡,像安撫一隻應激的小動物,一點一點捋平他炸成尖刺的背毛,“我以前不懂,最近懂了。你這作天作地,分手離婚的,其實隻是在撒嬌而已。”
陸魚從小沒有被好好對待,尋求幫助的喉舌被無形的東西割掉了。當遇到他無法承受的事,他不會表達自己的痛苦,隻會用這種極端的、不合常理的要求,希望引起戀人的注意。
“嗚……”陸魚把臉埋在明硯胸口,發出了一聲野狼低嚎般的嗚咽,到了這一刻,他才敢真的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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