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離譜的方法, 可她覺得紀岑不像是那種會胡說八道的人。
他看起來太正經了。
齊妙想半信半疑地看著男生。
最後還是紀岑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來,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裡,身體朝她微微一傾,懶洋洋的腔調, 帶著些許和他平時的乾淨爽朗截然不同的小壞:“你還真信了?”
齊妙想反應過來了。他在耍她。
她一向不擅長譴責彆人, 就算生氣也隻是生悶氣, 抓了抓書包帶子,齊妙想歎口氣:“算了, 我走了。”
齊妙想繞過紀岑,想要下樓。
男生的胳膊又擋在了她的麵前。
“剛開玩笑的, 彆生氣。”紀岑收斂了語氣, “所以要不要一起吃飯?”
齊妙想直接說:“不要。”
該拒絕的時候就應該拒絕。可是在拒絕之後, 齊妙想又開始擔心紀岑會不會因此失望或生氣。
畢竟紀岑之前幫過她很多次。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和紀岑現在究竟算不算朋友,可在她心裡,紀岑顯然已經不是“關係一般”那一欄裡的人了。
轉到一中之前, 在原來的學校, 齊妙想沒什麼朋友,所以她珍惜在這裡的每一個朋友, 也在乎每一個朋友的感受。
目前班上和她關係最好的三個女生, 都想把自己的愛好介紹給她, 說實話, 她對她們的那些愛好都沒有什麼特彆想了解的興趣, 但她知道,她們隻是希望她能融入進來。
齊妙想能感受到她們的好意,所以不想辜負她們的熱情。
即使那不是自己有興趣的領域,她也願意花時間去了解。
盧文佳說不要害怕拒絕,不要為了彆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去承受, 她都記在心裡,不會再為了不相乾的人去做不願意的事。
但盧文佳她們不一樣,紀岑也不一樣。
如果連朋友的感受都不在乎,那還算是什麼朋友。
短短的一瞬間,心思敏感的少女腦中劃過千般萬想。
即使被人傳她和紀岑在談戀愛,她發現自己還是不想跟紀岑絕交。
“我媽媽在家已經做好飯等我回去了。”她說。
而事實是媽媽齊思很少做飯,且這周媽媽單休,這時候並不在家。
“那就下次。”紀岑說,“正好我要去校門口買點東西,一起走吧。”
齊妙想有些彆扭,她想回避,但又不想讓他看出來她在回避他。
可是紀岑說一起走的時候,她的心裡又是高興的,這種感覺很矛盾。
想和他保持距離,卻又不想和他保持距離。
怎麼這麼矯情。
齊妙想自己都嫌棄自己。
“柏澤文今天不跟你一起走嗎?”要是柏澤文在的話就好了。
“他家今天有喜事擺酒,請假了。”
難怪他今天是一個人,平時看他跟柏澤文跟連體嬰似的,去哪兒都是兩個人。
如果柏澤文在的話,氣氛或許還會好一些,她不是個會找話題的人,要是跟紀岑走在一起,也許他會覺得她無聊。
而且。
齊妙想問:“你不怕被人誤會嗎?”
紀岑:“誤會什麼?”
齊妙想忽然發現男生特彆會裝傻。
明明她剛剛都說了表白牆的事,他還在這兒明知故問。
齊妙想隻好說:“誤會……我們那啥。”
“談戀愛?”
“嗯。”
本來現在表白牆上的那些投稿人都還不知道那天跟紀岑一起被叫到辦公室去的女生是她,要是走在路上被人看到,豈不是自投羅網?
紀岑徐徐問:“那我問你,我們談了嗎?”
齊妙想立刻否認:“當然沒有!”
紀岑又問:“所以你要因為這麼一個子虛烏有的謠言,就跟我絕交嗎?”
齊妙想沉默了。
她當然不想,這簡直就是丟了西瓜撿芝麻,她又不傻。
一咬牙,她說:“走吧。”
紀岑點點頭,誇讚:“不錯,很有覺悟。”
好在現在已經放學很久,一路人沒什麼人,不想讓這一段路變得那麼尷尬,齊妙想絞儘腦汁,想著要怎麼跟紀岑聊起來。
聊個一塊五的天,怎麼就這麼難。
她是真的不擅長這個,不過好在紀岑不是個啞巴。
紀岑沒有柏澤文那麼聒噪,他說話恰到好處,淡淡的聲調,不會生硬地找話題,但也不會讓沉默持續太久,一旦發現這個話題齊妙想有點接不上了,就會很自然地又跳到下一個。
就這樣一問一答,一路上,齊妙想就差沒告訴紀岑她媽媽叫什麼名字了。
“所以你初中是在隔壁市的英才中學讀?”
齊妙想:“對。”
紀岑說:“那我去過你們初中,你們學校的環境還挺好看的。”
這下真勾起齊妙想的好奇心了。
“你什麼時候去的啊?”
“初三,我那個時候在學射箭。”紀岑一頓,說,“我去過你們學校參加錦標賽。”
英才中學是有名的私立初中,在全省範圍內都是出了名的招生條件苛刻、學費貴,但優點就是有錢,校內設施特彆好,尤其是他們的校內體育館,近幾年又翻新了一遍,各種體育設施都是頂尖,甚至比市體育館還專業,因此這幾年,隻要是規模大點不缺經費的青少年各項體育比賽,都會申請去英才的體育館舉辦。
“我記得當時你們學校很多人都來看比賽了,你有去看嗎?”紀岑問。
齊妙想搖搖頭:“沒有。”
紀岑:“怎麼不來看?”
每當學校裡舉辦什麼活動,班上的人成群結隊一起去看熱鬨,那是齊妙想最開心的事。
開心的並不是自己也可以去看熱鬨了,而是教室裡終於沒人了。
當教室裡坐滿了人,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團體,她的孤單就會太過明顯,教室裡沒人,她可以放心地趴在桌子上休息,不用再擔心背後被人貼小紙條,也可以戴上耳機安靜地聽歌,不用再懼怕周圍人的悄悄話是不是在談論她。
如果不是今天聽紀岑提到了,她是不願意回想的。
短暫的難受後,齊妙想在心裡告訴自己,都過去了,現在她過得很好,在這裡,她也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團體。
齊妙想說:“額,當時作業沒寫完,去不了,”抿抿唇,她提高了聲調驚訝地說,“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還學過射箭。”
她轉移話題的技巧並不熟練,不過紀岑還是接過了她的話,不明意味地說:“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意思說他除了會射箭,還有其他才藝嗎?
齊妙想在心裡佩服地想。
不愧是學霸,什麼都學,主打的就是一個全麵發展。
終於走到校門口,齊妙想還記得紀岑說是要買東西來著,剛想問他要買什麼,就見他直接朝著這時候還沒收攤的澱粉腸攤位走過去了。
齊妙想跟著他走了過去,聽見他說:“我還記得,你們學校門口賣的澱粉腸挺好吃的。”
“有嗎?”
大概全國各地的學校門口都一定會有一個賣澱粉腸的攤位,齊妙想喜歡吃這玩意兒,以前讀初中的時候,她也經常買,沒覺得跟一中門口賣的澱粉腸有什麼區彆。
澱粉腸還分好吃不好吃嗎?不都是工廠加工做出來的?
“有。”
簡短回答後,紀岑跟老板說要買兩根澱粉腸。
他是一個人吃兩根?還是也買了一根給她?
不想讓他平白無故就請自己吃東西,齊妙想想問,但又怕問出口以後,如果他說不是買給她的,那就尷尬了。
齊妙想還是閉嘴了。直到紀岑真的把另一根澱粉腸遞給她。
原來真的是買給她的。
感激地接過澱粉腸,無功不受祿,齊妙想有來有回地說:“這次你請我吃,下次換我請你。”
“這不是請你吃的。”紀岑說,“是還你的。”
還?齊妙想立刻想到,他是說那次他把她的澱粉腸給撞掉了的事嗎?
可是他上次已經賠給她五毛錢了啊,他忘了嗎?
她正要提醒紀岑,他卻忽然拍拍她的肩,朝她身後指,提醒道:“公交車來了,快上,到家後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哦哦。”
現在不是放學高峰點,公交車不會停留太久,所以必須抓緊時間上車,齊妙想拿著澱粉腸往站台跑。
等上車後,她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然而剛坐下,都還來不及把頭探出窗外,公交車司機一踩油門,公交車就這麼躥了出去。
慣性將齊妙想的後背往座椅上一砸。
這次沒來得及跟紀岑說拜拜。
看著手裡的澱粉腸,齊妙想默默咬了一口。
沒撒很多辣椒麵,也沒有撒蔥花,是紀岑特意囑咐老板的,澱粉腸炸的剛剛好,外麵的表皮炸得酥脆,裡麵的肉還很軟糯,一口咬下去,熱氣直撲口鼻,又燙又香。
好吃得齊妙想直眯眼。
如果說每個學校門口賣的澱粉腸真的有區彆的話,紀岑覺得英才門口的澱粉腸好吃,她卻覺得一中門口的澱粉腸好吃多了。
齊妙想決定不避嫌了,紀岑說得對,沒必要因為一個沒頭沒腦的謠言就失去一個朋友,打破謠言的最好辦法是直麵謠言。
畢竟能找到一個跟自己口味相同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要珍惜澱粉腸……不是、珍惜紀岑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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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家,齊妙想給紀岑發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安全到家。
通常這時候她會等紀岑回她消息以後,根據他的回複,再考慮下一句發什麼,但這次她沒等他回。
齊妙想:【我想過了,表白牆的那個投稿,我覺得還是要澄清一下比較好】
幾分鐘後,紀岑回:【為什麼?】
為什麼?這還需要問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