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到天亮,等到元央再睜眼的時候,作為勞模的皇帝早已去上朝了,偌大的內殿隻餘她一人。
雖說昨日皇帝因為元央腿傷並無其他想法,但元央既然上了龍榻自然也算是侍寢,也是要去向皇後請安的,隻不過皇帝今日臨去前特意免了元央去皇後那裡的請安。乾元殿前前後後不知死了多少人,剩下的那些宮人最是謹慎周到不過,既是得了皇帝的吩咐,自然安安穩穩的守在外頭。
元央知道今日是醒的遲了,連忙揚聲喚了人進來伺候梳洗。秋桐的事情出了,往日裡與她交好的宮人全都被處置了,現今進來伺候的全都是新麵孔,領頭的女官叫冬雪。
冬雪輕手輕腳的替元央更衣,見著元央一臉焦急便柔聲道:“陛下特意免了今日請安,娘娘大可不必這般匆忙。”
元央看了她一眼,揚唇一笑:“陛下心疼我,免了我的請安,我心中自然是高興的。但我既為嬪妾,皇後娘娘那裡自然是不可疏忽失禮。我為人駑鈍也未讀過詩書卻知道一個道理: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守本分。”她垂眼看了看冬雪,溫溫的道,“你說,是不是這理?”
冬雪連忙低了頭,順勢替元央理了理衣領,聲音聽著沉穩手上卻帶著一點兒的顫抖:“是奴婢逾越了。”
看著元央這麼一個身世、才貌全都及不上自己的人得了陛下的恩寵,冬雪心裡其實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似她這般身份自然做不了什麼大事,至多不過是有意無意的拿話挑撥元央。若是元央聽了她那話,恃寵生嬌惹惱了皇後,這恩寵怕也長不了。可元央不僅沒有接話茬反而順勢拿“身份”和“本分”敲打了她,冬雪本就是新提上來的,底氣不足,心裡忍不住升起了一點的敬畏來。
元央本也不過是順勢敲打並不想要得罪禦前的人,見著冬雪受教,便笑盈盈的握住她的手給了個甜棗:“倒也忘了恭喜冬雪姑娘,這般年紀就就到了禦前。來年出宮,我定要給你壓壓妝。”
冬雪此時已經清醒過來——皇帝固然俊美絕倫,脾氣卻也古怪得很,再者後宮美人如雲,她這般的若是進了後宮必是得不了好,還不如好好的在禦前乾上幾年,等到日後出宮也能嫁個好人家。冬雪想通此節,聽到元央的話後連忙禮了禮:“那麼奴婢先謝過娘娘了。”
元央此時已然打扮完了,望了眼鏡中的自己後便笑著道:“好了,就這樣吧,若是叫皇後娘娘久等了,那就是我的罪過了。”她腳步不停的去了鳳儀宮,果是見到一殿的美人目光灼灼。
這情景和她侍寢那回何其相似?可比起那一日的輕蔑,今日的目光裡頭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忌憚。元央心中大是出了口氣,麵上卻還是乖乖的上前見禮,一個一個的喚道:“妾拜見皇後娘娘,宸妃娘娘,惠妃娘娘”她昨晚睡得好,一個個喚過去竟是一口氣也沒岔。
皇後坐在上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鳳目含笑,聲音溫淡:“聽說你腳上還有傷,陛下都免了你的請安,快些坐下吧。”
“聽說你腳上還有傷”、“陛下都免了你的請安”,皇後這般輕描淡寫的說了話,底下就有不少嬪妃跟著咬牙切齒,更添一分恨:這元才人還真是個天生的狐狸精,訂了親都能引得陛下帶她入宮,陛下厭了她不再理會,她還要巴巴的在七夕那晚上作妖似的跑到皇帝跟前去受傷,勾得皇帝連晚宴都沒去了
眾人回憶了一下那晚白吹的冷風,看著元央的目光越發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