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麵上血色褪儘,垂首低低的應了一聲“是”,頗有些我見猶憐的姿儀。直到最後離開鳳儀宮,她麵上的那一點血色也依舊沒回來。
皇後先是把“新寵”元央拉出來示眾解恨,然後又把惠妃這個懷著“免死金牌”的特例拿出來敲打了一回,眼見著下頭的人全都收斂聲息、低眉順眼,她便十分淡定的端起茶盞喝茶。
元央十分佩服皇後的“主母風範”,隻是想著這情景好似老母雞教訓雞窩裡的小雞仔——非要把一個個都啄得低了頭,雖說這麼一比未免把自己也比成了小雞仔但還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元央忍著笑,憋了口氣,連忙低頭喝了幾口茶掩去麵上的笑意。
後宮裡頭本也無事,喝了幾口茶,每說一句話就要繞上三繞,皇後坐著聽了一會兒便叫人眾人散了。元央有意低調,特意落後一步,等著眾人都走到前頭了方才慢悠悠的起了身。隻是不想,她這頭出了門,正好就見著等在前頭的莊妃。
莊妃還未上步輦,見著元央出來了,方才展顏一笑:“後生可畏”她看了元央一眼,語氣溫和,“你既喜歡喝茶,本宮那也有些好茶,來日有暇可來一品。”
當日莊妃特意令人去提點元央七夕好好表現,哪裡知道元央超常發揮直接把皇帝給截胡了,莊妃在後宮之中年紀最長,自覺心胸亦是最為寬廣,自然不會因著這一點小事與元央翻臉。甚至,她反倒因為看到了元央的本事而對她另眼相待——後宮裡麵從來也沒有同情弱者一說,你要人看得起,就要先把自己表現出來。
元央現今勢單力溥,自然少不了要倚靠莊妃,聞言連忙躬身一禮:“隻要娘娘不嫌棄嬪妾就好。”
莊妃微微一笑,微微頷首,撫了撫自己如雲的發髻,優雅的轉身便上了步輦。
元央目送了她離開,這才又轉了頭去看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麗貴嬪。麗貴嬪這樣豔色灼人的美人,淺怒嬌嗔皆是風情。她嫋嫋娜娜的對著元央走來,聲音嬌嬌的卻好似冰片一般又薄又冷:“這才幾日不見,元才人容光煥發,我竟是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可見著是宮中的風水養人,”元央禮貌一笑,挑了挑眉,看著麗貴嬪,“似姐姐這般的美人,我入宮前可是從未見過呢。”
如今正在鳳儀宮前,礙著皇後威嚴,麗貴嬪亦是不想生事。她之所以等在這裡不過是想著拿元央出回氣,現下見著元央伶牙俐齒的應對,不由冷笑了一聲:“是了,宮中的美人自然是最多的”她往前幾步彎腰附到元央耳邊,嗬氣如蘭,仿佛甜蜜私語,“不過,死人也多。”
麗貴嬪說完這話,便笑盈盈的拿著團扇掩住唇站著。團扇上麵的蝶翼用金線勾了邊,顏色豔美,卻也敵不過麗貴嬪那風姿綽約的一笑。她波光瀲灩的美目看定元央,紅唇輕啟:“隻盼著元才人能平安長壽。”
這話,與其說是祝福反倒更像是威脅。麗貴嬪就好似是皇帝馴出來的美人蛇,冷血而無情,美貌而心狠——對著皇帝這一類位高於她的,便溫順諂媚;對著元央這般位低於她的,便千方百計的要咬上一口。
元央昨日和皇帝說了一場話,自覺有了些底氣,此時反倒可以平平靜靜的回之一笑:“承您貴言。”
麗貴嬪拂袖離開,元央這才鬆了口氣,然後揚起長眉道:“回去吧,我還打算把陛下賜給我的紅寶頭麵拿去給溫才人看一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