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的道:“你倒是個懂事的,怪不得陛下這般喜歡。”
元央頂著一眾意味深長、暗含妒火的目光,含糊的應道:“娘娘過獎了,陛下想來也是見妾初初入宮,稍加照顧罷了”
莊妃就坐在皇後下首,聞言不由挑了挑眉,眸中掠過一絲複雜神色,很快便回歸正常:也是,想來皇帝不過是圖個新鮮。元貴人既是投了她,總也要給一二好處,才能叫人更忠心。故而,莊妃笑著接口道:“莫說陛下喜歡,娘娘不是也疼元妹妹?適才還說要給她晉位。”
皇後淡淡一笑:“是了,陛下那邊已是擬了旨,今日是要說這事。”頓了頓,又道,“不過等人齊了再說吧。”
幾人又端起茶盞,一邊吃著芙蓉糕、翡翠糕等點心一邊說著話。之後,其他的妃嬪也陸陸續續的到了。柔妃來得最晚,不似往日高調,安安靜靜的行過禮後就坐下不吭聲了。
即使如此,在座的都不是瞎子,容美人就悄悄和元央說了一句:“聽說陛下昨日潑了她一臉的湯水,麵皮都紅了,怪不得今日麵上塗了這麼一層粉。”
柔妃的美貌算得上是冠絕後宮,加上那一身天生異香,甚至能說的是是傾國傾城。故而,她往日裡為了顯出自己的美貌,一貫都是淡妝示人,顯出那清水出芙蓉、天然雕琢而出的柔美來。可今日,她卻一反常態的上了濃妝,自是惹人懷疑。
皇後亦是看了好幾眼,隨後放下茶盞,側頭和柔妃說道:“昨日的事,本宮亦是聽說了。”
哪怕城府深沉如柔妃,麵上也不免顯出一二顏色來。她徐徐的垂了頭,烏黑的發髻上隻有一套白玉頭麵,玉色皎然,猶如她這一低頭的溫柔。隻聽她低而柔的道:“是妾禦下不嚴,使得龍顏不悅。妾願自請閉宮三月,悔思己過。”
柔妃聲調柔軟,好似花蕊中心的那一點花瓣似的,溫軟中染了那淡淡的香。若是男人聽了,大多都要為之歎惋、心怡。可在座的皆是女人,聽著不免就少了幾分感覺。不過,柔妃這話算得上是以退為進——她自己搶先認了罪,領了罰,皇後自是不好再在這上麵責備,要不然倒顯得皇後不夠寬容大度。再者,下月就是皇帝的萬壽節,柔妃乃是四妃之一,自是不好缺席——所謂的閉宮三月根本不能實施。
皇後冷冷的看她一眼,看透了她那點小心思,不緊不慢的應道:“你心裡明白就好,也不必刻意閉宮三月,下月就是萬壽節,總不好叫人看了笑話。不過,既是連自己宮中的人都管束不好,那就彆再想著其他宮裡的事。”這是敲打她手伸得太長,竟是管到了蘭漪宮中,甚至起意挑撥皇後和元央。
柔妃握著椅柄的手緊的幾乎顯出青筋來。她咬住唇,無辜而可憐的道:“妾不知娘娘的意思。”
皇後笑了笑:“本宮不過隨口一說,你莫要放在心上。對了,”她笑意漸盛,目光落在坐在末尾的元央身上,“今日還有件事要說,陛下有旨:晉元貴人為嬪,為蘭漪宮主位。”
皇後話聲落下,便有藍衣太監拿著明黃聖旨出列,拉長聲音宣旨。
元央隻得起身去領旨。她行止有度,甚至連裙裾上的玉飾都一絲不亂,心裡卻是幾乎要抓狂了:臨到最後,皇後居然還要擺她一道!有了今日這一出,柔妃不恨死她才怪!
隻是,迎著滿座如花美人的嫉妒目光,元央的心忽然靜了下來——她既是選擇了這一條路,哪裡又能少的了敵人?不過是早晚而已,又有何懼?
她心靜如水,輕輕的垂首扣地,然後才抬手接過聖旨,輕輕道:“妾,謝主隆恩。”
晨光透過雕著百鳥朝鳳的木窗,仿佛有金色的花朵自半空的無形無色的暗流中一朵一朵的接連盛放,滿殿繁花如堆,熠熠生輝。元央就跪在殿中央,麵上的笑容依稀也染了一層薄薄的金色,明媚耀目,更勝一殿錦繡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