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聲還未落下,異變忽生。本來溫順垂首的茗心忽然伸手拿起那劍,劍匣落地,她卻持劍直直的往皇帝刺去。
劍光好似閃電,疾疾而去,神兵本就劍氣逼人,這般動作之下更是寒氣凜然。
皇帝端坐不動,屹然如巍峨泰山,威儀自生。他身側的蘇公公和皇後卻都上前欲擋,隻是誰也料不到最先擋在劍前的竟是純昭儀。
純昭儀畢竟離茗心最近,她一心係著皇帝,幾乎是下意識的以身去擋,長劍直入胸口,避無可避,立時便能看見鮮血從劍尖滴落。
而下一刻,皇帝擲出的酒杯就打在茗心握劍的右手穴位上,長劍“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滿殿之人皆是一片肅靜,好似都被這異變嚇到了。
“殿下儘管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那人看著棋局中間的一顆棋子,神色冷定從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觸骨生寒的殺意,“我生的女兒,我自是知道性情,總也不會叫我們失望的。等陛下從擺宴的福音殿轉去淵來閣,我們就可以”。
“快去請太醫!”皇帝反應最快,他冷眼看著侍衛將咬破牙中毒囊自儘的茗心拖走,親自伸手去扶純昭儀,當機立斷的道,“去淵來閣。”
福音殿乃是擺宴之所,自是沒有床榻也不利於休憩,故而轉去臨近的淵來閣更加方便。
純昭儀氣力衰竭的縮在皇帝懷裡,隻是定定的看著皇帝,甚至不願眨眼,水眸之中有淚光盈盈。
她麵上本來塗著脂粉,珠淚滾落,可以看見清楚明白的水痕還有未消去的紅疹。這本該是很醜的,可她情意真切的清晰可見,在這樣的時候,竟使她的容光擁有了遠超皮囊的美麗。
她裝了一輩子的天真爛漫,隻有這一刻才是真真正正的天真與爛漫。真正的動人。
皇帝目光微微沉了沉,神色冷沉,一時沒有言語。隨即,他便親自將她打橫抱起,徑直往淵來閣去。
眾人麵麵相覷,皆是隨之去往淵來閣。
元央落在後麵,神色微微顯出幾分複雜來——適才她額角抽痛,顯然,這殿中定有其他考生。或許,還不止一人。她目光恍若無意的在眾人麵上掠過,一時之間倒是毫無頭緒。
容美人悄悄上前去挽她的手,低著頭,輕輕道:“我看那地上的血都是黑的,那劍上怕是塗了毒。”恐怕純昭儀是救不了了。
元央跟著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應道:“誰知道竟是會出這樣的事”
茗心乃是純昭儀的宮人,若是論罪自是要牽連純昭儀,可她這般好無私心的一擋,反倒把自己先擇出來了。若是有意,恐怕裝的太真了,且又要賠上性命;若是無意,那也未免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