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落下,太醫從殿內出來,俯身就拜:“臣無能,望陛下恕罪。”他醫術上有些地方雖是及不上周逢春,但卻是太醫院裡最擅婦科的一個,連他都說了不行那邊是真的不行。
皇帝慢慢的出了一口氣,胸口堵著的那口不上不下的氣好似終於出去了。他沒再說什麼,徑直甩了甩袖子,往外走去。
皇後不由抓住皇帝的袖角,垂首問道:“陛下不去看看貴嬪妹妹?”
“下次吧,”皇帝腳下的步子跟著停了一停,隨即便伸手握住皇後抓著袖子的手,以不容置疑的力道輕輕掰開,口上道,“這時候去,不過是叫她也徒添悲意罷了。”
皇後再無話語,她怔怔的看著皇帝頭也不回的走了,眼神漸漸的冷了下去。因為周遭還有其他妃嬪在,皇後隻得耐得下心,站在重錦宮裡把餘下的事情處理了。
皇帝這邊出了重錦宮的門卻也未上步輦,隻是徑直走著,因著快要入夜了,涼風習習吹來,倒是吹得他的烏發獵獵生風。
實際上,這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惠妃那一個,雖是通過太醫做了假但皇帝心裡清楚的很,從未有過旁的心。可這一個卻不一樣,麗貴嬪的這一胎,彤史有例可查,太醫院亦是全都看過,確是無誤。皇帝先時還不太在乎,隻覺得自己命裡大約無子,到底是守不住。哪裡知道,麗貴嬪竟是安安穩穩的撐過了最艱難的頭三月,這就不免叫皇帝跟著也上了一回心。
隻是,不該有的,到底是守不住。
蘇公公一看皇帝那麵色,哪裡敢多語打擾,隻得叫那幾個抬步輦的和自己一樣落後幾步跟著,不遠不近的等著皇帝的吩咐。
皇帝武藝卓越,雖是信步亂走卻也走得極快,倒是苦了後頭跟著的人。他依著性子走了一段路,倒好似忽然回了神來,側首招了招,茫茫的問蘇公公道:“前麵是蘭漪宮了?”
蘇公公心裡明白,連忙道:“是。”
皇帝垂首一笑,好似自語:“這後宮裡,大約也就隻有她一個最是沒有心肝”雖是如此,他還是抬了抬步子,往蘭漪宮去。
蘭漪宮外的護衛還未撤去,難進難出,元央這一時之間竟是真沒聽說麗貴嬪的事。她正頭疼的抱著那隻貓,替它搓澡。
皇帝帶著一袖子的冷風進來,見了元央這逍遙模樣,心中不知怎地更是有火。他大步進門,直接便將那隻還濕漉漉的貓拎起來丟到外間,扣著元央的下顎便吻了下去。
他的唇十分的涼,就像是寒泉之水,細細品時隻覺冰冷徹骨。
元央吃了一驚,不由用力掙紮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把人給推開。她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見皇帝的聲音。
“麗貴嬪的孩子沒了。”
元央亦是跟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