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不由的仰頭去看皇帝神色,口上道:“陛下,您彆”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便又怔怔的頓住了口。
皇帝垂眼看她,忽然再次俯身吻了下去。他扣著下顎的手十分的冰冷,可灼熱的好似烈火一般的呼吸卻是撲麵而來。
這一回,元央卻沒有回避,反倒是十分柔順的伏在他的懷裡,順應他的親吻,甚至還十分主動的摟住皇帝的脖頸。直到元央實在踹不過氣了,皇帝這才鬆了手,隻是依舊還把人抱在懷中,元央則是順勢把摟著脖子的手轉而摟著腰。
大約是元央的順從叫他稍稍平了些怒火又或者是他已經很好的控製了自己的情緒。他輕輕的撫了撫元央的頭頂,似是自嘲一笑:“其實,現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倒也不覺得怎樣了。”他抱起元央,走到邊上的紫檀木榻上坐下,口上緩緩道,“似朕這樣的人,沒孩子倒是件好事”
元央聞言身子微微一顫,隨即便將摟著皇帝的手縮得更緊了。
皇帝卻是漫不經心的接著道:“似朕這般弑父弑兄、手下白骨累累之人,若真有孩子,大約也會走到父子相殘的地步吧”他把頭抵在元央頭頂,忽然長長歎息,“沒有也好。”
元央隻覺得眼中一熱,淚水不知何時已經落下。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為什麼尤其愛哭,隻是偷偷擦了眼淚,輕聲反駁道:“才不是,妾一直覺得陛下會是個好父親”
皇帝淡淡笑了一聲,倒是沒有說什麼。
元央想了想,乾脆拿自己舉例說明:“陛下長得好,孩子也一定會很好看;您武功好、懂得多,可以教他許多東西呢;您一貫很有原則,一定不會讓孩子挑食、也不會讓他偷懶;還有,您之前去過那麼多地方、經曆那麼多的事,床前故事都能講許多許多。”她仰起頭去看皇帝,雙眼亮晶晶的,“隻是那些孩子沒福氣罷了,不能做陛下的孩子”
這一回,皇帝落在她麵上的吻輕了許多也熱了許多,他慢慢的、溫柔的摩挲著她的唇瓣,好半天才輕輕道:“你既說得這樣好,不若親自給朕生個孩子?”
元央隻覺得心頭一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仰起頭輕輕的咬了咬皇帝的喉結,感覺到他的微微動作,不由一微微笑,壓住喉中的哽咽:“好啊。”
她原本覺得,殺個人而已,考生不能生孩子這事簡直是提前斷了後患,太好太貼心了。可這一刻,她竟然覺得好似有尖刀直接戳入心尖,鮮血淋漓的痛:她是真心想要說一個好字,可在說好的同時,她又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在說謊,生出更強烈的自我厭惡來——即使是到了這一刻,她依舊是謊話連篇,說不得半句真心話。
沒有比情話更加激烈的情藥了,皇帝伸手把床帳放下,小心翼翼的將元央放到榻上,俯身下去。
窗外暮色已然將儘,夕陽的餘暉像是火燒過留下的灰燼一樣的冷,血一樣的豔。零星的幾顆星子正掛著黯淡的天幕下,那樣靜也那樣的冷。
元央緊緊的依著人,恨不得就在這樣的歡喜中將時間停住。
皇帝今日卻尤其的溫柔,待得情/事畢,他仍舊是抱著元央,替她捏一捏被角,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有些汗濕的長發。
皇帝望了望那不知何時照進來的月光,忽然笑了一聲,輕輕自語道:“朕,我殺大皇兄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個夜裡。”
元央咬住唇,隻是靜靜的聽著。
皇帝摸摸她的腦袋,吻吻她的發頂,這才徐徐說下去:“其實他人不錯。他是嫡長子,有個做皇後的娘,一出生就封了太子,偏他為人溫厚,待人有禮,對底下的兄弟亦是十分的好。便是對我,也說得上是不錯。先帝雖然最喜歡三皇弟卻也最是器重大皇兄,覺得他是個孝順兒子又友愛兄弟,有明君之風。可朕從小,最討厭的就是他”
是什麼時候討厭起人的呢?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