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正午十二點還有十分鐘,筵山山麓忌庫。
“我已經知道了,江戶川,你親手殺人的真相。”綾辻行人說。
伴隨著這句話,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不明這句話意義的夜蛾正道疑惑的看向江戶川亂步,但是在他的眼中,這位年紀輕輕就手腕了得的青年站在了咒靈的陰影下,表情冷漠得仿佛在臉上蒙上了一層黑紗。
他身後坐在忌庫房頂的怪盜太宰治倒是勾起嘴角,恍若興致勃勃。
他確實該興致勃勃,畢竟這才是這場遊戲該有的姿態。在最後的時刻之前,沒有人能穩操勝券。
“敗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啊,亂步先生。”怪盜說,像是在拱火一般,“為什麼保護你的保鏢會轉而想殺你呢?不,奇怪的應該是——亂步先生,你居然沒有察覺到。”
他笑著,替江戶川亂步說道:“因為那是榮倉雅樹為你挑選的保鏢,對嗎。”
“明明隻是利用對象,但是老是做一些多餘的事情,因為對我沒有壞處所以就隨他安排了。”江戶川亂步說。
榮倉議員從不因為江戶川亂步怪物般的大腦而把他看做異類,而是把他當做普通的年輕後輩。也是因此榮倉議員一直覺得江戶川亂步身邊不安全,尤其江戶川亂步之前確實有過被詛咒師懸賞的事情。
勒令保鏢跟隨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榮倉議員挑選的保鏢本不應該出這種差錯,隻是他們的對手是那個魔人。
這個地方,被魔人鑽了空子。
存在對江戶川亂步的委托,並且江戶川亂步有殺人事實。而現在,綾辻行人已經推理出真相。
【Another】的發動條件已經集齊了。
江戶川亂步冷靜的看向綾辻行人,仿佛被威脅到性命的不是他自己。
“沒事哦,你可以說的,綾辻。偵探就是要說出真相不是嗎?”不是偵探的犯罪師說道。他那雙碧綠的瞳孔中是全然的平靜,臉上沒什麼表情同時也不存在歇斯底裡。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能看出你是個罪犯,你的眼神,你看待人類的感情,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結果——你不在乎生命,你隻在乎自己。”綾辻行人同樣平靜的看向江戶川亂步,“這樣的你居然會對我這個對你而言猶如空氣的人說出‘偵探的職責是說出真相’這種話。”
“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是個偵探。”現任偵探社領頭人兼唯一偵探,江戶川亂步強調。
綾辻行人冷哼了一聲:“你隻是覺得我說出來也不影響你的勝利,犯罪師。”
願意將綾辻行人帶在身邊,江戶川亂步怎麼可能毫無應對的方法。
江戶川亂步陳述道:“已經被【Another】鎖定,那麼就算接下來的行動會殺死誰也就無所謂了。最優解是先讓旁邊的毛氈大叔幫我控製住太宰,用【人間失格】暫時克製【Another】,再在這段時間裡殺死你,問題就解決了。”
就算【Another】可以在綾辻行人死後繼續發動,他也有‘書’。
“就是這樣一來魔人就沒了製衡,會很麻煩。”他有些煩惱的補充道。
一頭霧水的‘毛氈大叔’夜蛾正道愣了愣,他看了看坐在忌庫房頂的太宰治又看看站在咒靈陰影中的江戶川亂步。他不清楚這些改革派為什麼突然開始內訌,但是簡單的表麵信息他還是能理解的。
江戶川亂步的意思是他要幫著他,借用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去抵抗那個黃發偵探名為【Another】的術式,然後殺了那個偵探。江戶川亂步說的不錯,看在江戶川亂步在那邊地位的份上,如果他開口夜蛾正道必然會協助他。
在場幾人中江戶川亂步的地位最高,如果真讓江戶川亂步死在忌庫,他們高專肯定會被問責。
夜蛾正道不是孑然一身,他身後有整個高專,他是不能任性的。
看熱鬨的怪盜拍了拍手,出聲:“嗨嗨~‘殺人偵探’綾辻先生,那麼你推理出的真相是?”
他全然不在意江戶川亂步的打算,笑眯眯的等著戲劇繼續進行。
好像完全不在意死的會是誰一樣。
綾辻行人抬起手想要吸一口煙,緊接著發現因為他一路上都拿著費奧多爾的資料,所以沒把煙鬥帶出來,而是放在了辦公室。在察覺到的瞬間他抬手的動作一頓,又放了下去。
他說起了自己的推理:“如同你們所說的,世界在輪回。”
“持有‘書’的江戶川因為某種原因不斷的讓世界重啟,回溯時間。”綾辻行人從剛才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的對話中了解到這一事實。
“犯罪師隻提供方法從不親自動手,但是阪口又確實看到了你親手殺死‘很多人’。”綾辻行人緩緩道,“如果那是這次輪回開始之前的事,那麼【Another】有概率對你束手無策。”
畢竟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回溯了,上一個輪回的事情不一定算作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也有可能會被【Another】判定為未發生的未來。
綾辻行人本以為江戶川亂步應對【Another】的底氣就是這個,但是他很快推翻了這種推測。
“你身後的咒靈暴露了你,犯罪師,你看不到對吧。”綾辻行人說道。
失去刺-激源的咒靈已經不再哭叫了,它在江戶川亂步的身後,時不時的發出詭異的呢喃聲。
【救、救救我...】
【可以救救我嗎?】
但是在場離它最近的江戶川亂步卻是個普通人,他看不見,也聽不見。
“看不到。”江戶川亂步承認。
這是他身為普通人無法打破的屏障。
咒靈的背後,怪盜托著腮,安靜的傾聽著偵探的推理。
綾辻行人似乎諷刺的笑了一聲,繼續說:“它之前都很安靜,隻有在你遭到危險的時候會出現。比如殺氣,比如木倉口。其中它對木倉口的反應最強烈。”
由綾辻行人目擊的第一次是殺氣,而剛剛是第二次也是最關鍵的一次,凶器是木倉。
“而你親自動手時,用的就是木倉。”綾辻行人說,“‘咒靈’就是被你殺害的人,很簡單的推理。”
但是這並不合理。
阪口安吾看到江戶川亂步殺死很多人是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是在這個能產生咒靈的世界發生的事情。但是偏偏咒靈誕生了。
這是這個推理最大的矛盾,同時也是案件唯一的突破口。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這隻咒靈有特級的潛質,它有自己的感情。江戶川,你沒有辦法控製這隻咒靈的行動。”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些咒靈明明是被江戶川亂步殺死卻在用實際行動保護著江戶川亂步。
所作的一切都發自內心,然而假設咒靈是因對殺死自己之人的恨意、詛咒江戶川亂步成為特級咒靈,那麼它不應該保護江戶川亂步。